第43章 不语佛不语
“这个小区不会每栋楼都有个这种……东西放在顶层吧？”晓钰想指面前的佛像，想了一秒，双手张开画了个大圆。“或者都有这样的顶层？”
“我倾向于不会。”
徐方照举起手机，把佛像里里外外拍了一遍，在谭德正家的挂画上看不清楚的细节此时一览无余。
那佛像身下坐着的是两个跪在地上、双脚相接的人，这两个人的四肢向内折断，突出的关节支撑着地面，细瘦的背上驮着巨大的佛，像是下一秒就要被压成骨渣，偏偏两人面容丑陋，但脸上还都挂着满足的笑容。
佛像脚下是大大小小的头骨，尤其是佛像踩在脚下的几个，在头骨的额头处都刻了一个云坠莲花的纹样。
坐骑这样诡异，而佛像本体却庄严慈和，与正常佛像无差。
晓钰越看这个佛像越觉得压抑，自己向周围走了走。
这层楼整体做成了个类似艺术馆的样式，却似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欢迎访客。
从楼梯处只能供一人通行的窄窄的小门上来，一个拐弯，映入眼帘的就是这座大佛。以大佛为中心，两侧各立着个小鬼雕塑，同样是黄铜质地，却比那个大佛色泽灰暗得多。不知道是因为年头不一样，还是额外大佛上贴了金箔。
“一会儿要抠点下来给邹哥化验。”晓钰这么想着，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借着手电筒的光细看了看小鬼的雕塑。
小鬼是人形兽身，双足似爪，脸上缠绕着带着尖刺的藤蔓，藤蔓的缝隙中露出的不是脸，而是各色宝石。那宝石不知是什么材质，凹凸不平，似乎吸收着屋里的光线，打眼一看，像是一个个彩色的坑。
晓钰看得直起鸡皮疙瘩，本来没有的密集恐惧都被激了出来，连忙继续向前走。
不同于楼下挤挤挨挨地塞满了房间，这层楼有一个过于开阔的大厅，除去东边上下楼的楼梯，只有西南北四个角落处各有一个屋子。这叫什么？四门兜底阵？
晓钰胡思乱想着，走到一间屋前，举起手枪内心倒数，门没有锁，晓钰一把拧开，同时举起手枪电筒戒备。
屋内没有人。
门内放着堆放一些花圈和蒲团，角落处放着些红白蜡烛和金元宝。晓钰简单清点了下，一共有十二个花圈和六个蒲团，花圈上并没有名字。
徐方照听见这边的动静连忙跑过来，“你怎么自己开门？外勤制度怎么背的，这种情况怎么能你自己上！万一有埋伏怎么办？”
“这就是杂物间，没事的。我拿试剂和指纹卡了，我进去采……”晓钰刚想溜之大吉，警报声划破了寂静。
“抱歉抱歉，我的电话铃声。”晓钰手忙脚乱地从口袋摸出电话，看到来电显示傻了眼，“副局没事找我干嘛啊？我去！不是吧！ 我就在心里悄咪咪感叹了下那个人脸凳子长得像局长，局长就显灵了！？”
徐方照笑了下，摸了下自己口袋里的手机，进屋拍摄花圈和蒲团。
副局长的声音穿过晓钰的话筒传来，声音极大，自带免提，瓮声瓮气且怒不可遏：“徐方照在你旁边吗？”
“是，张局。”
“让他接电话！不会接电话以后就不用带了！局里都联系不上怎么行？”
“我们出外勤，听不见手机铃声。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把电话给他。”
晓钰急忙走进屋里把手机递给徐方照。徐方照已经戴上了橡胶手套，手里捏着花圈上的假花，蹲在角落看着什么。
“我不方便接手机，帮我拿一下好吗？开免提就行。”
电话那头的副局长清了清嗓子，“徐方照，你现在在州山首府吗？你们先回来，尸体法医去看就行了，这边有紧急任务找你。”
“……”
“你听没听到我说话！”
徐方照看了一圈地面，这才站起身，拿起刚才被晓钰放在地上的手电筒照了照棚顶，接着比划了个手势，示意晓钰跟上，便大步走了出去，从钱包里摸出根铁丝开锁，一边开着对面的门，一边漫不经心的回复：
“听到了。”
“这是命令！你和晓钰现在马上给我回来。”
“不查了是吗？”
“谁说不查了？凶杀案肯定要查，别的涉及宗教问题，你回来再说，赶紧回来办案。局里有新进展。”
副局长话音未落，锁开了，徐方照推开门，门内空空荡荡。清洁剂味道十分刺鼻。
手电筒光闪过，刷了大白的墙面映着徐方照被拉长变型的影子。
徐方照嘴角上扬了下，却看不出丝毫笑意，反倒让一旁拿着手机和手电筒的晓钰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徐方照的声音也比平时低沉了很多：“知道了，马上就回。”
徐方照重又蹲下来看了看角落，伸手摸了下地面，晓钰也凑过去，地面干干净净，连个苍蝇尸体都找不到。
副局长催促着在那头让两人马上离开小区，徐方照示意晓钰挂断电话，随即站起来，走得更快，直奔最后一间屋子。
但还没等锁打开，留在楼梯口负责疏散群众的派出所民警就带着个几个男人跑了过来。
为首的那人一身正装，梳着背头。气喘吁吁，汗把衬衫都打湿，西裤紧贴在身上，“您好，徐队长是吗？我是张局长派来的，来为您提供一些线索。”
徐方照点点头，手上开锁动作不停。
“我觉得，我们已经展现了很强的诚意了，您这样，是不是有些不礼貌呢？”说着，那人伸手挡住了门把手。
徐方照也索性站起身，和晓钰对视了下，晓钰会意，正要走到门前，徐方照轻声说了句，“我来。”
正装男还没反应过来，徐方照拍了拍正装男的肩膀，示意他稍稍让开，看他纹丝不动，徐方照长腿一迈，在正装男和门的缝隙之间，对着门栓处伸腿一踢，动作轻盈利落，“轰”地一声，门被踹开，门锁还挂在门框上，颤颤巍巍地履行最后的职责。
屋内依旧空空荡荡，只有正中间立着四根一尺粗的木头，被牢牢地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