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红色塑料袋里的骨灰
徐方照和晓钰到达出事的楼道时，电梯口已经挤挤挨挨地围了一圈人。
电梯停在地下一层，直接从大门进去，正好方便法医们在一楼取出从电梯轿厢上方已经不成样的尸体。
沿着事发位置拉了警戒线，但虽然是烂尾楼，但还是有住户的，因此还要在本就不大的进出口留出空间供人出行。
周围有零星几个居民借由回家，凑近电梯井想穿过警戒线围观拍照，被派出所的民警拦住了。
好在围观的群众并不多，事态似乎勉强还能控制，乍一看去现场只有身穿防护服的法医们进进出出。
但徐方照和晓钰并没法安下心。
因为只是远远一看都知道，尸体大多都成了尸块，甚至是尸泥。
进进出出的法医们手上拿的也不全是人体组织。
电梯轿厢里，尸臭还混着不知谁扔在电梯井里的垃圾，腐败难闻，不知道这个天气下腐烂了多少，还有没有解剖价值。。
徐方照和晓钰刚穿好防护服，就看见刘姐两手各提着一大包分量不轻的垃圾往外走。
口罩和护目镜遮盖住了刘姐的表情，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凝重。
晓钰冲刘姐招招手，跑过去招呼：“刘姐！”
刘露的语气听不出悲喜：“你们来啦，小钰呀，让他们去查失踪人口了吗？”
晓钰：“已经通知了，等结果呢。”
“顺便让他们查查百宁这几年执行死刑的犯人。”
“好。”趁着还没碰证物和尸体，晓钰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发着消息，指了指身后的电梯井，“里面还有死刑犯的尸体啊？刘姐你真厉害，连死刑犯的长相都记得住。”
“我上哪记得住。”
“啊？”
徐方照指着刘姐手里的红色垃圾袋，“是这包吧。”
“对。”
“啊！？都成沫了你们认得出来？还真是化成灰都认识啊。我这要学的也太多了。”晓钰愣在当场。
刘露终于露出点笑意，“认不出来，而且不全是灰，火化烧不了全部，还能剩点渣和硬骨头。”
徐方照解释道：“死刑犯的尸体会统一火化，骨灰和没烧干净的骨头渣就放在这样的塑料袋里，塑料袋上贴张纸，写上罪名和姓名，让家属带走。”
晓钰怔愣的表情没有变，犹疑着问：“那也不一定是死刑犯的骨灰吧，殡仪馆不是还有很多无人认领的骨灰吗？”
骨灰不轻，塑料袋有点勒手，刘姐把两大包倒了下手，这才回答：“殡仪馆对于无主骨灰会统一深埋，骨灰在深埋前都是装盒的，不会随便装进塑料袋找地儿扔了。
你就是和汪顺舟搭档审讯搭多了，一天天净听汪顺舟拿骨灰堆肥的事吓唬嫌疑人了。他那都是胡诌的，你还不知道他？只要能撬开嫌疑人的嘴， 他一天能编八百个瞎话，光是为了拉老乡关系套近乎，他都学了十好几种方言了。”
刘露无奈地摇摇头，把红色塑料袋凑近一点给晓钰看：“注意到没有，这种塑料袋材质比较特殊，材质厚，不透明，市面上用的少，毕竟买菜装垃圾之类的用这种塑料袋就太贵了。
再加上还是红色的，一般人家再怎么不忌讳也不至于用红袋装骨灰，意头不好。你家里是不是完全不信这个？”
晓钰点点头，“是啊，我爹妈都是党员，唯物主义。关于这些我一点都不懂。”
见刘露拿得勒手，晓钰伸手想从刘露手里接过袋子，被刘姐摆手拒绝了，“法医拿，你别沾手。”
“这也有规矩啊！”
“这是咱局里的规矩，你们刑警帮忙抬尸容易有案子。”
“还有这个说法呢……”晓钰停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等下，已经有案子了才需要抬尸啊！刘姐你又逗我！”
刘露笑着摇摇头，看着手里满满当当，从旁边走过和几人问好的法医们，笑容又渐渐暗淡了下去。
“还有现场价值吗？”徐方照问。
刘露摇摇头，“可以说没有了。这个烂尾楼本来就建得差不多了，也有住户在住。
前段时间有住户因为上下楼不方便，把电梯强行打开，电梯已经运行了两天。
住户说那两天电梯就已经有异响。也就是说尸体在电梯井里，起码经历过整整两天的多次高空摔打挤压，有些部分黏在轨道上……
而且这里不是第一现场，只是抛尸地，没有什么参考意义。
不仅是对我们法医，对你们应该也是一样。”
刘露说着，视线扫向把徐方照和晓钰领来的小赵民警。
“这位同志，能麻烦你去帮忙疏散一下群众吗？”
一直站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的民警这才如梦初醒，忙不迭地离开了。
刘露这才继续道：“尸体，最早是出警的派出所民警发现的。
昨晚这栋楼的几户居民因为电梯失灵起了冲突，报警后派出所民警到场做了调解，协商后业主决定维修电梯，但是住户请来的维修人员发生失误，导致电梯摔到最底层，一楼的电梯门也震开了，大家这才发现尸体。
你们记得去查查电梯是谁锁的。
电梯井里的尸体还没拼，但应该不止一具，估计要耗时很久。你们先去看看那个佛像吧。”
晓钰下意识握住手电筒，“那佛像到底怎么了啊，连刘姐你都这样，我都有点害怕了。”
“嗯。很恐怖。”
“多恐怖啊？”
刘露看向黑洞洞的楼梯间：“佛像在顶楼，21楼，电梯不能用。不仅今天，你们之后每次来走访、取证，都得爬21层，恐怖吗？”
刘姐侧过身，为两人让开通向身后楼梯间的路，“——爬楼拉练吧，汪汪特工队”
“啊啊啊！！！！”
晓钰无声的嚎叫声中，只得有气无力地趿拉着脚步，跟着徐方照走进了楼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