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是最优选
白一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眼底却清明：“你看没看过电视剧里的贪官，受贿得多了，接受贿赂的人就不需要记住谁给了钱，只需要记住谁没给钱，然后打压他、忽视他。
为官从政被忽视大不了就是不升职，患者被忽视，就是只能等死。”
白一译把两人心知肚明却又太过难听的话埋进心里，只是平静地看着徐方照的眼睛，是在说谭德正，又郑重地不像只是在说这个已经尘埃落定的尸体。
“谭德正他从医二十多年……救活了多少人，又杀害了多少人呢？
好医生是救世主，坏医生是什么呢？说他是杀人犯，不冤枉吧。
被忽视的患者和家属，不恨吗？
给因为庸医而枉死的人复仇，怎么不算正当呢？”
徐方照目光游移，没有接话。
白一译缓和了些语气，继续道：“你觉得谭德正家里会有谁给没给红包的名单吗？当然患者家属给了好处，谭德正也给没给人家好好治的也会对谭德正恨之入骨。如果非要从这个角度排查，要筛谭德正治疗过的患者里愈后效果不好的、或者手术失败、近期去世的……”
白一译拍了拍徐方照的肩膀，“所以，为了百宁市局的全体警员的睡眠，我衷心的祝福你，凶手是任爱琴。
当然了，虽然任爱琴有动机，只是一个妻子杀自己的丈夫，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
即使需要经过复杂的宗教仪式，但仪式在家里做，比在外面挖坑更简单快捷。
谭德正青霉素过敏，给他下点药不就得了。你也看出来了吧。”
徐方照点了点头，“谭德正的受贿所得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如果他死了家里很难维持现有的消费水平，所以任爱琴并没有和谭德正撕破脸，甚至明知谭德正出轨，在谭新升学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有一定的缓和。”
白一译打着哈欠起身给徐方照倒了杯水，“咱们聊点封建迷信的呗？那个神婆你们为什么不抓来问问？如果任爱琴是出于给儿子续命的目的杀了谭德正，那个神婆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我不信杀夫的具体时间不需要让神婆挑个良辰吉日。”
“没有抓到。明明根据任爱琴的通话和出行记录，她并没有给她所谓的主圣那里报信，但等我们去了主圣的地址，已经人去楼空了。他们租住的城郊自建别墅，每个季度给房东现金交租。据房东所说每次去交钱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性，房东已经在警局配合画师画像了。”
“你们找到尸体前，任爱琴还和我说，她刚找人算过了，告诉她如果再找不到她老公会出大问题。说明谭德正失踪之后她还没和神婆断联。”
“还和你说了什么吗？任爱琴没和我们提过她请谁算过谭德正失踪。”
白一译也回敬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没有，我本来就不打算接这个案子，也没深入聊……但是，我只记得任爱琴和我说，七天之后有个急事，谭德正不在不行。。”
七天后正是谭新的生日。被刻在印章上塞进鱼肚子里的日子。
徐方照之前给白一译看了任爱琴家里和张成刚家如出一辙的佛像挂画，和贡品鱼肚子里的印章，拜托白一译调查。
白一译动作倒是很快，已经预约好了今天上门，现在醒都醒了，怕回笼觉睡过，既然徐方照已经上门催进度，索性即刻动身，准备提前去张成刚家“看房”。
这时徐方照的电话响起，是刘峻伟的，
“照哥，你方便听电话吗？”
徐方照淡淡地看了一眼起身准备离开的白一译，打开了免提，“没事，说吧。”
“我们查到点别的。谭德正的一个朋友给任爱琴打电话，问什么时候还钱。好像是一个谭家的亲戚当了叠码仔，勾谭德正去赌博，贷了几十万。谭德正按理说马上就能还上，但是失联了好几天，没办法，告诉了任爱琴，她说等谭德正回家就还，但这几天连任爱琴都没回家，那边就把电话打来了。”
“任爱琴在审讯里交代过这件事吗？”
“没有。”
“正好让顺舟诈一下，就说接到了不少催债电话，总额按照他们家底报，告诉她不仅受贿所得会被拍卖，除了给国家交罚金，谭新还需要替他爸给赌场支付罚金。如果她配合调查，我们也会帮忙请人给谭新清账，至少高利贷超过国家规定的部分不用还了，”
“好。”
“对了，问一下谭新，他妈有没有和他提过生日那天要做什么。我不太相信谭德正是为了离婚而请假的。”
“没问题。”
电话结束，徐方照和白一译两人一起站起来，白一译转进厨房检查煤气开关，出来指了指地，示意徐方照顺手把垃圾扔了。
徐方照拿起垃圾袋，问：“因为我的案子，还要让你前前后后跑这么多次，是不是很耽误你生意？”
“还行。”
“单连禄那边还得麻烦你跟进。”
“放心。”
“听说你还在网上发广告？我们局里有个做文职的新人，之前是做自媒体的，对这方面很有兴趣，可以帮你改改文案。”
白一译嘴角一勾，笑意一闪而过，“不用，这种擦边的活，一不小心就被网警举了，谁写都一样。不用你再要搭人情了。”
“毕竟是个宣传途径，任爱琴不就是看着广告来的吗？”
“她是朋友介绍的。我上次告诉过你，忘了？”白一译笑着对上徐方照的双眼，挨个屋锁上门，又补充一句：
“徐警官，不必再试探我了，我确实不是好人。但你胆敢让我调查已经结案的案件，都不敢让你的同事协助，不是已经说明你别无选择了吗？”
徐方照把垃圾桶换上新的袋子，直起身来，身姿挺拔得像海浪中不落的帷帆，他微微低头注视着白一译：“我不是别无选择，我选你，因为你是最优选。”
白一译双手交叉在胸前，笑着对徐方照用口型说话：“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