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山上钓尸
汪顺舟静静地伫立在土坑旁边,紧紧盯着坑洞内那具冰冷的尸体。他的眼神深邃而凝重,仿佛透过死亡的阴霾,与那双凸起的双眼对视。
就在这时,一名警员急匆匆地跑来,想要向他报告情况。然而,当这名警员看到汪顺舟那平静的表情和阴沉的眼神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他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犹豫了几秒钟,才鼓起勇气继续向前走去,却并不敢贸然开口。
还是汪顺舟察觉到有人靠近,率先开口,
“附近找到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了吗?辖区派出所那边失踪人口档案调来了没有?”
“没有,钱包手机身份证都没有,但是派出所那边已经发来了失踪人口报告,应该就是这个人。”旁边的警员递上平板,“谭德正,48岁,两周前失踪,他妻子报的案。失踪地点在宏春小区,离这不远,步行就能到。”
刘姐采完测虫龄的样本,躲开让同事上前拍摄尸体细节,拍一点清一点。这也是刘姐的习惯,最后再连人带土都打包带走。
刘露刚要起身,被汪顺舟拦了下,汪顺舟皱着眉,把平板递回给来报告的警员,自己重新蹲在了尸体边。
“刘姐,那个黑色的能帮我夹一下吗?”汪顺舟指了指尸体肿胀的胸腹,上面满是黑褐的血迹和伤痕。
将沙土泥屑清走,除了泥土石块压出的尸斑,上面似乎还有些极其细小的黑点,不知是土屑还是什么血沫。
刘露听了这话重新蹲下来,直接抽出小镊子递给汪顺舟。
汪顺舟轻轻拨弄了几下黑点,这才用小镊子小心地夹了起来,那黑点像是小虫子干死收缩的壳,看着和旁边蛆虫的虫龄并不相符。虫子已经死的不能再死,轻轻一碰就要碎成粉末。
汪顺舟辨认了半晌,把小虫子放进样品瓶,“这个……是喂仓鼠的面包虫吗?”
刘露伸手接过样品瓶,看了看瓶里的东西,“应该是。老邹爱钓鱼,之前爱拿这种虫子打窝,我认得。”
旁边站着的法医见状也蹲下来,问刘姐:“咱们先把他翻过来?不然不好挖。”
汪顺舟:“等会儿。”
汪顺舟来得急,下了车便跑了过来,防护服穿得马马虎虎,只好一只手拽着袖子,用旁边的裹尸袋垫了下,伸手探了探死者的身下。
远远看,几乎像是双手环抱着尸体。
刚刚吐完回来的新人见状,刚刚好一点的肠胃又是一阵翻涌,隔着两层口罩还是憋得双目含泪。
好在汪顺舟鼓捣了一会儿,并没掏出什么让人不忍直视的东西,似乎是那东西藏得隐蔽,汪顺舟一下子掏不出来,索性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撑着尸体,一只手拿着手电筒,俯下身凑近尸体,探过去看,半晌也没抬起头。
“怎么看那么久?里面有什么?”刘露问。
“渔网和树叶。”汪顺舟依然低着头,听声音好像是笑了下,“凶手装备挺全啊,饵料渔网都有了,这是来山上钓鱼来了。”
刘露:“有思路吗?”
汪顺舟从尸坑中抬起头来,看向这处缓坡,“尸体下面依次是叶子、渔网、叶子,按照这个顺序,估计凶手是挖了个坑,在坑上罩一层渔网,再在渔网上铺一层树叶,布置出一个很简易的陷阱。山上树叶本来就多,即使是白天这个陷阱也不太明显。死者走到这里,就可以掉入陷阱之中。
但是……”
汪顺舟打了个手势,示意法医组的人可以抬起尸体。
尸体被缓缓抬至一边的裹尸袋内,身下黏连着各类杂物。
汪顺舟伸手帮忙拨弄了下来,指着地面上的渔网,继续道:
“渔网被受害者全部压在身下,而且渔网破损不明显。说明当时的受力面积很大,证明死者不是自己踩进陷阱,竖直掉落,而是被推下去的。
如果我没猜错,死者的死因是活埋。”
汪顺舟看了看刘露,想从这位资深法医这得到推论的初步肯定,刘露摇了摇头,比划了下尸体的胸口。
尸体胸前纵横交错的伤口和腐坏的烂肉,无一不显示着发炎的严重。
死者的死因,很难说与这些流血腐烂的伤口无关。
汪顺舟顺着刘露的指向看着尸体的伤,又顺着伤口看向因为尸体移动,从胸腔中爬进爬出,俨然早就把尸体当做乐园的面包虫。
汪顺舟眯起眼睛,轻轻感慨:“不知道这虫子是人吃的,还是吃人的。”
夕阳西下,现场基本勘查完毕,刘露盯着新人移动尸体,准备装车,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刘露接起电话,看也不看来电,语气干脆:“省掉寒暄,说事。”
徐方照习以为常道:“刘姐,江志欢案件的生物学资料你看了吗?有问题吗?”
“看了,包雅娴体内有江志欢的dna残留,吕晴身上有反抗伤,三人均为醉酒状态,江志欢体内的酒精浓度更高一些。之前的检查结果没问题。”
“受害者血液中的酒精浓度到……”
刘露拢了拢外套,走到空旷处:“有的人对酒精就是比较敏感,个人体质不同而已。不过听你的意思,怀疑有药物?但是三人药物检测也过了,不仅是两个受害者,小赵亲手把江志欢每个部位的毛都拔了一根。”
“有没有什么药物,服用后和酒精会产生作用不易检出,或者代谢的比较快?”
“有,很多,但时间还是不够。从警察逮捕江志欢,给江志欢以及受害人做检查,总共也不过一个多小时。血样我也亲手重检了一遍。据我所知,现在市面上还没有什么致幻剂可以代谢得那么快。这点还是可以相信最初的检查结果的。”
“除了dna证据还有别的吗?”
“有,吕晴醒后将江志欢推出屋外,推搡过程中有不少皮损。但两人下体都没有撕裂伤——但这很难说不是和江志欢本身器官短小有关。虽然我是法医,但我个人是不支持唯伤情论的。
物证箱被我存在鉴定室了,还没来得及去看。不过这个案件的重点不在于是否发生性行为,不管他们动用多少水军公关,生物学证据也是板上钉钉的。问题在于性同意的判定。这才是最难的。”
刘姐停顿了下,远远招了下手,示意着别人先上车,对着话筒压低声音:“方照,现在舆论压力很大,挺得住吗?”
徐方照的声音隔着听筒,在风声中有些失真,却又清晰到振聋发聩。
“当然可以。我们做警察,不能让民众觉得报警是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