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门外的谎言
这里已经靠近城市地带的尽头，与市中心的喧嚣相比，这里显得格外宁静。
此刻正是一周中繁忙的工作日上午，街道上空荡荡的，行人稀少。道路两侧的商铺大多门可罗雀，只有家小小的烟店门口偶尔有人进出，看起来生意还算不错。
街角处有一家旅馆，规模不大，装修风格有些陈旧过时，墙壁上贴着红红绿绿的壁纸贴花，只是勉强算得上整洁。
此时老板娘正站在旅馆门口，跟在今天的第二组客人身后。
她一边和客人们交谈寒暄着，一边引导他们进入房间。
“你们看好哪间屋就住哪间，都是空的。”
“好，”那对小情侣话都不多，随便扫了几间屋，都没走进去看看屋内卫生，就匆匆选定一间，女孩先一步走了进去。
老板娘见怪不怪地递上房卡，回到收银台前，无所事事地看着登记信息。
入住人：丝蒂。
这个名字还挺奇怪的，现在还有姓丝的人吗？
旅馆房间内，白一译拉上窗帘，从房间的猫眼看向走廊。
这个小旅馆条件一般，地段也差，因此客人不多，走廊空寂无人。
白一译看了会儿，坐回窄小的餐桌前，压低声音：“这就是你想到的方法？”
丝蒂也小声答：“你就说好不好使吧！”
白一译竖了个大拇指，真诚夸赞：“简单粗暴，但是实用到让人无话可说，你是怎么想到直接买她们俩对门的位置的？”
丝蒂开了个门缝，伸手调试了下刚刚安装在门口的微型摄像头，平板里的视频随着摄像头的摇摆改变着视角。
调得差不多了，丝蒂关上门，这才回答：
“徐方照不是让我们保护嘛，这多干脆。又能保护又方便抓来偷袭的。还好她们住酒店，否则还真不好安排。虽然我怎么也无法理解，她们怎么还会关系好到住在一起。”
白一译：“为什么不能？她们都是受害人，同样被威胁恐吓，关系会更亲密的，毕竟从同事变成了战友。”
丝蒂摇摇头，“网上对于吕晴的谩骂更多，大概因为包娴雅的证据链更全面，包娴雅也没出来说话，基本上攻击都是针对吕晴的。
如果站在吕晴的角度，当时报警的是吕晴；终止江志欢暴行的是吕晴；现在站出来曝光、被网暴的还是吕晴，她对包娴雅会没有怨气吗？
同样的，站在包娴雅的角度，吕晴没有被性侵，但是包娴雅被侵犯了。包娴雅一直低调处理这件事，说明她其实是不想事情闹大影响声誉的。但是吕晴这么一全网公开说，即使吕晴没有爆出名字，网友也帮他曝光了。不仅是身边的同事朋友知道这件事，就连她找下一份工作，结合她的前公司和姓氏，都逃脱不了被人指点。更别说徐方照之前还提过嫌疑人那边还雇人威胁。
因为吕晴，包娴雅没有私了的机会了，也不得不跟着逃亡。
这样两个人，能平安无事的住在一个房间里继续当姐妹吗？”
“不只是一个房间，甚至是一张床。”
白一译指了指屋内唯一一张大床。
顺达旅馆是个私人开的小旅馆，一层楼一共就十二三间屋子，他刚才随便开了几屋的门，不论阴面阳面，屋子的陈设、大小全都一样，区别只是有没有窗户。
屋子很小，进门就是床，床对面就是衣柜。有窗户的一天120元，没窗户的一天100。
目标群体是旁边中学的学生。
但现在是工作日，目标群体还没下课放学。
对面也紧紧关着房门，一点动静都没有。
丝蒂百无聊赖，静音看着韩剧，房门微开条小缝，但依然听不到一点来自对面房间的声音。
丝蒂摆弄着头发，眼睛还看着电视里的韩剧，用气声问：“诶，你说，会是仙人跳吗？双人团伙作案，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白一译一讪，“仙人跳——好老的词。仙人跳最早是女人色诱男子入室后，女人的男性同伙佯装撞破‘奸情’以此要挟。
毕竟在古代，杀掉奸夫是不犯法的。
现在发展成假借裸聊偷拍勒索，但逻辑都一样。
仙人跳能成功最需要的不是负责诱惑的女人，而是女人背后拥有足够让色鬼恐惧的靠山。撞破奸情不给钱就打死奸夫的‘丈夫’、能调取通讯录群发裸照的诈骗犯……
如果没有靠山，至少捞一笔就要跑。吕晴如果真的只是为了钱而勒索，那么在网上发帖实在是再愚蠢不过的行为。无论舆论倒向哪一边，她露了相都没法再做局了。”
丝蒂：“如果她只是临时起意的呢？不专业，没后台，所以才想着干一波大的就收手？最后才发现舆论难以掌控，没法收场。”
白一译笑了，看向丝蒂的双眼，“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丝蒂亮起手机屏幕，晃了晃，手机上是江志欢的公司主页，“谁知道呢，毕竟对于有些人来说，舆论比想象中好掌握得多。”
韩剧演到了男女主确认心意，楼梯口终于传来声音。
监控视频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上楼，停在对面，手里提着打包好的餐食。
对面并没有开门。男人在门前窸窸窣窣鼓捣了一会儿，敲了敲门，没人应。
白一译和丝蒂对视了下，心里有些不好的想法。
男人敲完门就趴在门上，似乎是在听门内的声音，不知听到了什么，突然站直了身子，靠在门口哭嚎起来。
“小雅，对不起，不是我不爱你，是我妈妈逼我的……小雅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带了吃的，小雅……你不原谅我也吃点东西吧。”
“小雅，我妈那边我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她同意了，小雅，我不能没有你，我会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努力的。”
白一译站在门口看着猫眼，对丝蒂比划着口型，“包娴雅未婚夫？”
丝蒂点头，亮出手机，原本包娴雅的朋友圈背景就是包娴雅和男友的合照，舆论爆发后，这个背景照片也在网上被疯传过一阵，现在虽然被网警陆续删除了，但有心搜索也能搜到。
照片里的男人此时在门外不厌其烦地敲门、哭、再敲门、再哭，不知嚎到几个来回，那边的门终于打开。
包娴雅眼眶红红，“你走吧，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听你妈的话，去相亲吧。”
男人拎着外卖，别扭地想要抱住包娴雅：“不，我不能没有你。我不在乎你发生过什么，只要我们能在一起。”
包娴雅没回答，只是默默地躲开了。
隔着一个门板，丝蒂盯着平板上的监控，来来回回调整角度，在门外两人言情剧一样的狗血台词里搞出了谍战剧的架势。
丝蒂捅了捅白一译，示意他看平板，白一译的视线跟随丝蒂的指尖停在了监控中男人的胳膊上。
男人明明外卖都拿在左手，右手只捏了个手机，右胳膊不自然地夹着，小臂曲起。
丝蒂比划了个手势：“他有病？”
白一译摇摇头，用手比划着，“3、2、1”，“忽”地一下拉开了门。
走廊上，两个泪眼婆娑的情侣愣在当场，白一译直接上前抽出了男人捏着的手机，调亮屏幕，果然是在拍摄。
至少不是直播，白一译松了口气，冷笑着把手机扔给了自己后面的丝蒂，上前一步，捏住面前男人的下巴。
“哥们，你就是这么爱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