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对峙
此时，最深处的办公室内，徐方照缓缓落座。
屋内的其他人以徐方照为中心，或站或坐，形成了个包围之势。
徐方照倒是姿态轻松，已经静音的手机震动个没完，被他直接关机，腾出手来随意地从办公桌上的金蝉嘴里捏出个铜钱把玩。
徐方照冷笑一声，“这么紧张？高层全体出动？”
“当然，我们很注意和徐警官的谈话，毕竟这和我们老板，乃至整个公司的生死存亡息息相关。”身材肥硕的男人顶着个爆炸头，大概是个管理层，看着岁数不小，正举着个手机，光明正大地一边拍摄一边回答。“徐警官不会介意吧？”
“我倒是有点好奇，你们这么团结，怎么给前同事正常开工资都做不到呢？”
徐方照说着，用那个小金蟾点了点站在左前方抱臂站着的女人，
“人事，解释一下，为什么吕晴和包娴雅被无故开除。”
女人冷不防被点名，呛咳了声，“这是我们公司的内部事务，我可以拒绝回答。而且我可以告诉你，她们是自愿、主动离职的。”
“那你们能拿出她们本人写的离职通知书吗？”徐方照淡淡道。
那女人哑然，下意识看了下爆炸头的镜头，直接不回答了。
徐方照手指轻点，这次虚空指向爆炸头身后右方坐着偷拍的两人，“既然不是她们俩主动离职，那么财务，解释一下，为什么不赔偿n+1，甚至当月的工资都不足额发放？”
几个高层似是没想到会被问这种问题，磕磕巴巴地答“她们两人损害公司名誉，造成公司重大经济损失，我们当然不用赔偿，应该是她们赔我们钱！”
大腹便便的夹克男听了这个似乎是财务的同事发言，瞬觉信心十足，腰板子都挺直了几分，大声嚷着：“对！就是那个……那个什么，损害商业信誉、商品声誉罪。你是当警察的，不是法官，也不做经营，你不懂。你学学法律就知道，像是这俩娘们儿的情况应该谁赔谁啊！？应该是我们告她！”
“哦？你们很懂法啊，损害商业信誉、商品声誉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指捏造并散布虚伪事实，损害他人的商业信誉，对吧？”徐方照反问。
“……对、对。你还知道点。”
徐方照冷笑了下，“那么你们谁再给我解释一下，在信息网络上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又犯了什么罪呢？你们造谣吕晴和包娴雅被轮奸，再自己站出来辟谣，以为警方查不到？
转移视线吸引热度玩得挺专业啊！没想过后果吗？
她们的身份信息都是谁泄露的，人事，你来说说？”
四座寂静。无人再敢接话。
徐方照语气更冷了三分，“怎么？对自己犯的罪就不知道该怎么判了？”
“那我给你们普普法——在信息网络上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以侮辱罪、诽谤罪定罪处罚，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组织“人肉搜索”，违法收集并向不特定多数人发布公民个人信息，情节严重的，以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定罪处罚。可以判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绕着徐方照一圈的几人明显有些神色怪异，不由地将视线聚集在了办公桌后，除了徐方照唯一一个坐着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一身花衬衫配着中式外套，留着个挺长的辫子，形象倒是扎眼。
男人揪了下自己脑后的小辫，笑着说，“徐警官，用不着这么吓唬我们。警察讲话也要讲证据的，你说的那些，我们公司的人都没干过。我们只是个小公司，哪有胆子被扣这么大的帽子？”
小辫男说着，拎起桌上支架立着的手机，招招手示意旁边的几人也都举起手机拍摄。
“我们都录上视频了，徐警官讲话是要负责任的。”
徐方照环顾一圈员工们举起的手机，语气依旧平和而冰冷，“录，我自愿接受监督，也请你们，解释解释你们和卓然电子的汤卓之间的关系吧。”
“卓然电子是、是什么公司，没听过。我们公司之前合作过吗？”小辫男说着，眼神四处乱飘，示意着周围的同事。
徐方照懒得废话，直接从包里掏出一沓单据，单据是银行开出来的转账记录，有的走的是千欢网络的公账，有的则是公司内几个高层的个人账号，而不管七拐八拐中间转手了多少国家和银行，资金最后都流向了一个人，汤卓。
单据被拍在桌上，不轻不重的声响却吓得小辫男瑟缩了一下。
徐方照修长的手指轻轻叩了下桌面，“你们和汤卓不认识，还给他转这么多钱？还需要我解释汤卓其人吗？”
徐方照神闲气定，靠着椅背，冷冷地扫过面前败德辱行的公司高层，和他们如枪管一样黑洞洞的摄像头。
小辫男看着毫无眼色，依然按照自己刚才的召唤在拍着视频的几位“高层”，一拍桌子，怒斥道：“你们都在这愣着干什么呢？！出去出去，没看见我在这和徐警官谈正事儿吗？在这偷拍什么，看见个帅哥不知道怎么好了，一个二个的，我手底下这一堆花痴，徐警官别见怪。”
小辫男变脸倒是快，瞬间对着徐方照堆起笑脸，冲着对面的人事厉声喝道：“快去给徐警官沏茶。”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散出门。
重新进屋的茶水倒是质优清亮、香气四溢。小辫男接过茶杯，双手捧着滚烫的茶盏献给徐方照，徐方照淡淡地扫了一眼，没有接。
徐方照：“还不交代吗？”
“交代，交代什么？”小辫男装傻笑道，“我们确实和那什么汤卓不熟啊。”
徐方照：“我很好奇，你雇水军发布那些造假视频和谣言，就真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了？还是你觉得汤卓这种赚脏钱的人会讲什么江湖道义吗？你凭什么相信，他愿意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见了警察也不把你们供出来？”
“他又不是中国人，他……”小辫男变了脸色，“徐警官，你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