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保释还是认尸
回程丝蒂忙着吃，白一译终于能掌握方向盘。
两人平安回到碎海酒吧，只见服务生妹妹正站在门口，满脸焦急地翘脚张望着。
不是营业时间，住在店里的服务生妹妹没有出去玩也没有上楼补眠，在门口待着干什么？
不怕又有瘾君子吗？
显然丝蒂也和白一译想得大差不差。
车一停稳，丝蒂就跳下车，和对方一边热情挥手一边跑了过去。
看到丝蒂靠近，服务生妹妹反倒更加急切了，小手飞快地摆着，示意他们快些离开。
丝蒂见状也隔着老远做口型，脚步停了下来：“怎么啦？”
妹妹对他们使劲使眼色，还没等丝蒂反应过来，酒吧里冲出来一个中年女人，正是任爱琴。
她狼狈得整个人像是刚才的几个小时里去了趟丛林和黑猩猩搏斗，还输了。
原本束起的头发松散开，满头的细卷也遮盖不了半秃的头皮，粉底斑驳，露出满脸的斑痕，身上的套装也是上次见时穿的那件蓝黄撞色，只是再昂贵的衣料也无法经受这样的摧残，那衣服上不知怎么的竟然还沾染了沙土，看上去又脏又皱，全然没有了丝毫体面。
看见下车的两人，任爱琴便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地杀了过来。
白一译连忙下车，飞快地跑上前去，挡在丝蒂前面，“你要干什么？”
任爱琴看了眼丝蒂，眼里满是轻蔑，狠狠地唾了一口，对着白一译恶狠狠道：“你凭什么不接我的案子！你有时间去谈恋爱没时间找我老公？你们这些骗子！畜生！我是不给你钱吗？我是不给吗？”
丝蒂从白一译身后走出来：“第一、我俩不是恋人关系，他只是搭我的车去给你做调查的；第二、他也没答应你一定接你的案子，一分钱也没收你的呀。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不能因为别人不卖你西瓜就把别人车砸了呀。光天化日的你撒什么泼啊。”
任爱琴见了丝蒂，如同饿虎扑食一般，猛地伸出双手，张牙舞爪地要抓她。她的面色狰狞，如恐怖片中的恶鬼，大张着散发臭气的口腔，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有清洁。
明明是初次见面，任爱琴却理直气壮地像是丝蒂生来亏欠自己一般，大声地吼着：“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关你什么事！就是你不让他帮我的是不是？就是你！和你玩重要还是人命重要啊！你要不要脸！”
丝蒂也不是个软弱性子，眼见就要动起手来，白一译一把抓住任爱琴的手腕，将任爱琴反手扣住：“您冷静一点，理解您失去丈夫心情沉痛，但是这一切与他人无关。您如果再有意欲伤人的举动我会报警。”
“报啊！你们去报！”任爱琴满脸怨毒地盯着丝蒂，“你等着，我看你这个破店能开多久！”
丝蒂勾唇一笑，倒也不去计较任爱琴怎么就盯上了自己，只是淡定地比了个中指。
白一译听了任爱琴的诅咒变了脸色，双手一松，接着在任爱琴准备反击地瞬间发力，别过任爱琴的胳膊，将她双手反剪。
碍于身高和姿势，任爱琴只能以极其难受得姿势保持着悬空的半跪。
白一译犹嫌不足，低声呵道：“威胁谁呢？你想让她等什么！你的老公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
任爱琴正对着丝蒂怒骂着三字经，奋力挣扎扑腾，甚至作势要咬，听见了白一译这话愣了一秒，回头狠狠地瞪视着白一译，刚要说点什么，只听身后传来男声喝道：
“不许动！”
来人几步跑了过来，从怀里掏出警官证，飞快自我介绍道：“市局刑警，徐方照”。
远远看他跑过来，白一译就撒开了手，任爱琴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徐方照。
徐方照个高肩宽，脸虽清俊也穿着便衣，但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依然骇人。还没等他继续说话，任爱琴身形晃了晃，一下子就跪在了他身前。
“徐警官…我没办法了，我家老谭自从进了二院，兢兢业业救了那么多病人，本以为积了德能享福，谁知道现在音讯全无，谁也不帮我们啊，老谭啊，你去哪了啊…我快没办法了啊……”
徐方照正欲拉她起身，听了她的哭诉动作顿了下，问：“你丈夫是市二院的大夫，姓谭？是叫谭德正吗？”
女人的哭嚎戛然而止，抬头看着徐方照。徐方照的身高让跪在地上的女人抬头看他的姿势格外不便，任爱琴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你认识我老公？”
徐方照声音沉下来：“你现在方便和我去趟市局吗？”
任爱琴看了看下徐方照的脸色，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没有接着问，语气也和缓了很多：“我……先回家换身衣服，到时候自己去行吗？”
徐方照看了看任爱琴刚刚发疯而散乱的头发和沾在身上的沙土：“可以。尽快。”
任爱琴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几步，又匆匆转身进酒吧拿包，刚才的服务生妹妹早就拿了任爱琴扔在酒吧的包站在店门口，任爱琴一回头，服务生妹妹就把包递给了她。
任爱琴倒是没吵没闹，甚至没检查包里的物品是否缺失，像是突然被按下了静音键，有了一百件事要琢磨，心事重重地走了。
徐方照转头看向白一译和丝蒂：“你们没事吧？”
丝蒂耸耸肩，“有白一译在呢，等开业了还有我们熊哥呢，他能一拳把找事的砸成根雕。”
白一译扭过头干咳一声，丝蒂笑呵呵地改口：“夸张手法哈，我们都是守法公民。我先进去了，你们慢聊。”
看着丝蒂摇曳生姿地挽着服务生妹妹一起进了门，白一译才开口问徐方照：“任爱琴是去保释还是认尸？”
徐方照的语气平和冷漠，也许是出于警察的职业素养，听不出什么情绪。
“认尸。”
白一译眺望着任爱琴消失的路上，轻声感叹：“可我怎么觉得，任爱琴猜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