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行尸走肉
凌逸失魂落魄地看着院前的女子。
那女子看到凌逸后忧伤的眼中出现惊慌神色，慌忙间垂下眼帘。
是什么让他们再次相遇？
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又或是多日未见的思念？
凌逸脑子一片空白，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那女子则是有些紧张，他来这干什么？他怎么知道她在这的？许多混乱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凌逸渐渐回过神来，她怎么会在这？
凌逸脑子里渐渐想起铁山临终前那句话：“就是有些遗憾，没能再见楚儿一面……你们两个可要照顾好楚儿，她最近心情不好，你们多上点心啊……”
楚儿、心情不好……
一系列信息在凌逸的脑海中汇聚成一条线，这条线串联了所有，真相大白，却也让凌逸脑子糊涂了。
凌逸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她了，准确的说是最怕见到的人就是她——陌愁楚。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他还没有准备好。
本来就已经很糟糕的事情，现在又增加了一件……
这一刻，凌逸觉得世界都在崩溃。本来就已经很脆弱的她，还能再承担住疼她的师父过世这个沉重的打击吗？凌逸感觉嘴里有些苦涩，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凌逸看着眼前的人儿，感觉腿像灌了铅似的，一步路也走不动了。
这世界真是荒诞啊，荒诞至极！
凌逸突然想起师父说过的一句话：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师父说这是他年轻一次游历时听来的。那是一个死了儿子的农民说的，那个农民居住的地方干旱了很久，儿子死了，妻子病了，女儿因为营养不良变成了哑巴。
蒋龙见到小师妹，没了往日的喜悦，声音低沉地喊了一声：“小师妹。”要说不愿意见到陌愁楚，蒋龙也是。毕竟师父最痛的，不是他这个二愣子，也不是机灵的师弟，自始至终都是小师妹啊。小师妹也和师父最亲，如今师父过世了，该如何面对小师妹，他是一点头绪没有。
陌愁楚抬起眼帘：“终于把目光放在了大师兄和大师兄背上的师父以及凌逸背上的二师兄身上。”
陌愁楚皱着眉，问道：“大师兄，师父这是怎么了？还有二师兄。”
这回换做蒋龙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陌愁楚的眼睛了。
蒋龙叹了口气，低下头去，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敢抬起头来，他看着陌愁楚皱着的眉宇，苦涩说道：“小师妹，师弟他只是晕过去了，师父他、他老人家……仙逝了……”
陌愁楚睁大了眼睛，大大的眼睛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一脸期待地说道：“师兄，你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凌逸听到“对不对”三个字，身体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他递给蒋龙一个眼神，希望蒋龙缓缓再说，毕竟“对不对”这个词，王恺念叨了不知多少遍……
蒋龙却仿佛直肠子一般，生硬的点了点头。
陌愁楚捂着嘴，泪花在眼眶中打转，她哽咽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副失魂落魄模样。
凌逸看到陌愁楚这个，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得喘不过气来。
这副模样，和在四方境中，凌逸回来后看到的何其相似，何其相似呐……
陌愁楚明明只是在小声抽泣，她那副模样却像是哭得缺氧了一般。只见陌愁楚脚步踉跄，她那瘦长的腿好像已经不足以支撑住她的身体。
凌逸见状赶紧放下背上的王恺，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陌愁楚。
陌愁楚甩开凌逸的手，情绪就好像被凌逸点燃了一样，她大喝道：“别碰我！”
这回她哭得撕心裂肺，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都怪你！都是你！！！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呜呜呜……为什么自从遇到你以来，所有的事情都变成了这样？为什么……”
凌逸只是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同时又注意着陌愁楚，生怕她跌倒。
陌愁楚哭着哭着、说着说着，身子一软，向后倒去。
凌逸眼疾手快，抱住了陌愁楚。
陌愁楚握紧拳头捶着凌逸的胸口，一边挣扎着，一边有气无力地说道：“放开我，放开我……”
凌逸紧紧抱着陌愁楚，在她耳边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任凭陌愁楚拳头打在自己的胸口，凌逸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那股心如针扎的疼觉加深了，如被刀绞一般，凌逸觉得自己应该也快要窒息了。
陌愁楚没一会就不再捶打凌逸的胸口，她的手无力的垂下，眼神紧紧闭着，蹙着眉，眉毛上沾着泪水，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呼吸绵长，也是晕了过去。
凌逸将陌愁楚送回房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又和蒋龙简单安置了一下王恺和铁山。
凌逸离开砚峰时，艳阳高照，已至下午，但凌逸却感觉不到饥饿，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沉重。
肩膀上好像背着一块巨石，心脏就像被人用力攥着。
这次他还是没有选择御剑，只是这般走着。
他中途看到了鲜艳的花朵，嫩绿的青草以及翠绿的竹子和柏树。
又走过一段，他看到了结伴而行的三两弟子，看到了嬉戏打闹的孩童，看到了一双情侣在玩着捉迷藏。
一切种种，都仿佛与凌逸无关，他似乎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而凌逸路过的那些人中，一些人看到了，会说上一句：“那不是凌逸师兄吗？”或者见到了又选择无视的。无一例外，他们的心中都用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的凌逸——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