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失魂落魄

    凌逸回到授礼山上的时候，第二轮的比试已经开始了。

    凌逸看了一眼场外台阶上，找到了姬月雅，朝着姬月雅径直走去。至于场上比试的人，凌逸实在分不出那个心力去关注了。

    凌逸走到半道，突然身形一转，换了一个地方坐下。

    姬月雅自然也注意到了凌逸，她看着凌逸朝她这边走来，可走到一半又折转了回去，离她远远的，坐下，低着头。

    姬月雅蹙眉看着凌逸，一番思量下来，她压下了过去找凌逸的想法，只是装作全神贯注看着场中的比试。其实却把注意力放在凌逸身上。

    她不明白，明明离开那会凌逸都还好好的，甚至还温和地安慰王恺和蒋龙，据他所知，凌逸和王恺、蒋龙甚至于铁山，都毫无交集。她了解凌逸，凌逸很善良，会去帮忙很好理解，但不知道为什么，凌逸这种性格的人，在上山那会，会有这么多人怕凌逸……凌逸去帮忙了，就不可能会有什么仇怨。凌逸不是圣人，不会这么热情地帮助自己的仇人。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凌逸的心情会如此低落？

    难道是凌逸过去以后，蒋龙他们以怨报德？又或者是起了矛盾？

    可就算是蒋龙他们以怨报德，又或是起了矛盾，凌逸都不该是这样一副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的样子，凌逸至多会生气吗，再气冲冲的大骂他们一顿，怎么都不至于回事这般模样。

    难道另有隐情？

    姬月雅想了一会，始终得不出答案，也没别的办法，总之先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凌逸不到姬月雅这边来，就是考虑到自己如今心情低落，不想影响了姬月雅的心情，可他万万没想到反倒弄巧成拙，他行至半道而又复折转这个行径被姬月雅察觉，反倒让姬月雅疑虑重重，导致姬月雅整场比赛都心不在焉的。

    凌逸坐在那，看上去呆呆的，但他的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都怪你！！！”

    “都是你！！！”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

    “为什么自从遇到你以来……”

    “所有的事情都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

    那个柔弱女子的哭喊声以及她的无助和绝望，在他的脑海里回荡，如深深刻入他的脑海中一样，挥之不去，凌逸第一次觉得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在自己的脑海中常驻，这一切无关爱情。但凌逸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其实还有那么一个人，早早就已经住进了自己的脑海中、心中，永久地，不会改变地，永远存在。

    “你喊什么喊？怎么不朝着那些人喊去？你们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混蛋、怂包，比我还不如的怂包！”这时，一道大喊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凌逸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对啊，凌逸，你就是个混蛋，连自己的队友都保护不了，凌逸，你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队伍，明明你有那么多仇人……不光是混蛋，还是个怂包，人家女孩子都那样了，都失去了她最重要的东西了，这么久了，你居然还没有找到凶手……凌逸，你真是个彻头彻尾废物！

    此时，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凌逸的脑海中酝酿。如一颗种子种下，给它浇水施肥后，就会长成参天大树，而这些懊悔、愧疚、痛苦、哀伤、一些不可言喻的、复杂的，所有的负面情绪就是那颗种子最好的养料。

    一场比试结束，弟子们都在讨论着这场比试，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只有凌逸还在坐在那一动不动，姬月雅走到凌逸面前来，看着低着头的凌逸，她久久无言。

    最后所有疑惑和不解都凝聚在两个字里：“凌逸。”

    其他弟子都离开了，最后只剩下了三个人。

    姬月雅的声音在场中回荡一圈后，凌逸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

    凌逸眼神呆滞，看到姬月雅后，才终于有了一丝光芒。

    姬月雅看到凌逸的眼睛后，换作她呆住了。

    凌逸声音嘶哑：“小月月，怎么了？”

    姬月雅听着凌逸的声音，再看着凌逸布满血丝的眼睛，终于忍不住问道：“凌逸，你去了一趟砚峰，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这样！”

    姬月雅眼眶有些湿润，鼻子抽动几下，死死咬着牙齿。

    凌逸下意识地想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等手伸到了眼睛前，又出于本能的摸到自己的眉毛。

    凌逸苦笑了一声，站起身来，看着姬月雅的眼睛，说道：“小月月，我……”

    话还未说完，凌逸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最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姬月雅原本听着凌逸说出答案，却不料凌逸刚站起身来就倒了下去，她愣了一下。但身体的本能却比她自己的反应还快，她接住了凌逸。

    姬月雅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凌逸，凌逸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也干裂开来，上面有点点殷红。

    姬月雅看到凌逸这般憔悴至极的模样，用力将凌逸紧紧地拥在怀里。

    她自小和凌逸一起长大，还从未见过凌逸这般地失魂落魄。就算是凌逸刚被父亲带回来的时候，凌逸也只是狼狈了一些而已，最多就是带着点对陌生环境的恐惧。

    一滴滴珍珠落在凌逸脸上，砸碎在凌逸的脸上。在阳光下，凌逸的脸上像是抹上了一层珍珠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