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是梦境
在哑巴那阴森可怖的大宅内,我和方丈被四面八方砰砰作响的血棺团团围困,每一声都像是死神的鼓点,敲击在心头。
我紧拽方丈衣袖,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恐慌:“还愣着做什么?快逃!”
方丈恍若梦醒,与我跌跌撞撞冲向门口,身后却紧跟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仿佛是死寂中唯一的生命迹象,却比死亡更加恐怖。
回眸一瞬,那些原本空空如也的血棺,此刻仿佛地狱之门洞开,伸出的手、脚,甚至坐起的躯体,皆是亡者对生者的无声控诉,令人寒意顿生。
“明明空无一物,怎会……”方丈话语未尽,被我打断,生存的本能驱使我们冲入院中,却迎面撞上了另一场噩梦。
院内,血棺错落,亡灵如潮,退路被彻底封锁,绝望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们紧紧缠绕。
生死关头,方丈的迟疑让我怒火中烧,但时间不容许丝毫耽搁,那些逼近的死尸让空气中弥漫着末日的气息。
“拼了!”我心中默念,挥剑斩向最近的狰狞面孔,桃木剑如电光火石,割裂了死寂,也点燃了生存的火花。
然而,胜利的喜悦转瞬即逝,那无头尸身的拥抱仿佛来自冥界的枷锁,霉腐之气直冲脑际,恐惧与恶心交织,我几乎窒息。
小腿上传来的剧痛,更是让我惊觉,那滚落在地的头颅竟咬住我不放,绝望的嘶吼中,我用尽全力,桃木剑化作复仇的使者,一次次穿透那不死之身,直至它缓缓倒下,却依旧死死拖拽着我,如同死神的挽歌。
我强忍着恶心与疲惫,斩断束缚,退至一隅,视线却在搜寻方丈的踪迹,每一声呼喊都像是落入深渊的石子,无回音,只余死寂。
方丈的失踪如同最后一根稻草,我陷入更深的恐慌与混乱。四周的死尸逐渐展现出不似亡者应有的智慧,它们围剿、压迫,我如同猎物,被步步紧逼。
逃亡中,一个念头如闪电划破黑暗——那墙上的人影,如此熟悉,是方丈?还是我的幻觉?
当我确定那真的是方丈,却见他似沉睡般伏在墙头,对我的呼喊毫无反应。更令人惊骇的是,另一个身影,与我何其相似,正艰难攀爬,那张憋红的脸庞,是生者的挣扎,还是死者的不甘?
我愕然立于原地,意识深处的猜测如同寒冰,将我冻结——我,或许早已不在人间,灵魂被囚禁于此,与方丈一同,成为这场死亡游戏的棋子。
认知的颠覆让我心慌意乱,稍一分神,便再次被死尸缠身,逃脱变得更加艰难。它们的围猎似乎有了某种目的,智慧的觉醒让恐惧倍增。
最后的发现,那唯一静立于门后的死尸,是哑巴的杰作,还是另一个未解之谜?这盘棋的操纵者,是否正透过微弱的烛光,冷冷注视着这场死亡的盛宴?
我心如坠冰窖,周旋于生死边缘,每一步都可能是绝境。真相,或是更深层的恐惧,正缓缓揭开它的面纱……
我心头一横,决意要做件狂妄的事,便故意朝着那扇阴森的大门狂奔而去。
门边,尸体密布,宛若死亡的迷宫,每一步都踩在生死的钢丝上,稍有差池,便会沦为它们的齿下亡魂。
十步,五步,哑巴的轮廓在我眼中逐渐清晰,直至我能数清他脸上那抹诡异的微笑。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命运给我开了个玩笑,脚下一绊,我重重摔在了地上。
背后,死寂中的喧嚣骤起,无数枯手如潮水般涌来,将我紧紧包围。我拼命挣扎,双腿却被死死锁住,躯体被冰冷的拥抱禁锢,痛楚如针扎般从各个方向传来,那是被噬咬的预告。
正当绝望如黑幕般将我吞噬,一股不顾一切的狠劲从心底升起。
我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哑巴那幽灵般的身影,随后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桃木剑甩了出去,心中默念: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桃木剑破空而至,却意外地“砰”一声,深深嵌入门板,而哑巴的身体竟似烟雾一般,随风消散,不留痕迹。
哑巴消失的瞬间,缠绕我的死尸们也逐一隐去,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只是我脑中的一场幻象。
我怔怔地环视四周,凌乱的血棺、半熄的烛火、墙头那悬而未决的身影,这一切都在提醒我,那恐怖至极的经历绝非梦境。
我上前两步,将门上的桃木剑拔下,心中暗道:这里邪门得很,趁早溜之大吉。
刚欲向墙头奔去,身后血棺的一声轻微响动,让我心中一凛:“又来?!”
跃上墙头,正欲逃离,眼角余光却瞥见血棺内伸出一颗光头,四处张望后,目光锁定我,问出了句:“结束了?”
方丈,居然是方丈。
我惊讶之余,忍不住笑出声:“大师,您怎么躲在血棺里?”
方丈一脸尴尬地爬出来说:“刚才实在太吓人,腿一软,恰好跌进了血棺,就顺势躲了会儿,直到外面安静了才敢出来。”
我忙招呼他:“别废话了,赶紧走,那些东西再来,咱俩小命难保。”
我们攀上墙头,却见另两人呆立其上,方丈转头问我:“咱俩成鬼魂了?”
我心中也是一团乱麻,正想靠近他们,却不慎脚滑,直直从墙头栽下,预感中的剧痛并未袭来,反而是实打实地摔在了地上,痛感清晰。
再睁眼,发现自己躺在血棺铺外的街道上,周围围满了好奇的村民。
正欲开口询问,只听“咚”一声,方丈也掉了下来。
老板娘走上前,急切地说:“二位高僧,快进去捉鬼啊!”
我清清喉咙,正要解释:“我们刚和那鬼斗得死去活来,结果——”
话音未落,就被老板娘打断:“别开玩笑了!你们刚爬上去没多久就摔下来了,哪有什么捉鬼大战?”
我愕然:“几分钟?难道真的是梦?”
我转向方丈:“刚才是在做梦吗?我怎么记得看到血棺里走出那么多死人?”
方丈面如土色,缓缓点头:“我也看到了。”
村民们脸上写满了失望,纷纷摇头叹息:“又是一对不敢进的。我们村的希望在哪里?”
人群在失望与责备中渐渐散去。
这时,方丈坚定地说:“那不是梦,是真事。”
我疑惑地望着他。
方丈举起我紧握的那只手:“这不是那位女子的桃木剑吗?”
我定睛一看,没错,那把桃木剑依旧牢牢地握在我手中,仿佛是连接梦境与现实的唯一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