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赵谥的女儿
那些村民带着满腔的失落散去,而我与方丈则被一团解不开的谜云笼罩,心情难以平复。
方丈年长于我,但在这种超乎常理的事件面前,显得一样手足无措,他迷茫地问我:“林怨,我们现在咋办?”
我思索片刻:“要不先回大圣庙?找个时机,好好探探师父的底细。”
方丈琢磨了下,点头赞同。
一夜的奔波,天际已泛起鱼肚白,而我们昨晚对赵谥撒谎夜不归宿,不知他此刻作何感想。
我俩并肩前行,离开了村子,向着市区迈进。突然,小腿一阵剧痛,好似有什么东西狠狠撕咬了我的皮肉。
我倒抽一口凉气,闷哼着单膝跪地。
方丈迅速蹲下,紧张地问:“林怨,你没事吧?”
我双手撑地,额头汗珠滚落,咬紧牙关,勉强吐出几个字:“疼,右腿,好疼。”
方丈连忙扶我坐下,卷起我的裤腿,那一刻,我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小腿上赫然出现一片漆黑的腐烂,且正以惊人的速度蔓延。
我心下一沉:“这位置,正是被丧尸咬的。”
念头刚落,背部一阵剧痛,如同烈火焚烧,似乎有烙铁在皮肤上游走。
我痛呼一声,倒地翻滚,背贴冰冷的路面,企图减轻痛苦,但那股炙热已深入骨髓,任我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我痛得面如纸色,方丈也吓得面色苍白。
我躺在地上哀嚎:“靠,疼死了!”
方丈在一旁慌乱喊叫:“林怨,你挺住啊!你挂了我可不认识路回去。”
闻言,我怒火中烧,强忍痛楚说:“打车,快找车回大圣庙,只有师父能救我。”
我清楚,这溃烂与那些丧尸脱不了干系,催促方丈速回大圣庙求援。
此时天色蒙蒙亮,路上人迹罕至,偶有几个夜游归来的学生模样的青年,想找出租车难于登天。
待我们好不容易坐上车,已过去半个钟头。
车内,我紧闭双眼,痛感似乎远去,身体也渐趋麻木。
司机皱眉嗅了嗅:“怎么这么臭?”
方丈赔笑:“脚没洗,不好意思。”
司机摇头:“不对,是肉腐败的味道。喂?”他注意到后座的我,脸色苍白,摇摇欲坠,问道,“你这朋友还活着吗?”
方丈不悦:“你这嘴怎么说话的?”
我费力启唇,声音沙哑:“师傅,我还活着呢。”
我一出声,司机吓得猛地刹车,嘀咕道:“哥们,你这声音能吓死人。瞧你这状态,不死也快了吧?”
方丈催促:“快死就快走!大圣庙,再晚就真死了。”
司机无奈加速,嘟囔着:“迷信真要命,有病不看医生找菩萨。”
我们无暇理会司机的絮叨,心急如焚。
车子几经辗转,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忽闻熟悉恶臭,心中一喜:“那条臭河到了。”不久,车停,司机道:“到了。”
方丈将我从车里拖出,背起我小跑向大圣庙,边跑边抱怨:“林怨,你身上黏糊糊的。”
我一阵恶心,虚弱感涌上心头,无力咒骂:“靠。”随即陷入昏迷。
据说人死前听力最后消失,此刻我深有体会,看不见,感觉不到,唯独隐约能听见声响。
耳边是焦虑与诧异的交谈,具体内容却模糊不清,我的意识正在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呼唤我,我睁眼,方丈和赵谥立于身旁。
我虚弱地说:“师父,你还是救了我。”
赵谥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方丈却笑逐颜开:“我的功劳也不小,没我,你早成烂肉了。”
赵谥审视我一眼,冷言道:“醒了就好好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和尚的话,我听不明白。”
赵谥虽性情古怪,但从不用“秃驴”称呼方丈,此刻听来,我竟想笑。
方丈脸涨得通红:“你还没明白?我都说清楚了,我们做了同样的梦,或许是灵魂出游。我躲进了血棺,你徒弟偏要跟死人较劲,结果就成了这样。”
我暗暗摇头,心道:“难怪师父一脸困惑,方丈怕是没敢提师父的真实身份。这样一来,事情被他一讲,自然云遮雾绕了。”我寻思片刻,对方丈说:“帮我一把。”
我努力坐起身,望着几乎被绷带缠绕得严严实实的身体,手指轻轻触碰,感觉又回来了,这命算是保住了。
思绪盘旋,我在想如何向赵谥坦白这一切,是竹筒倒豆子,还是慢慢引他入局?
这时,赵谥掏出一把桃木剑,目光锐利地问我:“这剑哪儿来的?”
我瞥了一眼,认出是那血棺里少女所持。
我没直接回答,反问道:“师父认得这剑?”
赵谥轻轻颔首,语气平淡:“这剑出自我的手。”
我心中一紧,看来猜对了。
于是,我决定不再藏着掖着:“我遇到了个姑娘,年纪和我差不多,挺标致的,剑是从她那拿的。”
赵谥神色微变,急切追问:“她在哪儿?你怎么遇到她的?”
我反守为攻:“师父认识她?”
赵谥显得有些焦躁,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曾说过,妻遭人杀害,女儿无故失踪,这剑是我女儿的。你究竟在哪里看到她的?”
虽然心里隐约猜到那女子与赵谥关系非浅,却未曾料到他们是父女。
此刻,我坦诚相告,目光直视赵谥:“血棺铺。”
赵谥神色闪过一丝慌乱:“哪个血棺铺?”
我紧接道:“你送去诡魂的那个。”
赵谥脸色骤变:“你怎么知道那地方的?”
我吃力地站定,直视赵谥:“不止知道那,还知道你是勾魂的诡差。”
我俩对峙,默不作声,眼神较量,仿佛谁先眨眼谁就败下阵来。
我伤势未愈,勉强站立,头晕目眩,正欲倾倒之际,赵谥叹了口气:“原打算你武功小有所成时再告诉你。”
一听此言,我知道赵谥准备揭开谜底,不禁松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回床上。
赵谥看向方丈:“你也想知道?”
方丈瞪眼:“我凭什么不能听?”
赵谥点头:“既然你也搅和进来了,告诉你也无妨,但听了,可别后悔。”
方丈面上掠过犹豫:“听了会有危险?”
赵谥并未理会,只盯着我:“先告诉我,她现在怎样?是生是死?”
我明白他问的是女儿,沉吟片刻:“生死不明。我见她时,她躺在血棺里,但我能听到她的声音,感觉她故意让我带走这剑。”
赵谥眼神复杂:“血棺铺?躺在血棺里?莫非,是他们抓了她?”
赵谥迟疑一阵,接着说:“没错,我是诡差,但别怕,我也是被逼无奈。”
我惊讶:“被逼的?”原以为赵谥天生就适合这行当,没想到他竟是出于无奈。
赵谥点头:“还记得三床那位老者吗?”
我想了想:“就是之前害了李小星一家的牢头?”
赵谥点头,继续说:“他也是诡差,同样被迫。本该寿终正寝,却用一生所学的道术,逆天改命,东躲西藏,苟活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