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哑巴
我点点头,说:“这人不仅是个哑巴,感觉还是个彻底的聋子。之前我们敲门敲得手都快肿了,硬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方丈拦住我,一脸不解:“等等,如果他真是聋的,那我们喊买血棺他怎么就听见了呢?”
我摊摊手:“这事儿,我也迷糊着呢。”
接着我转向那年轻小伙:“你刚才在里面有没有听到什么婴儿哭声?就是那种刚出生不久的小孩的哭声。”
小伙子一脸茫然地摇头:“没有,里面安静得都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把血棺打包好,掏出拖拉机的启动摇杆,冲我们道:“两位,谢了,我得赶紧走了。对了,我出发前村里老人特别提醒我,买了血棺就麻溜儿走,别在铺子里瞎逛。我看这血棺店规矩多,你们俩也小心点。”
我们和他挥手作别,目送拖拉机突突突地消失在路口,我俩还捂着耳朵,一脸愁容。
我对方丈说:“这里面绝对有猫腻,既然没小孩,师父干嘛把那女魂往里送呢?”
方丈想了想:“也不一定没孩子,万一小孩在睡觉,那小伙子没听见呢?”
我指指耳朵:“那拖拉机的动静,震得我现在耳朵还嗡嗡响,小孩能睡得着?”
方丈无奈地点点头,随即又嘟囔:“也许那孩子遗传,也是聋的。”
我摆摆手,正色道:“别开玩笑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方丈犹豫着指了指那扇黑木门:“要么,我们也装成买家?”
我眼前一亮:“这主意不错,方丈,你挺机智嘛。”
方丈苦笑:“真要进去啊?林怨,我总觉得这地方不对劲。要不再合计合计?”
我不耐烦地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进去怎么整明白?”
方丈摆出一副道理满满的架势:“不进去就不进去,里面有没有小孩,跟咱们有啥关系?昨晚那女子和咱们非亲非故,她的魂儿去哪儿,咱们管得着?”
我瞪大眼睛:“方丈,你这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不查清楚,我们怎么知道师父的底细?你要乐意跟着他在大圣庙待着,就别敲门。”
方丈挠挠光头,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然后上前敲门,扯着嗓子喊:“买血棺!”
神奇的是,门应声而开,吱呀一声,仿佛有股神秘力量。
我小心翼翼往里窥视,院子里杂乱堆放着东西,关键是,里面一个人影也没有。
我回头看向方丈:“这门是自动的?”
方丈也有点紧张:“难不成,门自己开的?”
我们俩在门口商量了几秒,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迈了进去。
刚进大门,方丈突然大叫一声,吓得我一激灵,差点坐地上。
我恼火地转身:“你吼啥?吓我一跳……哎?”
我回头一看,门后站着一个瘦得皮包骨的男人,两眼滴溜乱转,直勾勾盯着我们。
方丈有些委屈,指着那男人:“这家伙开门就开门,还躲在门后,我一回头,冷不丁看见这么个人,能不怕吗?”
我们俩一边观察那男的,一边小声议论。那男人瞅了我们一眼,突然朝院子里的血棺比划起来,显然是让我们挑选。
我打量着他,忍不住笑道:“兄弟,你真是个哑巴?”
那男人望了望天,然后走到院子里,轻轻拍了拍其中一口血棺,它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竖起大拇指,似乎在说这血棺质量上乘。
我望向方丈:“你觉得这口怎么样?”
方丈眼神闪烁:“我哪儿懂这个啊。”
我点点头:“我也是第一次,但我买水果的经验告诉我,这声音,不怎么靠谱……”
如果不是周围都是血棺,方丈可能已经笑出声了。他摆摆手:“林怨,你真是不知轻重,这样不敬,小心遭报应。”
我一本正经地说:“方丈,我都吃过‘诡饭’了,破罐子破摔,还怕啥?”
方丈连连点头,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叨着“阿弥陀佛”。
哑巴见我不满意,又指向另一口血棺。我摇头,问:“还有更好的吗?”
哑巴显得有些困惑,仿佛在想这人是不是来找茬的。
我见状不妙,忙说:“要不带我们进屋看看?好的血棺应该放在屋里吧,外面风吹日晒的不合适吧?”
哑巴犹豫一下,最终还是点头,领我们进了屋。
屋内摆放着十几口血棺,杂乱无章。
我环顾四周,看到角落里只有些简单的炊具,再无其他生活用品,好奇问道:“老兄,你睡哪儿啊?”
哑巴随意地拍拍身边的血棺,我一看,里面没盖,铺着枕头和被褥。
我和方丈面面相觑:“真是个奇人。”
我们继续装模作样地挑血棺,但实际上是为了寻找线索。突然,我们注意到墙上有个小门,便指着门问:“最好的血棺在那儿?”
正当我们要推门进去时,哑巴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门前,脸上是不容置疑的严肃,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干笑了两声,试图缓和气氛:“得了,就在外头瞧瞧就好,不打扰您了。”
方丈凑近我耳边,压低声音:“看出啥门道没?”我贴近他耳边,同样低声回应:“那扇门背后肯定藏着什么秘密,得想法子探个究竟。”
方丈斜眼瞥了眼不远处抱臂而立的哑巴,眉头微蹙:“怎么个探法?这家伙浑身上下透着古怪,万一得罪了他,怕是要直接把咱俩变成血棺里的常驻居民。”
我挤了挤眼,示意方丈放心:“你放心,他真要动手,何必费那功夫准备血棺。这么着,咱先撤,晚上趁他不备,再来个夜袭探秘。”
方丈领会地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赞同的光芒。
哑巴虽然沉默,但显然不蠢,他似乎已经察觉到我们的来意不纯,便不再热络地推销,而是站在一旁,目光如同鹰隼般紧盯着我们。
我悄无声息地在裤袋里按下了手机按键,随即,铃声适时响起。我装作接电话的样子:“喂?老王啊,对对,我正在血棺店呢,给老李挑棺材呢。啥?他活过来了?医生真神了!行,我这就回。”
挂了电话,我朝哑巴抱歉地笑笑:“兄弟,真对不住了,你这棺材卖不成了,人给救活了。”
哑巴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凝视着我们。
方丈扯了扯我的衣角,急切地说:“别磨蹭了,快撤吧。”
我们俩如脱兔般迅速逃离了那家诡异的血棺铺。
午后阳光正好,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于是我们找了家街边小餐馆,点了一桌子菜,准备大快朵颐。
餐馆老板娘性格直爽,一边上菜一边打趣方丈:“瞧瞧这些和尚,清规戒律全抛脑后了,粗茶淡饭吃不饱,还想吃香喝辣的。”
方丈脸颊泛红,尴尬地埋头吃饭,不敢言语。
我见老板娘性格爽朗,便开口询问:“大姐,我想打听点事儿。”
老板娘笑得眉眼弯弯:“说吧,小伙子,有啥事尽管问。”
我略作迟疑,然后开口:“就是关于村里那家血棺铺的事儿。”
不料,老板娘脸色骤变,我心头一紧,暗自思忖:“坏了,这下可别惹她不高兴了。”
但老板娘沉吟片刻,还是开了口:“你打听那地方干啥?”
我指了指方丈,一本正经地解释:“这位是得道高僧,他游历至此,觉得那血棺铺有些不对劲,担心会给乡亲们带来麻烦,所以想了解情况,或许能助大家一臂之力。”
老板娘狐疑地打量着吃得满嘴油光的方丈:“大师?就他?”
我忙不迭地踢了方丈一脚,他立刻心领神会,擦了擦嘴角,站起身合掌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色空不二,酒肉亦空,对我而言,肉食与素食并无分别。我食之,正是深知修行之要在于修心,不在形式。”
我听得目瞪口呆,要知道,方丈虽是假和尚,但骗术高超,对佛经滚瓜烂熟,此刻这一番言论,竟也颇显深意。
方丈深知,骗术成功的关键在于让人信服。在大圣庙的那些年,他早已练就一身浑然天成的演技,无论是神情、话语、语气还是举止,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此刻,他的一言一行,如同圣光沐浴,让老板娘不由自主地信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