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血棺铺
我和方丈蜷缩在墙角，心跳加速地看着这场闹剧。
我们穿着寿衣，在漫漫长夜中见识了各路诡异，心中的惧意逐渐被好奇心和习惯所取代。
方丈瞥了赵谥一眼，肘击我悄声道：“你师父怎么不济，连两个女鬼都对付不了？”
我苦笑摇头：“许是那女子太过剽悍，即便成了鬼也凶悍异常。”
方丈默默颔首，似乎认同了我的看法。
师父与那女子一番激战后，渐感力不从心，最终落败而逃。而那女子在街上咒骂一阵，便自行离去。
方丈啧啧称奇：“都说恶人自有天收，可这世道，狠人连鬼差都得让三分，活得自在。林怨，你师父走了，咱们还待着吗？”
我轻叹一声：“走吧，回去吧。”
正欲起身，方丈一把拉住我：“别动，又有情况。”
我赶紧复又蹲下，紧贴墙角窥视。
只见街角隐约现出两道身影，一个是熟悉的赵谥，另一则陌生。他们边走边谈，手舞足蹈，似乎在热切讨论。
这次，二人未作停留，径直再次步入那户人家。
不久，三人并排而出，女子被铁链束缚，挣扎咒骂，却敌不过双鬼联手，最终气力衰减，被赵谥拖拽前行。
我叹息：“司机的话不假，师父果真是鬼差。”
方丈赞同：“而且不是孤军作战，他还有同伴。”
我们感慨一番，见三人远去，便手持香火，悄然尾随。
他们沿路缓行，方丈随行不久，便觉困惑：“怎么感觉他们在绕路？明明直行更近，为何偏要绕远？”
我沉思片刻，指向河流：“师父曾言，水属阴，我猜，他们虽能在夜间自由行走，但阴气浓重之地对他们更有利。”
方丈默许，不再言语。
数小时后，我们踏入郊区，一个静谧的小村，家家户户皆熄灯入眠。转过一道弯，唯独一户灯火通明。
那宅子朴实无华，黑漆大门紧闭，铜环扣于其上，门前石狮对峙，古朴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楣悬着两只白纸灯笼，烛光摇曳，在夜风中闪烁不定。
四周黑暗沉寂，我和方丈被这份静谧压迫得难以言语。
赵谥与同伴将女子押至门前，未敲门而直接推搡其入门内。
随后，二人拍手作别，勾肩搭背离去。
方丈问我：“咱们走吗？”
我挠头：“走吧，不然呢？”
行了几步，我忽而折返，拾起一块土疙瘩，在门上画了个圈。
方丈疑惑：“这是做什么？”
我答：“想去探访那户人家，但夜色太可怕，留个标记，明日再来。”
方丈对我竖起拇指：“高招。”
待赵谥他们远离，我们才溜回大圣庙。连嗜睡的方丈也因这一夜的经历辗转反侧。
次日，赵谥直至日上三竿才起床，显然昨晚勾魂耗尽了精力。
餐毕，方丈鼓起勇气编了个借口，说要和我一起去市场购物，赵谥点头应允，自顾修行，放我们出门。
我们溜出庙门，方丈问我：“还记得昨晚的路吗？”
我摇头：“哪记得，只顾着害怕了。”
方丈瞪眼：“那怎么办？”
我指向臭河：“沿河走。”
我们掩鼻抱怨，这条河臭不可闻。
途中，方丈戛然止步，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户：“林怨，你看那家，是不是昨晚……”
我扭头一望，顿悟。他们家正在办丧事，正是昨晚那女子。
我叹气：“走吧，说不定她已轮回投胎了。”
方丈一脸不解：“这么快？”
我点头：“你没听过？魂魄一旦被勾，穿过特定的门，醒来便是新生。我们去看看那黑门，说不定有婴儿降生。”
方丈点头，我们结伴沿河而行，很快找到了那村庄，依照记号，停在了那扇黑门前。
方丈望着我：“怎么进去？直接敲门？”
我犹豫：“或许先打听一下？”
恰巧，一老伯从旁路过。
我们拦下他：“大爷，打扰一下，能问个事儿吗？”
老伯笑眯眯：“小伙子，尽管问，我们这村不大，你要找人，我准能帮你找到。村里人都热心肠。”
我指向那扇幽暗的黑木门，声音略带试探：“老伯，您可知道居住在此的主人姓氏为何？”
老伯的脸色瞬间阴沉，摇了摇头，企图默不作声地离开。
方丈迅速拽住他的袖子，不满地质问道：“您不是自称村里最热心肠的吗？怎么一问及此事，便急于抽身？”
老伯斜睨了方丈一眼，语带讥讽：“和尚，你若无事，还是回庙里诵经为好，莫插手我们村中的秘辛，否则小心你的光头成为我们的木鱼。”
这番话让方丈瞠目结舌：“你这老家伙，怎敢如此无礼？”
老伯挺直腰板，挑衅道：“怎么，还想动手不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比武力，我可不输你。”说罢，随手拾起一根枯枝握在手中。
争吵声引来了周遭村民的围观，他们纷纷劝阻老伯：“二叔，别跟这两个外乡人较真，来我家喝一杯算了。”
面对众人的轻蔑与包围，我们怒目圆睁却束手无策，只能以凌厉的眼神回敬他们。
村民们不屑地嗤笑着，毫不在意我们的威胁，簇拥着老伯离去。
我望向方丈，眉头紧锁：“现在怎么办？”
方丈沉吟片刻，挠挠头皮：“不如直接敲门，编个理由，比如说他们家风水不佳，近期恐有灾祸，若他们信以为真，咱们就能探听一二；若不信，大不了被逐出门外。”
我点头赞同：“就这么办。”
我们调整策略，一致对外，随后重重敲响了黑木门。
门内一片寂静，无人应答。我疑惑道：“无人在家？”
方丈再次尝试，依旧石沉大海。
这时，一个少年端着面条，边吃边好奇地望着这边。
我高声询问：“小兄弟，你知道这家人去哪儿了吗？”
少年答道：“哪儿也没去，他们从不外出。”
正当我们疑惑之际，一辆破旧的拖拉机轰隆隆驶来，车身锈迹斑斑，宛如古董，行进间铁屑纷飞，引擎裸露在外，无烟囱，火星四溅，噪音震耳欲聋。
方丈捂耳咒骂：“这破玩意儿，城里怎会允许它上路？”
我也捂耳高喊：“这里是郊外，交警不管的。”
我们贴壁让行，而那拖拉机却在黑门前戛然而止。
少年被突然出现的大妈揪着耳朵拖走，伴随着尖叫，消失在视线中。
拖拉机上跳下一位青年，敲门三响，高呼：“出售血棺……”
门缓缓开启，青年迅速入内，门又合上。
我与方丈恍然：“原来这是血棺铺，难怪村民避讳。如纸扎铺一样，充满不祥之气。”
方丈皱眉：“不对，我家乡的血棺多由木匠兼职制作，从未见过专门卖血棺的店铺，这里似乎以此为主业。”
我推测：“或许是生意兴隆，才专营此道。”
青年搬出血棺，黑门重又关闭。他气喘吁吁地对我们说：“两位，搭把手。”
我们协助将血棺安置于拖拉机上，方丈趁机问道：“小哥，这屋内住着什么人？”
青年摇头：“不清楚，我是被介绍来的。里面的人沉默不语，可能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