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抅魂
方丈闻声略显紧张，连忙安抚道：“莫慌，我这就点亮灯火，不过我得承认，心里有点犯怵。”
我连忙制止：“慢着，此事与师父相关，灯火一起，他若见此室光明，岂不生疑？”
方丈执意划燃火柴，烛光摇曳而起：“林怨，你糊涂了，若不点灯，师父悄然前来，咱们如何应对？”
我恍然拍头：“是了，是了，是我考虑不周。”
烛光微弱，方丈四下审视，确认无恙后，低声追问：“究竟所为何来？”
我沉吟片刻，试探问道：“还记得瘦道士河边遭遇水诡的故事吗？”
方丈抚摩光秃秃的头顶，疑惑回应：“记得，有何不妥？”
我目光游移于窗外沉沉夜色，低语道：“彼时瘦道士言，师父身旁有一被铁链束缚的诡物。”
方丈双目迷茫：“这有何异常？你师父身为道士，擒拿诡物本是分内之事。”
我连连摇头：“另有隐情。上次前往李小星家，偶遇一名司机，言说曾目睹师父夜半勾魂。”
方丈瞪圆双眼：“勾魂？”
我重重点头：“此人名麻子，一夜之间，魂魄被师父勾走，次日便已离世。”
方丈似乎捕捉到了弦外之音，身体不禁微微颤抖：“莫非，黑白无常，牛头马面？”
我默然颔首：“似是而非。”
方丈面色如纸：“林怨，速速想法将你师父支开，日日与这样的存在共处，还能有安宁日子？”
我搔头，事态愈发扑朔迷离。“证据不足，不可妄动。赵谥曾救我一命，不可伤其心。明日，方丈你去置办两套寿衣，回来再议。好啦，你休息，我也回房。”
方丈拽紧我衣袖：“林怨，此言何意？半夜谈及如此诡异之事，我哪还敢寐？”
我无奈反问：“那你意欲如何？”
方丈让出位置：“你留下，与我同室如何？”
我撇嘴：“共寝一榻？”
方丈会意，抱起被褥下床：“我睡地铺，可好？”
我叹息：“也只能如此。”我倒在床上，合上眼帘，脑海中往事一幕幕闪现，与赵谥的相识，他的言谈举止，越想越心神不宁。
翻身坐起，欲与方丈商讨，却发现他已沉沉入睡，鼾声大作。
我苦笑：“方丈心宽体胖，无忧无虑，还需我陪伴否？”
我长叹，伴着方丈的鼾声，一夜无眠，直至天际泛白。
院中传来赵谥的呼唤：“林怨，鸡鸣已过，你躲哪儿去了？”
我匆忙更衣而出，见赵谥一身僧袍，于院中四下寻觅。
我心怀忐忑，怯生生唤道：“师父。”
赵谥打量我，嘴角勾起一丝神秘微笑：“林怨，你小子有猫腻啊。”
我心头一紧，难道被察觉了？额头渗出汗珠，暗自思量：赵谥莫非会杀人灭口，将我也勾魂而去？
正当胡思乱想之际，赵谥拍了拍我的肩，下巴微扬，邪笑道：“你俩昨晚何事？怎从他房中而出？莫非也想效仿那位马总，尝鲜一番？”
我愣怔：“啊？”
赵谥大笑，虚踢我一脚：“去练功。”
我擦去虚汗：“侥幸侥幸，幸好只是误会，总好过被怀疑。”
我席地而坐，尝试引导阴阳二气，修习道术，但思绪纷乱，难成一事。
其间，方丈偷偷外出，午时归来，携一布包，形迹可疑。
夜幕再次降临，我再次潜入方丈房中。“进展如何？”我问。
方丈点头示好，解开布包，两件寿衣赫然在目。
方丈递过寿衣：“卖家不甚可靠，我告知尺寸，竟未量体裁衣，随意取之，还言寿衣嘛，能穿上即可。”
我接过寿衣，迅速穿戴完毕，催促方丈：“你也快穿上。”
方丈勉强披上：“林怨，你意欲何为？”
我挥手示意，取出两柱香，点燃，各执一支。随后，我领着方丈步入院中。
我悄声对方丈说：“此法赵谥所授。寿衣加身，手持香火，能见诡物。”
方丈战战兢兢：“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指向师父房门：“若师父真要勾魂，定会魂魄离体，届时，我们紧跟其后。”
方丈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似懂非懂。
直至夜色最深处，我们的守候仍旧是一场空。
破晓前，我们俩满怀失望地悄然回归。
第二日，第三日，情形依旧。到了第四日黄昏，方丈显得颇为不满：“林怨，你们师徒俩整日无事，一个白日里闹腾，一个夜晚里纠缠，这不是消遣我吧？今夜你自己去，我可不奉陪了。”
我连忙摆手，恳求道：“哪能呢，就再坚持一天，好不好？”
正当我们在角落里低声商量时，赵谥倚着门框，有气无力地喊道：“今晚的饭，我就不吃了，有些乏。”接着，他仿佛被疲惫击垮，倒在床上，姿态如同昏厥一般。
我心中一阵窃喜，急忙戳了戳方丈：“可能就是今夜了，你忘了？前些天他勾魂时，也是如此。”
方丈半信半疑地随我穿上寿衣，手中各自握着一柱香。
夜幕已深，我与方丈凝视院中，只见一身影缓缓步入庙门方向。
方丈指了指那道身影：“那不是你师父么？”
我点头，压低嗓音：“跟上，跟紧。”
我们俩举着香，小心翼翼地尾随其后。
赵谥如同夜行者，步伐摇摆不定，途经路灯时，我与方丈分明看到，他没有影子。不仅赵谥，连同我们自己，在这阴气浓郁的夜晚，身穿寿衣，手持香火，我们已非阳间之客，而是游走于阴阳边缘的幽灵。
行进间，方丈喉间突然响起轻微的咳嗽，仿佛在暗示什么。
我疑惑地望向赵谥，一切如常，他仍在河边缓行。
我转而注视方丈，用眼神询问。
方丈挤眉弄眼，神色紧张，显然，他关注的并非我，而是我的身后。
一股寒意窜上脊梁，我悄悄侧头，用眼角余光一扫。
那一刻，一张面孔紧贴我的后脑勺，正对视着我。
我心中一惊，却强忍住尖叫的冲动，此刻必须保持镇定。
双腿颤抖，寸步难移，我只得缓缓转身，目光迎向背后。
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妪，如附骨之蛆般趴在我的背上，好奇地盯着我，而我则惊恐地与她对视。
老妪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我浑身一颤，险些栽倒。
几秒后，老妪似觉无趣，悄然离开，飘忽远去。
方丈长出一口气：“太惊悚了，我们快走吧。”
我回头望向他，却见一婴儿伏在他的肩头，我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后退。
方丈低声问：“怎么了？”
我故作镇定：“没事，没事。”
我们继续前行，那些小鬼时而攀上我们的肩头，时而消失，最终，我们对此已习以为常，泰然处之。
跨出第一步最为关键，我暗自思量，接下来，或许可以学着如何捉鬼了。
远处，赵谥立于一家门户前，低头徘徊，不时仰望夜空。
我们隐蔽于角落，不明其意，静观其变。
约半小时后，他终于踏入那户人家，五分钟后，带着一名恍惚的女子步出，女子如同梦游般跟随其后，摇摇晃晃地走出。
两人刚至街道中央，突闻犬吠，一只狗的吠声引发连锁反应，整个街区瞬间犬声鼎沸。
女子仿佛被惊醒，猛然间凶性大发，向赵谥猛扑，二人扭打一团。
赵谥手无寸铁，未持桃木剑，与女子缠斗片刻，女子竟越斗越勇，一边咒骂一边挥爪猛抓，赵谥竟逐渐落入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