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医修进来请脉，“陛下。”
墨燃让开，等他诊完，问“如何？”
“没大碍，好好休养便可。”医修道，墨燃看一眼师昧，问“他魂魄不全，现在可稳？”
师昧不由抓紧了被子，有点紧张。
医修道“少了魂魄影响挺大的，五感有失，修炼也修炼不好，身体也差，若可能，还是得尽早找齐魂魄为好。”
墨燃道“下最好的药，魂魄本座会想办法，退下吧。”
医修行礼退下。
师昧道“阿燃，剩下的魂魄恐怕没那么好找齐。”当然不好找齐，那天华碧楠与他发生打斗后不敌，不仅自爆灵核，还将魂魄粉碎了，只剩下一抹识魂留在尸身，被他以最后的灵力召到这个身体里，他原先是想着将华碧楠杀了，然后将那一魂三魄先收在锁灵囊里的，谁知华碧楠会与他玉石俱焚，导致三魄散于天地间。
墨燃想了想，道“师尊博文多才，他会有办法的，你不要忧心。”
师昧听提到楚晚宁，心又是一揪，他总觉得楚晚宁好像知道了什么，他问“师尊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墨燃道“他那么闷的人，能说什么？关心人的话他压根说不出口。”他不知怎的，自觉隐瞒了楚晚宁说他与华碧楠是同一人的事。
师昧不由笑道“师尊面冷心慈，是个很好的人。”
墨燃冷哼“对，面冷心慈，打我的时候天问都挥成虚影了，痛得几天下不了床。”
师昧就笑，墨燃又哼道“现在是我让他下不了床，你说是不是风水轮流转？”
师昧笑容一僵，片刻后扯着嘴角笑“阿燃你怎么什么都敢说，师尊听了又要抽你。”眼角看到门外有一片白衣衣角，装作没看到，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
墨燃笑道“他现在废人一个，拿什么抽我，他再敢抽我，我绝对让他半个月下不了床。”
师昧笑容慢慢收起，有点认真的问“阿燃，你很喜欢师尊吧？”
墨燃道“师昧不要吃醋，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师昧笑道“可是我觉得你最喜欢的是师尊啊，你看你每天不管多晚都会去陪师尊，不是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吗？”
墨燃道“有这说法吗？我对他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懂的，男人嘛，总有那方面的需求，我对他有很强烈的欲望，但是喜欢不喜欢的，我也没想过，但爱与欲我还是分得清的、、、、、、”他笑“我喜欢师昧，是爱，对师尊只有欲，再说，他是我的妃子，满足我是他做妃子的本分。”
师昧道“你真的很喜欢我吗？”
墨燃很奇怪“你感觉不出来吗？我最喜欢的就是师昧了，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师昧道“那就多谢阿燃的喜欢了。”顿了一顿，又道“阿燃，你会给我个什么位份呢？因为皇后你已经有了，连师尊都只是你的妃子、、、、、、”
墨燃挠挠头，道“这个，我还没想好，你想要什么位分，都可以、、、、、、”
师昧时刻关注着门外人的去向，看到一片白衣远去，好一会才道“阿燃，我们只做师兄弟好不好？”
墨燃呆了一呆，道“啊、、、、、、”
师昧道“阿燃，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明白，希望阿燃可以理解，不要勉强我，我对你不是那种感情，你说喜欢我是因为以前我对你好，其实我只是出于师兄对你的关照，再说，喜爱有许多种，不一定要在一起，而且我也不想破坏你和师尊、、、、、”
墨燃依然呆呆的，片刻后笑了笑“我尊重你，听你的，我们做不成爱人，就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只要你好好活着，我能看得到你就好、、、、、、”
师昧笑“阿燃你身为帝君，要怎么样的人不可以呢，你如果，嗯，那方面需求太强，可，可以广纳后宫的、、、、、、”说到此，脸不由红了。
墨燃愣了愣，道“这个，以后再说吧。”
两人又聊了一会，墨燃道“怎么这么久了药还没煎好？”正想传声去问，师昧道“那药实在太苦，我倒想别那么快煎好呢。”
墨燃笑“你怎么跟师尊一样喝药怕苦，我去红莲水榭给你拿些糖来吧。”
师昧笑“倒是忘记了你给师尊买了几十个品种的糖果，好吧，我想吃果子味的，劳烦阿燃了。”
墨燃离开不久，一身白衣的楚晚宁走了进来，师昧道“师尊，你来了。”
楚晚宁很是冷淡 ，只嗯了一声，然后问道“你现在怎么样？”
师昧道“弟子很好，谢师尊关心。”
楚晚宁道“我今天来是有事要问你。”
师昧一呆，好像有点不知所措，道“师尊有什么要问弟子的，弟子知无不言。”
楚晚宁看着他，单刀直入问“华碧楠是不是你？”
师昧沉默，楚晚宁道“他的识魂在你身上，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师昧知道瞒不过他，眼眶不由红了，他下床跪在楚晚宁面前，凄然道“弟子，无从解释。”
楚晚宁面上表情有一丝变化，似是愤怒“真的是你，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诈死，你可知道墨燃变成今天这模样，全都是因为你的死亡？”
师昧一叩到底，头伏在地上“弟子，弟子没想到会这样、、、、、、”
楚晚宁吸一口气，问“你是不是曾对他下过什么咒？”
师昧摇头，楚晚宁道“如若没有，单是你的死亡怎么会引起他性情大变，以致血流漂注，你可知道他这些年都做过什么？”
“弟子，弟子、、、、、、”
楚晚宁冷笑一声“你既然是华碧楠，你又怎会不知，只是我不明白你到底意欲何为，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何要诈死逃离死生之巅，又以华碧楠的身份潜伏在孤月夜，你说。”最后严厉的喝了一声。
“弟子，弟子有苦衷的。”师昧凄然道“对不起，师尊、、、、、、”
墨燃这时刚好到了宫门外，听见楚晚宁的一声厉喝，不由快步掠了进来，叫了一声“师昧。”
然后他就看到楚晚宁高高在上的站立着，师昧却跪伏在地，头叩在楚晚宁脚边。
墨燃道“楚晚宁，你做什么？”伸手就去拉师昧“师昧灵力散尽，又受了内伤，你欺负他做什么？”
楚晚宁冰冷的看了他一眼“我有事问我的徒弟，与你何关？”
“你，”墨燃看他神情冰冷，望着自己的目光满是厌恶，不由心头火起，抬手一巴掌扇在楚晚宁脸上“你是什么东西，敢跑到这里来欺负本座的人，你就这么看不得师昧好是吗，你这样的配做师尊吗、、、、、、”
师昧惊叫“阿燃！”忙扯住他的衣摆。
楚晚宁雪白的脸颊上马上浮现出掌印，但他表情完全不动，只冷冷的望了墨燃一眼，转身就走。
师昧叫道“师尊、、、、、、”
墨燃被他那一眼看到心头一揪，脚步不自主的就要追上去，却被师昧拉住衣摆“阿燃，师尊只是问我一些事，你不要为难他、、、、、、”
这一耽搁，楚晚宁已快步走出了芷皓宫，墨燃望着他的背影迅速消失，低头把师昧扶起来“你怎么样，为什么要跪在地上？”
“师尊，师尊他问我是不是华碧楠、、、、、、”师昧吞吞吐吐道。
墨燃气道“他还来问你，我早就说过，你与华碧楠不是同一个人，他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师昧道“阿燃、、、、、、”
“你不要介意，我会再跟他说，这糖你拿着。”墨燃扶他上榻坐好，道“你先休息一下，药马上就送来，我，我离开一下。”
师昧拉住他“阿燃，你要去找师尊吗？他，他现在可能不太愿意见到你。”毕竟他可是当着另一徒弟的面打了师尊耳光，师尊那么骄傲又爱面子的人，现在不知有多难受呢。
墨燃“我，我去看看他。”打了那一巴掌，他也很懊恼，实在是楚晚宁看他的目光令他受不了，他当时也是一时气急。
师昧道“那你好好跟师尊说，不要再动手了。”他看着师尊挨那一耳光，心中也是难受，还有一丝心疼。
墨燃也听不进他说什么，他只觉心中慌慌的，只想马上找到楚晚宁。他飞快的出了芷皓宫，问门前的侍卫“他往哪边走了？”
侍卫道“好像是奈何桥。”
墨燃快步向奈何桥掠去。
楚晚宁走出芷皓宫，脸上火辣辣的痛，心口更疼，他闭了闭眼，把心头的苦涩压了下去，然后面无表情的走了，走过通天塔，迎面看见宋秋桐带着几个宫女在散步，他当看不见，径直从她们身边走过。
宋秋桐看着他的背影，问宫女“他，他这是看不见本宫？还有个妃子的样子吗？”
宫女小六哼道“他本来就没妃子样，娘娘，你瞧见了吗，楚妃脸上有一个巴掌印，是谁敢打他，他身手不是很好吗？”
宋秋桐沉吟道“谁打的他，除了陛下，谁能打得了他，就他那目中无人的性格，迟早被陛下收拾，哼，理这种人作甚，走，我们去消消食、、、、、、”
楚晚宁放慢了脚步，慢慢走过奈何桥，他脑中想起墨燃说的话“男人嘛，总有那方面的需求，我对他有很强烈的欲望，但是喜欢不喜欢的，我也没想过，但爱与欲我还是分得清的，我喜欢师昧，是爱，对师尊只有欲，再说，他是我的妃子，满足我是他做妃子的本分”“你是什么东西，敢跑到这里来欺负本座的人，你就这么看不得师昧好是吗？”
他心头凄然，狠狠握紧拳头，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把面部表情调整为生人勿近，加快脚步走过奈何桥，转过后山，绕个大圈向红莲水榭的后山而去。
宋秋桐向前走了一段路，就看见墨燃急急忙忙的掠来，她一喜，还没扶好发簪行礼，墨燃已从她们身边掠过远去，宋秋桐“、、、、、、”
墨燃走过奈何桥，并不见楚晚宁的人影，想了想，向红莲水榭掠去，在里面转了一圈，问了宫人，都说楚宗师没有回来，他又转去后山果林，仍是不见人，他想了想，又向楚晚宁平素喜欢呆的藏书阁而去。
楚晚宁绕了远路走了半个多时辰才走到红莲水榭的后山，望着几大片墨燃亲手栽种的果树，发了一会呆，然后什么也不想，慢慢走到水池边，舀水浇树。
几大片果林，几百棵树苗，他一棵一棵的浇水，把自己累得再也舀不起水来，才慢悠悠的坐在石头上吹风，然后他不知想到什么，自嘲的笑了笑，把被树苗刮乱的头发重新束起，他忽略掉又累又饿的身体，也不顾石头被烈日晒得滚烫，躲在背阳的那一面闭眼休息，树林中斑驳的射线斜照在他雪白的头发与脸颊那红肿的指印上，看起来更加雪白可怜。
楚晚宁被晒得头晕眼花都不愿走，天渐渐黑了下来，他终于被蚊虫干扰得受不了，慢慢从石头后面站起，慢慢走回了红莲水榭。
刘公急切的迎了出来，故意忽视掉他脸上掌印，道“宗师你终于回来了，陛下找你都快找疯了，我这就通知他、、、、、、”
楚晚宁也不理他，径直走回厅中，也不管身上有多脏多饿，回了内屋，除了靴子脱掉外衣就躺在榻上，把被子拉过头顶。
墨燃收到刘公的传讯就飞快的赶到了红莲水榭，他看着楚晚宁用被子将自己整个盖住，身子却蜷缩成小小一团，只觉心中极其难受，他一步步走近，坐在榻边，看他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只将手伸出去，隔着被子摸了摸他的头。
垂眼看了看他脱在地上满是泥巴的靴子和衣裳，想他果然是去了果林，只是与他错过了。
刘公进来，隔着屏风道“陛下。”
墨燃看了看楚晚宁，走了出去，刘公道“宗师今天可能一天都没吃东西，需要传膳吗？”
墨燃喉头一噎，半响才道“传吧。”然后又走回内屋，对着包成一团的楚晚宁道“本座知道你在生气，但饭要吃，起来吧。”
没有动静，墨燃等了一会，伸手扯掉盖住他头的被子，一扯掉就看见他红肿的半边脸，动作一顿，其实他用的力度不大，只是楚晚宁皮肤太嫩，所以红肿得很是明显。
楚晚宁闭着眼睛，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不愿搭理他，仍是一动不动。
墨燃道“本座耐心有限，给我起来。”他伸手去拉楚晚宁，却发现他的状态不对，他似是已陷入昏迷，脸色苍白、全身冒汗、皮肤触感湿冷，他探了探他的脉博，脉搏细弱。
他马上传令医修过来，然后把楚晚宁抱起，用毛巾替他抹去额上一颗颗的汗珠。
几名医修很快赶到，医正替楚晚宁把了脉，摸了摸他的脖颈，很快得出结论“宗师这是中暍了，许是在烈日下太久的缘故。”
墨燃想肯定是在果林待了大半天，被晒晕的，不由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怒道“楚晚宁，你想死是不是？”又对医修道“开最苦的药，这次不准放甘草。”
医修道“陛下，治署热就没有不苦的，暑热偏盛，加黄连、枙子或黄苓、青蒿清暑泄热效果好，最好能先喝点糖水、、、、、、”
“别唠叨，下去准备。”片刻后，接过刘公递过来的温糖水喂楚晚宁喝，看他喝不进去，不由更是火大，也不管还有旁人在，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哺给他。
楚晚宁呛咳了一下，被他强硬灌了半杯水，水打湿了他的衣裳，但仍是没有醒。
墨燃将其他人撵了出去，然后把楚晚宁全身剥光，拿起刘公准备好的温热水帮他擦身子，看他全身潮红，还在冒汗，不由有些心浮气燥，但动作却极是轻柔。
药没那么快煎好，一位小医修端来了一碗冰镇酸梅汤，对墨燃道“陛下，医正大人说，楚宗师不能直接喝这么冰的酸梅汤，需得放常温了才能喝、、、、、、”
墨燃不语，接过酸梅汤，手掌一阵红光闪光，不一会，自己先喝了一口，觉得不温不凉，遂将口中的汤又渡给了楚晚宁。
许是酸梅汤合楚晚宁的心意，他这次有了点反应，墨燃一哺给他，他咽喉微动，慢慢吞了下去，墨燃就继续给他哺，后来就越咽越快，最后竟然还吸着墨燃的唇吸了一会。
墨燃“、、、、、、”昏迷了还想着勾引本座，真是妖精投胎。不过他心头倒是高兴，继续哺喂给他，等他咽下，就圈着他的唇瓣亲了好一会才松开，再喂下一口，分明是被迫喂汤的场景，硬生生被踏仙君喂出一种色情的氛围来。
楚晚宁是第二天才醒过来的，他醒来时有点懵，他不禁抬手摸了摸嘴唇，怎么有点疼，还有点肿，难道他睡着时梦游偷吃了辣椒？
“醒了。”墨燃的声音在他耳边，他慢慢转过头，看他躺在身旁，然后他眼珠都不转的又把头转了回去，很显然不想搭理他。
墨燃也不恼，揉揉他的头发，道“身子可还舒服，起来吃点东西，最好洗个澡，一身汗。”
楚晚宁侧身向里躺着，对他的话听若未闻。
墨燃道“喂，这样就有点幼稚了，多大的人了，是不是要本座抱你起来。”
楚晚宁道“滚。”自己却向里滚了一圈，离墨燃更远了。
墨燃“、、、、、、”伸手将他捞过来，然后一把抱起，道“要多吃点，都瘦成什么样了，想吃什么，荷花酥要不要？”
楚晚宁就不再答话，墨燃抱他坐在餐桌边，已经摆满了各式美食。
墨燃殷勤的帮他盛汤，楚晚宁却一动不动，墨燃道“想吃什么，本座给你夹。”
楚晚宁看了他一眼，道“墨燃。”
墨燃道“嗯”
楚晚宁道“你走吧，我看着你吃不下。”
墨燃“、、、、、、还生气呢。”
楚晚宁道“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想见到你。”
墨燃“所以你就赶本座走。”
“既然我只是你发泄性欲的玩物，你又何必有多余关心，你只需要晚上过来即可，我会尽量尽妃子的本分配合你。”楚晚宁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毫无波澜，连眼珠子都不动一下。
墨燃道“你，你听到我跟师昧说的话了、、、、、、”
楚晚宁道“嗯，听到了，这本就是实话，没什么不能说的。”他施舍般看他一眼“你走吧，我尽量将自己吃胖些，好令你更满意。”
墨燃道“还说没有生气，都气成这样了。”他将汤碗推给他，道“先喝点汤。”
楚晚宁看着他，忽然伸手将汤碗一扫，汤碗应声摔碎。
墨燃闭了闭眼，忍着气道“楚晚宁，你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本座纵着你，也能好好收拾你。”
楚晚宁道“你要收拾我就晚上来吧，白天我不想见到你。”然后起身，走了出去，墨燃却将他一拉，深吸一口气，“好，本座走，你好好吃饭。”
然后他就走了出去，在门口时道“刘公，以后他离开水榭，让侍卫跟着，本座不允许再有找不到人的情况。”
他一离开，楚晚宁就坐回桌边，自己给重盛了一碗汤，慢慢喝了起来，不时的夹菜，他看到离他较远的地方放着一盆麻辣鸡丁，毫不犹豫的就将那菜转了过来，面不改色的夹了一筷子，然后就“咳咳、、、、、”眼泪都咳了出来，他想，果然不是自己的菜，不能勉强。
刘公看着他自虐的吃着辣菜，咳得惊天动地却仍是一筷一筷的吃着，心疼得不得了，劝道“宗师，陛下惹你不开心，也不能这样对待自己啊、、、、、、”
楚晚宁停下筷子，道“我没事，刘公，我只是提醒自己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不要奢想，更不要碰，会难受、、、、、、”
刘公道“宗师，陛下他其实、、、、、、”
楚晚宁道“刘公，给我拿瓶酒吧。”
刘公叹气，下去给他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