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宋秋桐自知道薛蒙闯入死生之巅起，就一直兴奋着，他们在通天塔那里打斗，她就远远躲着看，看到楚晚宁被墨燃一掌拍飞口吐鲜血，她高兴得原地就跳了起来。看到楚晚宁面色惨白的被抱走，她心里的喜悦简直快要将她淹没。她美滋滋的回了宫中，吩咐人去红莲水榭外守着，一听到楚妃命陨的消息就马上来通知她。她对着镜子反复练习悲伤的神情，金色眼泪滑过两颊，凄美得令人心疼，她边练习边等待，盼着好消息快些来，她好在墨燃面前表演一番姐妹情深的戏码。
等了又等，只等来抬了无数名贵药材入红莲水榭的消息，后又得到医修留守红莲水榭的消息，最后又得到医修全部撤离了的消息，至于楚妃的伤情，一个字都打探不出来，但医修都撤走了，楚妃自然是没什么事了。
“真是命硬，被陛下拍了一掌竟还能活下命来。”她愤愤不平的站在红莲水榭外，望着一箱箱的新衣服新靴子搬进去，真是银牙都要咬碎了。她不甘的瞪着红莲水榭的大门，不多久居然看见墨燃走了出来，看样子还不太高兴。她心中一喜，忙要迎上去，却又停下脚步，想了想，回宫去换了一套华丽的舞服，翩然向巫山殿而去。
她轻步走进巫山殿时，墨燃正半躺在皇座上，手握着一个酒壶，正漫不经心的喝着酒，面前的桌子上堆了几摞奏折和一大堆公文。
“陛下。”宋秋桐行礼，罗裙轻展，像个振翅的蝴蝶。
墨燃抬眸看了她一眼：“你来干嘛？”
“陛下”宋秋桐巧笑嫣然：“臣妾新学了个舞，想跳给陛下看，陛下可有兴致一瞧？”
墨燃又喝了一口，摇了摇，将酒壶一扔，靠在座上，摆手道：“那就跳来看看，跳得好有赏。”
有几个伴奏走了进来，分坐在两边，乐声起，宋秋桐翩翩起舞。她舞得当真是好看极了，身轻如燕，身姿优美，顾盼间风情万种，她头上戴的流苏随着她旋转的动作飞速转动着，带来一种别样的惊艳的美。
乐停，舞歇，宋秋桐微微喘气，脸色红润。她目光闪亮的看着墨燃，墨燃似乎是有点醉了，他笑道：“皇后跳得好，赏！”
宋秋桐大喜：“谢陛下。”然后走过去，依在墨燃身旁。她的舞衣很合身，将她姣好的体型恰到好处的包裹着，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微露的酥胸，修长的小腿不经意似的伸出来，整个就是一个勾人的妖精。
她甜甜的依在墨燃身上，墨燃伸手摸她的脸，滑腻细嫩，肌肤触感非常好。她有意勾引，轻呻了一声，扑进了他的怀里，酥胸挤压着墨燃的胸膛，整个人坐上了墨燃的大腿。
墨燃笑道“皇后这么急着投怀送抱，是想本座在这里办了你么？”
宋秋桐娇声道：“阿燃，臣妾已经很久没得陛下宠幸了，臣妾很是想念陛下。”平常墨燃根本不爱亲近她，成婚几年，亲近的次数寥寥可数，现下他醉酒了，正是好机会，她最近一直在调理身体，就盼着哪天得他宠幸能一举得男，这样，他是皇帝爹爹，她是皇后娘亲，还有那楚妃什么事？
她更是柔声轻语：“陛下，这些天都没休息好吧，臣妾伺候您安歇。”她在墨燃脸上亲了一下。女人的脂粉香扑鼻而来，墨燃僵了僵，他轻轻推开了宋秋桐：“本座还有许多公文要看，你先退下吧。”
“陛下。”宋秋桐娇声，坐他腿上扭动着身子“陛下，臣妾真的好想你，你疼疼我好不好？”
墨燃微醺，脾气倒是不错：“乖，你先回去，晚些本座去找你。”
宋秋桐一喜，又在他脸上香了一口,笑道：“好，臣妾这就回去准备准备，今晚陛下来臣妾宫里用膳吧，臣妾给准备陛下喜欢的吃食。”像只欢快的百灵鸟，滑下了墨燃的腿，福了一礼就退了下去。
墨燃嘻嘻笑着，靠在王座上闭眼小憩，朦胧睡意中，他听到有个少年的声音在叫：“仙君仙君，我看了你好久了啊，你怎么都不理理我。”起风，风中似乎有海棠花香。是谁？这个声音如此熟悉，是谁？他有点不安的动了动眼皮，似乎看到花树下有一白衣仙人抬起了眸，神色温柔，凤眼斜飞，那是楚晚宁的脸。“这里我谁都不认识，但光看脸的话，我最喜欢你、、、、、、”
墨燃蓦然睁眼，那是楚晚宁,和年少时的自己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他没有任何印象，他当初是怎么拜入楚晚宁门下的，楚晚宁如此讨厌他，又怎么肯收他为徒的？他想不起来了。他想到楚晚宁温柔的俊美面庞，就想马上见到他，他立刻起身，大步向红莲水榭而去。
那厢宋秋桐喜滋滋的吩咐宫人备膳食，然后沐浴，换了薰香了的衣裳，对镜上妆，打扮得美艳不可方物，她还叫了一个宫女在巫山殿前守着，看到陛下出来就马上回来报她。
侍女正给她上着口脂，抿了抿，唇色嫣红，显得气色极佳。她问道：“膳食准备得如何了？陛下喜爱重麻重辣的菜式，辣子一定要放足了。”
侍女笑道：“娘娘，已经按您的吩咐准备了，就只等陛下一到，就马上可以上菜了。”
“嗯，还有床榻被褥，全部都换新的，今晚陛下会留宿在此。”她娇颜一红，低声跟侍女说：“你安排几个伶俐点的守夜，明天一定要把本宫侍寝的事宣扬得沸沸扬扬的。”她想到红莲水榭一夜传了八次水就心有不甘，她继续道：“一夜传几次水都要添油加醋的说出去。”侍女忙应是，然后出去安排人调些大嘴巴的宫女过来。
这时守在巫山殿的宫女一脸不悦的走了进去，福了一礼。宋秋桐急切的问：“陛下过来了吗？”
宫女道：“娘娘，您刚走不久，陛下就出来了，往红莲水榭的方向走，很急切的样子。”
宋秋桐急道：“你为何不拦住他，他答应过今晚来找本宫的。”
宫女一顿，呐呐道：“奴婢不敢。”谁敢拦陛下，嫌命长吗？
宋秋桐打落了桌上的东西，怒道：“又是楚妃这个贱人，他夜夜独宠，当真不给本宫一条活路吗，那一掌怎的不要了他的命。”她气得真想马上去红莲水榭给楚妃一顿刀子，却只能无力的跌坐在椅上，她拼命吸气逼自己冷静，然后想着要怎么给楚妃添堵，但被气得狠了，一时间也想不出办法来。
墨燃来到红莲水榭的时候，看到刘公正扶着楚晚宁慢慢走在红莲回廊上，廊下红莲盛放，美不胜收。风吹起楚晚宁的外袍，那一抹红色与池中的红莲相媲美。墨燃正待走近，听到刘公轻声跟楚晚宁说着话：“、、、、、、其实陛下很担心您，您昏迷的这些天，一直是帝君陛下衣不解带的在守着您，药喂不进去，是陛下想尽办法的哄着您，每口药都是他，咳，亲口喂您的。您受了重伤身子变小，陛下就整夜整夜的不眠看着您、、、、、、”
楚晚宁道：“他、、、、、、”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心里恨我，我若这么轻易就死了，他的恨无处安放。”墨燃的手骤然握紧，心头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欲破腔而出。
“楚宗师。”刘公叹气：“陛下如何待您，我们都看得到，他其实是很紧张您的，他只是不懂表达，但从他的行为是看得出来的。”
楚晚宁淡淡道：“刘公，他对我怎样我心知肚明，他打我耳光毫不手软，他把我锁在寝殿里，把我关在水牢里，禁棝我的自由，逼迫我为禁脔、、、、、、其实我也没什么好怨的，是我不好，我没教好他，所以我想多陪陪他，想着有一天能引他走回正途，至于他折磨我，反正死不了，我受着便是、、、、、、”
墨燃的手捂着胸口，里面一揪一揪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滚着，痛得难受，他是很恨楚晚宁，恨他对师昧见死不救，恨他阻他的宏图大业，更恨他为了薛蒙甘愿做他帐中之人，但除了恨，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了吗？
墨燃就看着楚晚宁被刘公搀扶着慢慢走远，心道：“没有，除了恨，还是恨，本座恨他，但不准他死，他得偿罪。”楚晚宁说的这些他都做过，以前楚晚宁生病身体很虚弱，却不肯吃药，他就打他耳光，脸都打肿了，若还是不肯喝，他就继续打，然后自己含着药去灌他，还把他的嘴唇咬出血，他就像心里住了个魔鬼，楚晚宁越可怜，他的心情就越畅快，但过后他还是会帮他上药，并警告他下次再这样他还会动手。且大部分时间他自认对楚晚宁还是不错的，是楚晚宁看不起他，对他冷言冷语。
日落黄昏，夕阳给水榭镀了一层金色。
楚晚宁慢慢走进了厅内，厅内已摆上了膳食，用盖子盖着。墨燃正歪在榻上，目光炯炯的望着门口，与刚进门的楚晚宁对了个正着。
楚晚宁的眼睛非常漂亮，因为是少年人，眼睛更为清澈柔和。两人都没说话，刘公行了一礼：“帝君陛下。”
墨燃道：“回来了，去哪里了？”他起身，也不需要楚晚宁回答，道：“先过来用膳吧。”
宫人进来布菜，都是些简单清淡的膳食：鲜菇肉片，炒青菜，蒸蛋羹，蒸桂鱼，狮子头，还有小笼包、、、、、、适合楚晚宁的口味，但不适合墨燃的口味，楚晚宁净了手，也没说什么，坐下慢条斯理的用起餐来。
墨燃吃的不多，许是吃不惯，他几乎全程都在看着楚晚宁，还给他夹了几次菜，楚晚宁也没拒绝。默默的吃完饭，楚晚宁漱了口，看了眼墨燃，还是开口道：“你，要不要叫人另外安排膳食给你，你几乎都没吃。”
墨燃道：“那晚宁你给我煮个粥吧。”
楚晚宁不语，墨燃道：“就鸡蛋瘦肉粥，好不好？”
楚晚宁道：“我做的不好。”
“无所谓，本座教你，能吃饱就行，本座不挑。”
楚晚宁看了他一会，道：“好。”
红莲水榭有个小厨房，是墨燃称帝后专门做给楚晚宁的，楚晚宁的膳食不由孟婆堂提供，有专门的厨子做饭，平时煮药什么的也在这里。
墨燃还记得他受伤未好，虽然说要楚晚宁做给他吃，但一小锅粥做下来，全程都是他自己动手的，楚晚宁只在旁边看着，墨燃道：“这次你看本座如何做，待你身子好了，你就煮给我吃。”
楚晚宁看着那一碗小葱碧绿，蛋花金黄，浅浅一层肉沫的粥，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看起来很简单也很容易上手，不由点头道：“好。”
墨燃有点满意的舀起一匙，吹了吹，然后送到楚晚宁唇边，笑道：“晚宁替本座尝尝味道如何？”楚晚宁也想试下味道如何，就没拒绝，张嘴尝了尝，然后眼睛一亮。墨燃就笑了“好吃吗？”
楚晚宁轻咳一声，道：“尚可。”
“是吗？”墨燃笑，“我尝尝。”就贴上了楚晚宁的唇，吮吻着。
楚晚宁有点震惊，他呆了好一会，墨燃已经吻得心满意足，笑道：“果然不错。”
楚晚宁又轻咳一声，道：“你快吃吧，我先回去了。”
墨燃道“粥煮得有点多，要不师尊你帮我分担点？”
楚晚宁道：“我不需要，咳，我已经吃饱了，你赶紧吃了回去吧，天都黑了。”
墨燃道：“好，本座吃好就回去陪你。”
楚晚宁想说不用，但是墨燃今天脾气好像不错，他也不想破坏他的心情，道“随你。”就走了。
墨燃看着他夺门而逃的样子有点好笑。
墨燃回来的时候，医修刚好给楚晚宁诊完脉，医修行礼，道：“陛下，楚宗师已大有好转、、、、、、”楚晚宁道：“那可以不喝药了吧。”
医修“、、、、、、”墨燃看了他一眼，医修只得道：“还是得一天三顿的喝，这样恢复得更好。”
墨燃道：“嗯，今天的药端上来吧。”医修退下。不一会，就有宫人端着药进来，放在桌上，然后退了出去。
药熬的刚够时辰，三碗水熬成半碗，药汁黝黑，药味浓郁。楚晚宁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墨燃看了楚晚宁一会，对刘公说：“明天把奏折公文都搬到红莲水榭来，本座要在这里办公。”刘公应是，退了出去。
楚晚宁看了他几眼，并没有说什么，墨燃办公总比胡闹好。
墨燃摸了摸药碗，道：“温度刚好”然后递给了他，楚晚宁知道他在盯着他喝药，看了看浓黑的药汤，面不改色，气吞山河般一口昂尽，然后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墨燃忍不住笑道：“玉衡长老，好霸气！”递给他一杯茶漱口。
虽然漱了口，但那药实在太苦，楚晚宁仍半天缓不过来，忽然有什么东西塞进了他口内，一股牛乳糖的甜味马上在口腔散开，他眨了眨眼，望着墨燃。
墨燃道：“奖你的。”
楚晚宁道：“我觉得一颗不够。”
墨燃摸出了一把糖，楚晚宁有些惊奇：“你怎么随身带这么多糖？”
墨燃道：“有只猫儿昏迷的时候药喂不进去，本座哄他吃药用的。”
楚晚宁脸一红，他虽然不清醒，但墨燃是怎么喂他药的他还是有点知觉的。
墨燃把糖都塞进他手里，道：“都给你。”楚晚宁有些怔，看着手心里的糖，心里有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