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会试放榜
实在是太大意了，杭彦猜测他应该是睡着了，火势大了才发现起火了。
不过还好，发现的及时，若是睡得沉了，人恐怕都没了，想到这，杭彦的那点郁闷也没了，只要人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这一晚杭彦睡得不算安稳，旁边号房里的兄弟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一直发出噪音，对方几乎是一晚没睡，杭彦耳朵里塞了棉花偶尔还会被吵醒。
好在他还年轻，早晨起来站在窗口呼吸了一点新鲜空气，顿时觉得头脑清明了不少。
第三场考的是杂文，对杭彦来说也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难度，杂文一共就两道，一道涉及“义”，一道涉及“廉”。
杭彦生怕自己再答偏了，将题目分析了好几遍，最后确定主旨没有问题，这才下笔。
………………
晚上，杭彦确认了没有问题以后，直接交了卷，贡院他住着不舒服，况且旁边号房的兄弟今天晚上不一定又起什么幺蛾子，他可受不了。
伴着月光，杭彦从贡院里出来，八月末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了，刚出来被风一吹，整个人打了个寒颤。
这才是八月该有的温度啊，前两年的干旱，让这气温变得都不正常了。
每次杭彦都提前交卷，庄天他们已经有了经验，到这个时候在贡院门口看的格外仔细。
果然，还真就让他们等到了人。
杭彦一露面，庄天就匆匆走过去，“公子，您再添上件衣服吧，夜里凉。”
“辛苦你们了。”他接过衣服穿上，看着鼻头有些微红的庄天，杭彦说道。
“公子，我们哪有您在里面辛苦啊。”
杭彦自己可能没有多大的感觉，但是庄天看着杭彦的脸上满是憔悴，眼下都熬出黑眼圈了，胡子也长了，公子这么辛苦还来安慰他，庄天心里热热的。
公子向来都是这样，从来不会忽视他们的付出，以前他觉得邓公子和丰公子都是极好的主子，可是时间久了他发现再好也是上位者对待下人的态度，但和杭彦相处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庄天突然想起了范康和裴顺，好像他们三个人都是自愿跟随杭彦的，时间越长他们就越忠心，裴顺的话不多，但偶尔流露出来的感情也和他一样。
“想什么呢，回家了。”
两人都走到马车旁了，杭彦一回头看见庄天眼神发直，不知道在那想什么。
庄天反应过来，跟着杭彦上了马车，“来了公子。”
考完会试，杭彦心里真是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破天荒的，杭彦熬夜了，他将前年买的话本拿出来读了个通宵。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杭彦才躺下， 他心里默念，只剩下最后一场殿试了，等殿试过了，他的科举路也就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躺在床上，杭彦几乎是秒睡，昏昏沉沉中，杭彦感觉自己鼻子有些不通气。
直到申时，杭彦才幽幽转醒，一醒来就感觉头痛欲裂。
“庄天……”杭彦张口叫人，可是一张嘴就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杭彦睡觉时不喜人打扰，因此庄天三人一般都在门外候着，听到屋里的声响后，庄天赶忙推门进来，“公子？你可是受了风寒了？我去帮你找大夫来。”
说完，庄天快步跑了出去，那副着急的样子杭彦怀疑自己不是风寒了，而是不行了。
走之前，杭彦还听见庄天对着范康喊话：“公子生病了，你快照顾一下，我去请大夫。”
下一秒，范康推门进来。
“公子，您感觉怎么样？”
杭彦应该是昨日出了贡院被凉风吹到，染上了风寒，“就是有些头疼，没什么事。”
对于一个曾经烧到 38 度还要打工的社畜来说，现在这点风寒算不了什么。
可惜其他人不这样想，庄天临走前吼得那一句王淑华也听见了，二话不说就煮了碗姜汤过来，“乖孙，怎么就着凉了，先把这姜汤喝了发发汗，再睡一觉就没事了。”
隔着老远杭彦就闻到了浓浓的姜味，为了不让王淑华担心，他捏着鼻子喝了进去。
这动作给王淑华看的呵呵直笑，在她心里，杭彦就算是成家立业了，还是那个在她怀里吃糖的小孩。
刚喝下姜汤，大夫也来了，给杭彦拔了脉，确定只是风寒，并没有其他问题，几人才放下心来。
大夫开了两副药，“煎服三日，估计就能好了，不用担心。”
庄天付了银子，将人送走，王淑华扶着杭彦躺下， 给他掖好被子，“乖孙，你躺着，奶去给你煎药。”
“多谢奶。”
为了不吵他睡觉，庄天三人都退了出去，帮王淑华煎药去了，只剩杭彦一个人躺在房间。他刚睡醒，现在一点困意也没有，干躺着还有些无聊。
“要是能有个手机就好了。”杭彦喃喃自语，如今闲下来了，他是真的想念前世的电子产品啊。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觉得前世的那些东西就像是大梦一场，他重获新生已有十六载，好多细节已经模糊不清了，唯有那些知识，某些场景还印在他的脑海。
………………
过了能有一个时辰，杭家人陆陆续续从铺子里回来，听说杭彦病了，刘荷花急忙来看，好在只是风寒，她放下心来。
杭石头也要来看，被杭健拦住了，“让彦儿好好休息，你去跟着裹什么乱。”
杭石头被杭健一噎，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凉气，确实不合适。
晚上，为了不传染别人，杭彦在自己的房间里吃了饭，喝过药以后睡下了，本来以为要调几天的时差，一个晚上就调好了。
正是生龙活虎的年纪，一个晚上杭彦就好的七七八八。
见他精神大好，杭家众人放下心来。
傍晚，苏府送来一本书，还有一封信，苏才在信中叮嘱杭彦，“再过二十几日就是殿试，这段时间莫要松懈，等到算是过后再玩乐也不迟。”
杭彦几乎都要怀疑他家中是不是有苏才的人了，不然他怎么知道自己这两天放松了。
因着刚考过会试，又赶上风寒，杭彦确实有些松懈。
这封信提醒的很及时，杭彦身体无恙后，就抱着苏才给的书看了起来，还别说，读上书以后他每日里都觉得充实了不少，前些日子是痛快，可是这心里空虚的紧，好像总有什么事情没做一样。
如今书也看上了，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杭彦不由自问，“难道我就没有那个享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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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会试放榜。
毫不意外，杭彦中得会元。
今年中榜的考生约有二百多人，他特意看了，没有胥阳瑞的名字，不过榜上的熟人还真不少。
和杭彦一起在居承学院读书的齐轩也得了个三十多名，在往上看，好家伙到时候他们是组团来参加殿试吧。
周俊誉在齐轩上面几名，白听然得了个第三，第二名的名字有些眼熟，程鞍……杭彦感觉这人就在他脑子里，可是怎么也对不上号。
说起周俊誉，杭彦有些惋惜，两年前对方已经和胥语柔成亲了，自从上次书肆一别，他们再也没见过，他大婚，还是齐轩给他带来的消息。
杭彦中得会元的消息没等杭彦回家就传遍了，专门有人抢着去会元家报喜，图个吉利，还能多收点银两。
等到杭彦到家时，报喜的人已经离开了，杭家的院子外面围了许多人，一见他回来，连忙将人围了起来，“哎呦，杭家婶子，我就说你家杭彦有出息，你看看，这不就中了，还是头名呐。”
王淑华笑得见牙不见眼，挤开一边拉着杭彦的人，将杭彦往屋里带，“来，吃点喜糖。”
杭彦一看，院内还有几个老爷们围着杭承业说话，老爷子在人群里站的直直的，面上也尽是喜色。
庄天和范康帮着分喜糖，都是些妇人，杭彦也插不上话，便由着王淑华给他推进了屋，“彦儿，你好好歇着，奶帮你应付。”
王淑华说完风风火火的走了，留杭彦一人在屋里摇头失笑，他应付这几个人还是没问题的，他奶真是太小心了。
王淑华应付这些人有一手，杭彦发现她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情商高，能将每个人的情绪照顾的很好。
现在他在屋里还能听见外面的笑声，还有人冲着王淑华道：“杭家婶子，以后杭彦当了大官，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老邻居啊。”
王淑华笑比话先来，“他刘婶，借你吉言，到时候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
会元不同于其他，杭彦若是在殿试上正常发挥，前三甲应该是没问题的，如今他已经是半只脚踏入了翰林院，来巴结的人自然多。
一直热闹到傍晚，这些人才离开。
杭石头听说航呀你中了会元，开心的不行，“五弟，明日我们铺子减价一成，庆祝你得会元。”
杭彦摆手，“三哥，万万不可，如今我们更要低调出事，不可惹眼。”
听他这么一说， 杭石头点点头， “你说的对，那就算了，嘿嘿。”说着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盒子，“五弟，恭喜你。”
杭石头还有些不好意思，将东西拿给杭彦就离开了，杭彦反应过来连忙对着他的背影道谢，“多谢三哥。”
杭彦小心的拿起来，还挺沉，打开一看是一块上好的砚台。
他笑笑，心里暖洋洋的，拿到书房将原先那块旧的替换掉，换上杭石头送他的新砚台。
………………
第二天，杭彦刚用过午膳就听见有人上门，范康帮着王淑华接待，庄天过来低声对杭彦道：“公子，是前面街上的媒婆。”
杭彦点点头，前些日子两个婶婶确实去找媒婆了，想来今天是找到合适的姑娘了。
杭彦没有过多关注，对庄天道：“你去将马车套上，随我去一趟老师家。”
他得了会元，还要去苏才那里报喜，虽然老师可能比他还先知道，但是礼不可少。
到了苏府，苏才已经等在前厅，看到杭彦他很高兴，“不错，你的试卷我看到了，写的非常好。”
头十名的试卷是要贴放出来的，以此证明没有徇私舞弊。
苏才又嘱咐了两句杭彦殿试的事情，就让他离开了，“回去好好准备殿试，不可松懈。”
“学生明白。”
等杭彦到了门口，苏才又叫住人，“杭彦，你，你倒也不用太过担心，你是在皇上面前露过面的，想来皇上会记得你的。”
杭彦眸光一闪，冲着苏才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杭彦脑海中回想着刚才苏才的话，或许他是为自己邀功了，用自己一年前旱灾的献计，为自己博得了一个状元的名头。
杭彦叹口气，不是他骄傲自大，假清高，但是他更想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得到状元的这个名号，而不是看在他曾经做过了什么，这是将他过去十多年的辛苦都抹杀了。
老师啊，还是着急了。
苏才年事已高，每日里应对朝堂的事情已初现力不从心，他儿子苏凌是个不争气的，也不知道今年的府试是什么结果，以往最得意的学生是居承，偏偏居承志不在官场。
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个杭彦，若是被皇帝钦点了状元，那可是六元及第，不仅是杭彦，苏才也跟着扬眉吐气，洗刷掉亲儿子这么多年带来的“耻辱”。
他如何能不急。
想到这，杭彦心中的一点不满便没了，老师本也是好心，罢了罢了。
况且他从来也不是为了这些虚名，当年走上科举路，也只是想让杭家人的日子过得好点。如今这个愿望他实现了，便贪心了，想要更多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这才是他一直以来的想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