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会试
在庄天的陪同下，范康入了奴籍，庄天得了卖身契，准备晚上等杭彦下学来拿给他。
“我真不明白，你好好的，为什么要入了奴籍。”入了奴籍以后，就要一辈子侍奉人，除非杭彦将他的奴籍去了。
范康倒是一脸的不在意，“在大宁国，底层的百姓活的还不如世家大族的奴婢，我这么选有什么不对？况且你不也和我一样？”他又看了眼庄天，“难道你不想为奴？若是同公子说一声，我相信公子会放你离开的。”
庄天急的直跳脚，“哎，你不许瞎说，我对公子的心天地可鉴，跟着公子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了。”
范康眉毛一挑，“那你不想我为奴，你是不是怕我来了，抢了你的位置？”
庄天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什，什么啊，你别瞎说，我什么时候说怕你抢我的位置，我，我……我懒得理你！”
说完庄天快步往前走，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范康扯了扯嘴角，轻咳两声，掩盖住自己的笑意。
“等会我啊庄天，别走那么快，我跟不上了。”
………………
晚上，杭柱子沐休回家，一家人难得这么齐全的凑在一起吃饭，王淑华的目光看看杭柱子，又看看杭石头，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王淑华的动作不小，杭家人都看在眼里，最后还是杭健没忍住，“娘，你有啥事你就说呗，你这样大家心里都慌啊。”
王淑华瞪了杭健一眼，“不知道你们这些做爹娘的心思都用到哪里去了。”
杭健和两哥哥个对视一眼，他们什么也没做啊，他娘今天怎么莫名其妙的。
杭承业看了眼自家婆娘，他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不会再孩子面前落了王淑华的面子，也跟着王淑华的话附和道：“心思从来不用再正地方。”
这下三人更懵了，他们爹都发话了，这是有大事啊。
杭安将碗筷放下，“娘，有啥事你就直说呗，儿子们也不知道你生啥气啊。”
王淑华砰的一下放下碗筷，“老大家的，我问你，柱子今年多大了。”
杭安看了一眼杭柱子，“柱子今年有二十二了吧。”
一说到二十二王淑华的脾气又来了，就差站起来指着杭安骂了，“我和你爹二十二的时候都有老二了，石头今年都二十了，你们这些做父母的，一点都不着急抱孙子是不是？你们想拖到什么时候。”
说到这沈静云和沈心两人也发愁的很，他们也想给两个儿子娶媳妇，可是在这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哪里有合适的姑娘给他们相看啊。
杭柱子和杭石头两人互看一眼，谁也不出声，他们倒觉得如今这样还挺好，一大家子在一起自由又快乐，杭石头想想沈静云唠叨的样子，以后他要对上两个沈静云，他可受不了。
沈心叹了口气，“娘，我们也想给柱子说亲啊，可是哪有合适的。”
这也不是他们那个小村子，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在这京城里随便找个，她不放心。
王淑华也泄了气，谁说不是呢，她真是空有一身力气没处使。
杭彦如今年纪还小，况且他马上就要会试了，大家倒还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杭彦一个人乐得清闲，安静的吃着饭，不时抬头吃瓜，看看他两个哥哥的反应。
主要是最近他们都忙着铺子里的生意，如今日子稍微好过了起来，对于胭脂的需求又多了起来。那些富贵人家等他们开门许久了，眼见着终于开了，订了好些东西，忙都忙不过来。
如今被王淑华这么一说，他们倒是上心了起来。
自从杭彦上次找过杭石头以后，杭石头就培养了几个自己的人，如今铺子里的人手都够，可惜她这两个婶婶就是总想着去帮些忙。
刘荷花是大嫂，她想着留在家里帮着王淑华干点活，况且杭彦如今在家的时间也多，她也想多看看杭彦。
沈心和沈静云这两天在铺子里看见个漂亮姑娘就迫不及待的旁敲侧击打听人家的家世环境，他们打听的还真不是高门大户，而是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
可惜来他们铺子里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女子，沈心和沈静云自觉高攀不起。
杭彦觉得两个婶婶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效果肯定一般，还不如去找个媒婆，让人帮着介绍介绍来得快些。
他将这话说给了王淑华听，王淑华也觉得甚好，“乖孙，你两个婶婶来了京城以后一心扑在生意上，对京城的这些东西实在是不了解。”
王淑华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他本想着让杭彦想想办法，给杭家人长长见识，可是一想到杭彦平日里学习这么辛苦，就不想给他再添更多的麻烦了。
杭彦不知道王淑华的心理活动，他只是觉得叔叔婶婶的事情他不好多管，两个哥哥的婚事他若在一旁掺和算怎么回事啊，如今就是给王淑华提个醒，来了京城能花银子解决的事就别这么麻烦，况且他们家如今也不缺银子。
………………
王淑华的动作很快，主要是她每日没什么事，和巷子里的妇人都相熟了，而且这一条街上也就出了杭彦一个举人，想和王淑华套近乎的人不少，如今她略一打听就有人主动给她介绍媒婆。
“前面街上有个王婆，特别厉害，一说一个准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王淑华的脸上堆着笑，“真有这么厉害？那我去看看。”
一路打听着过来，王淑华发现这王婆还真是名声在外，路上随便一问，大家竟然都知道，这样她放心了不少，口碑好的媒婆定然差不了。
本以为是一家铺面，没想到是个小宅子，门口还排了不少人，王淑华瞧了瞧都是些年纪不大的妇人，她没有进去，直接原路返回了。
倒是她糊涂了，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个孙儿的亲事她就算在着急也不应该越过沈心和沈静云。
回到巷子，刚才给她指路的夫人还在，看见王淑华问道：“婶子，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淑华笑笑，“我就是去看看，还是等两个孩子他娘回来再说吧。”
晚上，王淑华和沈心两人说了王婆的事，两人决定明天去看看，若有合适的就先定下来再说。杭柱子和杭石头两人倒是没什么想法，这个时代说亲就是这样的，只要是门当户对，两人不用见面都能直接成婚。
杭彦对这种不见面就成亲的形式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抵触，毕竟他第一次婚姻的结果并不太好，两人并不是自由恋爱，而是通过相亲在一起的。
若是日后在给他找了一个窦娜那样的妻子，他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不过杭彦忽略了如今还是以夫为天的时代，男人和女人的地位并不像他们那样平等，就算是再来一个窦娜，杭彦也不至于像上一世活的那么憋屈。
就在沈心和沈静云紧锣密鼓的张罗婚事的时候，杭彦这边迎来了他最重要的一次考试。
会试！
就像是苏才说的那样，今年会试的人确实少了许多，不只有旱灾的原因，还有就是能通过会试的人确实要比其他考试少很多。
最让人关注的应该就是考官了，以前的考官最多也就四人，今天杭彦大概扫了一下，约摸着能有 20 人，那阵仗让人看了都心惊胆战。
今年的天气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像杭彦上次参加乡试那样炎热，还是同一个贡院，只不过杭彦的运气比上次好了很多，离厕号很远。
因着是第二次来了，杭彦对这里有些熟悉，不至于像上次似的有些手忙脚乱，他动作麻利的将自己的号房收拾干净，答题的案板擦干净后将自己的东西放下，又熟练的去铺好了床铺。
这些全部弄好以后他坐在案板前休息，等着分发考卷。
隔了不到一刻钟，熟悉的铜锣声响起。
也就几息的功夫，号房的门被推开，官差走进来将试卷放下，门又被锁上，整个时间不超过三秒钟，杭彦感叹这人的速度。
会试一共三场，策问、诗赋和杂文。
这场考的是策问，杭彦拿过试卷，从头到尾扫了一圈，内容倒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特别刁钻的题，之前苏才给他押的旱灾治理，他刚才确实看见了。
其实无论题目是中规中矩还是别出心裁都好，杭彦都很擅长，中规中矩考的就是基本功，杭彦自觉没问题，若是别出心裁，他凭着自己经历来说，自认没人能在别出心裁方面超过他。
反正不管怎么考，杭彦都有信心。
他花了时间，请了最好的老师，拥有别人没有的经历，凭什么考的没有别人好，每当他被苏才训斥的时候他都这样安慰自己，给自己打气。
果然，这样想了一通，杭彦觉得有信心多了，答题的时候思路好像都更开阔了。
前两道都是基础题，杭彦答的一点都不费力气，到了第三题，就需要添加一些自己的内容了。
“周礼言农政最详，诸子有农家之学，多以人事转移气候，何以？”
杭彦思索一番，然后提笔写道：“当世之际，农事关乎国计民生，是立国之本。自古以来，前人农政之研究，可谓源远流长。今观研究农务之法，多以人事转移气候，其要曰土地，曰资本，曰劳力，三者缺一不可。土地乃农事之基础，资本为农事之保障，劳力则为农事之动力。然而，能善用此三者，实资智识。是以，今欲发展农务，更在于提升农民之智识，达到事半功倍之效 ……”
杭彦洋洋洒洒写下满满一篇，一共六道题，全部都与朝事相关，细想也是，若过了会试，便可为官，题目自然不能像之前考的那样，毕竟哪个皇帝也不会要你在朝堂上背出一篇中庸章句吧。
而且这六道题里，有三道与农事相关，许是前两年饿怕了，今年的新荣帝要在农事上发力了。
农事他倒是擅长一些，比如如何通过粪便制作肥料，能够有效帮助百姓增产……想到这，杭彦有些热血沸腾，等他做了官，以前好多的想法都可以实施了，不用在束手束脚。
………………
第二场考的是诗赋，以前这是他的弱项，后来再居承那里训练了三年，又来到苏才这边训练了三年，已经成为了他的强项，越薄弱的地方就越要下功夫，这是杭彦一直以来的学习方法。
困难一直在，只有你越过他，他才会消失。
两天的时间匆匆而过，前两场都很顺利，晚上，杭彦将试卷检查好以后放在案板上，刚刚吹灭蜡烛，躺在床上，杭彦就闻到一股烟味。
他睁开眼睛，倒是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只不过那股烟味越来越大，杭彦吸吸鼻子，感觉不太对，好像有什么东西着了。
他起身想要招呼外面的官差，旁边号房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啊！火，着火了。”
这一嗓子惊动了不少人，好多考生拍着门，焦急的问道：“哪着火了？”
他们的号房都是从外面锁上的，若想出去，需要有人在外面把门打开。
杭彦站起来，走到门前，从门缝中往外看去，只见几个穿着官服的人匆匆打开旁边号房的门。
只听哗哗哗几声，旁边号房的人安静了下来。
“出来！”
“官爷，饶了我吧，我，我睡着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
按照如今的律法，在贡院引起火灾是要被赶出去，作废成绩的。
“你的试卷已经湿了，还是痛快点和我们走吧。”官差冷酷的话传到众人耳中，不少人替他惋惜。
“哎，怎么就不小心一点呢。”
“这下好了，三年又三年，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最终，在几个官差的拉扯下，旁边那人还是被拖出去了，杭彦从门缝看了眼，那人的年纪已然不小了，他的心里也不太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