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年少谁人不热血
同是四品境界,这一巴掌本不应该将黑衣人打得如此狼狈,左眼甚至都丝丝泛红,血液上涌,但奈何上位者的巴掌做下人的无论如何得敞开脸接着。
“谁他妈让你擅自行动的?”梁元的怒火凭空而起没有预兆。
“大大人,小人知错了。”黑衣人伏在地上,姿态低的不能再低。
梁元看着他这个低下的样子,眯了眯眼,轻蔑的笑道:“又是因为你那个小情人吧?你苦求我,让她活着,这没什么,你为了一点屁事杀几个人也没什么,但你为了这点屁事,去大摇大摆杀锦衣卫?还他妈没杀了!你他妈是蠢猪吗?”
小茶楼的隔音并不太好,但二楼的人早已习惯梁元这随时爆发的脾性。
没过几息,梁元却又变的阴翳,本就有些狭长的眼眸此时眼尾翘起更显邪性,整个人立刻从愤怒转为险恶。
情绪好似被绿了的猴子——十分善变。
“丰行,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立刻去把你那挑事的情人安排妥当,然后滚去把那个锦衣卫灭口。”梁元语气不再跳脱,一字一句充斥着恐吓的意味。
名为丰行的黑衣人立刻如蒙大赦,伏在地上,头如捣米,好似要亲吻梁元的鞋子,但梁元则是鄙夷的向后退了一步,生怕沾染到他的花衣。
“滚吧!”
沈千秋回到镇抚司之后便回到了专属于他的房间,房间摆设并不豪华,但也五脏俱全,盘坐于那张床上。
四下无人,他立刻引气入体,催动玉佩进入玄悟状态,内观己身。
华彩白光过,一方天地现,曾简洁无比的身化天地,竟多了几条河流,但此刻是干涸的河床状态。
再抬眼,河床之上还有一座座关窍,但此刻也是无神状态,被一道道红润光华包裹着。
这些都是以前所没有的,想来应是刚刚战斗之后才出现的。
这世界有人天生体质异于常人,可以通过功法引气入体进行修炼,被称为武夫。
沈千秋自幼身体强过同龄人,想来也是具备武夫体质,但武夫功法珍贵异常,非寻常人能触及,于是乎也并没太过在意,直到发现玉佩的特殊之处,这才堪堪算是入门。
但不管是哪一条路,名师指导都远比强大功法重要,他自己整日研究不过是闭门造车,实非良策。
镇抚司和寻常县衙按大秦律法都是配备一名教头的,用以日常训练,防止将士们疏忽大意,到时出任务耽搁了上头的意思。
沈千秋一路打听找到了外城镇抚司的锦衣卫教头,因为前总旗高田自持有背景,大权独揽,被周围人夸的不明所以,就连教头的活也由他来指导,以显得他文武双全。
当然,就如同沈千秋刚来的那天一般,那肥猪是狗屁不如。
但,这教头确实也有些出乎意料。
身形算不得高壮,甚至有些枯槁之意,脸色衰老,目测已有四十之数,但发须竟无发白之色,眼神也并不虚浮。
听王并说,这教头原是武当山上一道人,号西云道长,当年先皇暴戾,女帝为民而战,西云道长看不得百姓受苦,毅然下山,于各地见义勇为,后来女帝登基,要赐封西云道长官爵,西云道长拒绝了,选择成为外城锦衣卫的教头。
希望能在和平之世也对保护百姓尽一份力,可惜京城之内,空有理想是不够的。
高田的背景或许在内城不够看的,在外城却无人敢惹,当然沈千秋除外。
于是乎,西云道长就此独善其身,每日就是修心养性,练功喝茶,不做他事。
“西云道长。”沈千秋先行拱手打招呼。
西云见状只是拱手回礼,轻轻道一声:“总旗大人。”
“西云道长似乎并不在意我来此寻你是为何事啊。”沈千秋笑着拿过西云手中的扫帚,把剩下的落叶扫到一堆。
这莫名的举动让西云有些错愕,这么年轻的一个总旗,看样子不过五品入门,也就比那肥油高田好上一些,怎会突然做此行径。
“西云道长,想必也已经知道高田昨日死在后院来,只是并不知道他是为何而死。”沈千秋将扫帚依靠墙壁,看着西云道长缓缓说道。
西云常日在这一隅自是只知高田死,却不知其为何而死,按理高田的背景在外城是不会死的如此平静,那么只能是面前这个年轻人权势更甚。
那么此番询问,也只是换了个势力来警告我不要妄动罢了,西云无奈的轻笑,本以为这个年轻人能有不同呢。
沈千秋看着西云的眼睛,知道他是会错了意,于是再次说道:“西云道长误会了,我并不是来此恐吓道长的,那高田确实是我杀的,但绝不是因为我权势比他大,而是因为这世道从不应如此!”
西云闻言,云雾般的眼神再次泛起波澜,这种话只会在起义揭竿之间,不会在京城深巷之中。
“道长,我知你也曾为不公而战,也知你不在乎名利只心存百姓,只不过乌云遮路,阴雨连绵,令你难以向前。”
沈千秋语气平缓忽而激烈。
“可谁又能整日晴天,世间多不公,乌云永远挂天边,或大或小,但我想让你知道这些根本就无所谓,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做多做少都比不做重要不是吗?”
西云其实也不想颓废,可就像沈千秋所说,官场波涛聚成云,灰雨连绵湿我足,不是没见过不同流合污的,下场呢,还不是和他一样。
但,沈千秋好像真的不一样。
武当山功法种类繁多,涉猎极广,修行又是顺应本心,故而几乎人人都身负多种本事。
西云也是,认识他的人自然知道他打得一手好太极拳,却不知他还有一门功夫修的更为精妙,即一门修心观心的心术。
曾有圣人主张,人心才是那个‘人’字本体,躯壳不过是承载的工具,为此圣人还创了一门功法,用以修己心观他心。
西云是整个武当除却掌门外唯一一个将此功法修至‘观心’境界的道士。
于是沈千秋在说这番话时,西云眼里,却是另一光景,那是一个单独的小人在说话,不是这副躯壳在说话。
所以西云才觉得沈千秋不一样,因为这话是心在说。
“你尚年轻就走到京城一个总旗的位置,又何必如此呢?”西云还是想再问一下。
沈千秋闻言嘴角掀起,笑道:“道长,年少谁人不热血。”
是啊,年少气盛,谁人不热血,当年他自己不也是吗?
“哈哈哈哈,好!”西云终于笑出了声,心里那口气也随之飞到了九天云外。
接下来,西云应沈千秋的要求给他普及了一下武夫境界的修行与区别,也终于从中得知了,他是五品境界。
“我们人乃天地之灵,体内会在一开始就有一股先天之气,但大部分人会在凝聚意识后消失,也就是差不多两岁半的时候,可仍有一部分人,那先天之气不会就此消失,反而自行在体内运转周天,流转于经脉之中,存于丹田之内,这部分人可以依靠这缕先天之气对于天地的亲和,来吸纳气入体,凭借此修行,也就是武者。”
西云先是解释了一下武者的由来。
“因为先天之气的特殊,故而若是武者被人毁了丹田,先天之气消逝,那也便再也无法修行,所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丹田。”
沈千秋自然听劝,将此铭记于心,但他还是好奇境界是如何划分的。
于是西云便再次解释道:“武者分为五品至一品,五品引气入体流于经脉,四品打通窍穴藏气于内,三品可使气短暂外放聚于体外以便防御,二品则可将气外放于武器之上使武器如臂驱使,而到了一品就已经可以将气完全外放依此打出强大功法。”
西云从身后的茶桌上拿了一杯茶润了润嘴,继续说道:“当然一品之上还有两重天,即宗师与大宗师,宗师可使自身气与外界气相连达到与自己外放的气合为一体,能借周身之气察觉到危险与其他。而大宗师则是此间绝巅,无需过多解释,你只需知道大宗师之下皆蝼蚁。”
说完这些,西云还指点了一下沈千秋的行气路数,使沈千秋不至于每次都竭泽而渔,对身体伤害少点。
沈千秋很希望能够多听西云指点,但时间不等人,眼瞅天快黑了,他的下一步计划也该实施,剩下的只能等他破了案子再说。
“王并,召集人手,埋伏在寡妇家附近,我与西云道长则伏于寡妇家后,今夜贼人一旦有异动,立刻拿下!”沈千秋招呼完王并,便与西云道长提前前往村子。
沈千秋也不能十分确定,那人是否今晚会去寡妇家,但自己昨晚刚不小心看到寡妇洗澡,今上午就遇见刺杀这绝不是巧合。
而且已经第二天了,不如赌一把,赌这个杀手就是个小肚鸡肠,不允许他人碰到情人一分一毫的人,赌他就是那个为寡妇付钱的黑衣男人。
风渐起,夜渐深,寡妇家再次掌灯,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但外围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咻!”
破风声伴着一道黑影划进寡妇家的院落。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