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赤目血瞳
毫厘之间的杀意，直扑眉心，沈千秋已经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丝丝凉意。
世人常说，濒死之时，人的一生会如走马观花，一幕幕画布放于脑海，是为回顾一生，而也有人认为，这时是人的本能因为并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于是在海量的记忆中寻求方法。
此刻，沈千秋也开始了记忆的回放，三岁之时被村长捡到，三岁之前他却一直没有记忆，直到现在，在这危急的时候，竟在脑海中闪过一缕他从未见过的画面。
氤氲缭绕的山顶，电闪雷鸣，铺天的乌云黑压压的盖在头顶，仿佛每一刻呼吸都被压制，雷光似蛇闪动穿梭于乌云间，轰鸣中似乎每次都会裹挟钧天之势劈下。
但，一声咆哮！
猛地震开万物，狂风呼啸更甚，霹雳电光随行，泫然欲坠的雨水也要为之停下！
“嗡~！”
百兽震颤，一双赤眸睁开在天地间。
刹时，万籁俱寂。
于是一股冲天之意，自玉佩中凝聚而出，倏忽间窜入少年胸口，引动百脉，攻出千穴，携着独属于这条独特生命中本源力量的气，汇于印堂，又分聚两眸。
顿时两眸赤红，瞳仁如血。
这一刹的变化，被黑衣人尽数收入眼中，惊诧的慢了半息，待他又欲加大力度之时，已经晚了。
沈千秋兀的发力，双手交叉顶住黑衣人右手，向上一掀，竟将黑衣人顶的向后倒退。
黑衣人不免有些惊诧，混迹江湖这些年，虽然主要是刺杀和为主子收集情报，但各样的武夫着实没有少见，可这种突然像是打了鸡血的路数是真没见过。
这倒也不是黑衣人见识少，实在是此刻沈千秋样貌有点吓人。
身形较之之前变得壮了些，腰身粗了，整个人大了一圈，双目赤红，喘息声粗重，但更加绵长，嘴角咧开，笑意十分瘆人，好似在渴望着战斗。
但黑衣人并没有因此逃走，他习武多年，于中年步入四品武夫，奈何无长身之技傍身，又不愿降身于看家护院，于是乎纵有四品之境，飘零几载，忽遇梁元大人明识，这才有了栖身之所。
这些年为梁元大人探查四处情报，见识过不少京城之内的志怪奇事，故而此刻也绝不会就此退缩。
短刃在手中随意挽了个花，紧紧握住，刺客之举讲究先发制人，双脚用力，杂草地面都被蹬出一个浅坑，猛地冲了上去。
仗着轻功尚佳，黑衣人决定试试沈千秋的深浅。
而反观沈千秋则因为赤红双眸的原因，无法确定其是否是在看着黑衣人，仿佛一只黑夜战斗的猛兽，全凭生物本能一般。
气出如牛，双臂微曲绷紧气力，侧身斜腰，双脚马步如桩将脚底土地隐隐压实，于是力从脚起，贯起周身，从双拳迸发而出。
这种状态下的沈千秋竟隐隐将曾在话本上的招式打了出来，一手罗汉撞钟以力对力，硬碰黑衣人的短刃。
二者相对，沈千秋终归在此状态下是意识淡薄心性疯魔一些，不想以伤换伤，倒是冲着以命换命，于是乎交战之际，谁不要命谁占上风。
短刃擦伤拳头，但也因为后撤收力，手腕被怪力震到，微微有些发颤。
这着实让黑衣人有些惊诧，眼前的少年本来也就五品初摸门槛的境界，此刻这怪力竟直追他一个老牌四品。
要知道武夫入门五品，往上一品一登阶，一阶一重天，怎么可能靠一个秘术就能随便逾越，哪怕只是单纯的气力。
当然，深耕四品之境多年，他也有自己的门道，那就是速度与点刺，依靠梁元大人给的功法《蛛影》他能够将提前于四品境获得类似于三品境中气短暂外放的能力，当然只是类似而已，是功法的特殊性所带来的一种势，而非真正的引气外放。
但也能够借此使他的气凝聚在一点，放弃其他地方的防御，达到速度提升上的单点攻击力大增。
瞬息之间，黑衣人将气聚于双脚与双手，平地窜起，攻击如骤雨落平潭，于半空中带起空气噼里啪啦。
雨落平潭，溅起水花无数，自是沈千秋双拳挥舞，不断应对。
但终究有一品之差，沈千秋虽有赤瞳秘术，身体大幅增强，可无论如何是第一次战斗，缺了些经验。
且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对于工具的使用，他现在生物本能一般的应对难免会出现纰漏。
于是点点血作飞花，左脸不知何时落上一道伤疤。
就在黑衣人乘胜追击的时候，一支飞箭却直冲而来，不得不向后撤开躲闪。
二人疑惑之际，王并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人，坚持住，我们的人马上就到！”
黑衣人闻言，右手掀起斗篷，带起杂草灰尘，准备就此逃跑。
但沈千秋此刻还未退出那种状态，猛地双手作爪，蹲坐虎扑，跃起抓向黑衣人，可黑衣人不想纠缠，于是只得舍弃一件斗篷，借此遁走。
王并见状也急忙赶过来，当他行至沈千秋面前时，他正盘坐于地，闭目调息。
或许是感知不到那股杀意了，也或许是此刻他的身体有点吃不消了，那种状态渐渐消失。
赤红的眸子慢慢变回原样，凝聚起来的气也由各大经脉回转，强行冲破的窍穴则由玉佩缓缓发出的红色力量包裹起来，似是在修复一般。
但此番战斗，仍是超出了他身体负荷，一股热流窜上鼻喉，从中喷涌而出。
王并见状，急忙拿出一块白布递给沈千秋，沈千秋接过，擦了擦口鼻，顺势站了起来。
“衣物送到织造总局了吗？”沈千秋有些虚弱的问道。
“送到了，但那缕碎片太小了，织造总局需要时间查询，属下就直接回来找您了。”王并将插在地上的横刀捡起，双手递给沈千秋回道。
沈千秋收刀入鞘，然后从地上捡起那个黑色斗篷，手指捏了捏斗篷的材料，摇了摇头，可惜这斗篷只是寻常布料。
“走，回镇抚司。”
沈千秋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王并的搀扶，就刚才稍稍调息，他的身体居然感觉好多了，不知是他体质特殊还是其他原因。
二人朝着镇抚司走的路上，黑衣人也在快步走向他的大本营，所谓梁元大人的据点。
京城土地内外城大不相同，外城杂草丛生也无人会想要买下，内城却一寸土地一寸金，商业发展先不谈，单论京城内城各大官员的人脉就不是钱所衡量的。
寸土金的地界，一座小楼虽挂着茶馆招牌却没几个人光顾，外人看来实属浪费，但梁元并不觉的，这小楼只不过是他情报组织的据点而已，对他背后的人来说，算不得几个钱。
黑衣人从后门飞入，层层上报，这才见到了梁元。
一张老黄花梨大椅端坐在三楼正堂，梁元经手着阴暗的情报探查，却身着绿纹花衣，张扬万分，手捧紫泥茶壶，闭目哼曲儿。
黑衣人自不敢隐瞒，将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全部上报。
梁元闻言，只是将手中茶壶缓缓放在身旁茶桌上，好似照料心中珍宝。
继而忽然身形似鬼魅，半息间行至黑衣人身前。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