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弃子
通过强硬手段释放强权信号的好处就是,麾下不会有反骨仔,这一声命令,四周锦衣卫立刻组成一张大网扑向黑影。
丰行又怎么会想到白日里那个锦衣卫有如此心性,不但不怕,还敢带人赌他会晚上来此地转移情人。
但现在想什么都晚了,于是他就想依靠自己的轻功逃窜,运转《蛛影》,气力凝于双脚,向上窜起。
可沈千秋又岂会料不到他想逃,今下午劝西云道长可不仅仅是为了讨教修行问题,西云道长作为目前外城锦衣卫镇抚司唯一一个四品巅峰的战力,绝对是要掌握在手里的。
只有高田那种蠢货弱者才会怕手底下的人太强,强者从不会顾忌手下,而是运用。
只见西云踏地飞起,正是武当独门绝学梯云纵,这可不是一个小贼的轻功能比拟的,瞬息间,西云就飞至丰行头顶,遮住了丰行眼中那一抹月光。
“贼子!还想跑?给我下去!”西云喝道,半空中一掌挥袖就劈在丰行身上。
丰行正飞着呢,身形浮空一顿,挨这一下,骤然坠落。
“嘭!”
这一掌的力道将黑影飞贼打作一个大字贴在地上,震起尘土噗噗。
登时丰行就没了意识,被蜂拥而上的锦衣卫捆绑起来,押送回了镇抚司衙门。
但沈千秋并未着急走,而是交代王并,让他留下几名力士,藏在这院子周围,一旦有异动,立刻上报。
此番行事,王并一直跟着沈千秋都没看明白怎么就抓到杀手了,所以无论沈千秋吩咐如何奇怪的命令,他也不会过问。
回到镇抚司,连夜审问,各种刑具齐上,丰行仍是一个字都没招,那张算不得好看甚至有些丑陋的脸,此刻血肉模糊更显的拿出来便可止小儿夜啼。
于是只能暂时作罢,沈千秋也好休息片刻,毕竟近乎两天没合眼,上午还打一架,实在有些遭不住,现在虽然还没招供,但好歹抓着了。
就在沈千秋休息的时候,梁元的情报网已经将一切都告知梁元,不出意外,梁元再次发了一通火,但这次三楼不止梁元在,还有一个读书人打扮的白净少年。
那少年闻言只是挥挥手中折扇,附耳低语几声,梁元神情微变,但很快转为笑容,叫来几个手下吩咐了几句。
镇抚司的大牢并不是地牢,还是有窗户能引光入室的,今夜的月光并不亮堂,隐隐有夜风拂过。
丰行的眼睛肿胀,只能看到片缕光景,淡薄月光入眼,他想到的不是主子梁元,不是自己是否还能活着,他想到的是那位五年前的花魁,那位整整五年才答应他让他赎身的女子。
他从未仗着梁元的势力和自己四品武夫的实力强迫她,她卖艺不卖身,作为花魁总会有人惦记,他暗中也替她打发了不少人。
要说他为何如此痴情,说来其实并没有什么感人故事,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可是这种事情,全天底下谁能说的清呢?
这时,一个白点从窗外飞进来,恰好落在丰行吊着的手上,于是,忍着痛意单手将纸条展开,上面只写有一行字:
花会安好,招你所招。
看完这个,丰行的心才落了几分,中年孤独,此番有人照顾她,也算是了无心事。
他知道梁元从不做没有价值的事,他的死必须不涉及梁元甚至还要为梁元担下几件事,这样他所爱的花才能被好生照料。
至于担那些担多少,那也是一种权衡。
不过这种权衡生前做做可以,毕竟权衡是否可行是因为秤杆两边的筹码差不多,而这次却不一样。
如果一边是她,那怎么死也无妨。
沈千秋刚休息了没一会儿,王并就来将他叫醒了。
“大人,丰行招供了。”
沈千秋一路上听王并说了说丰行所招内容,只觉得事情仍有些蹊跷,于是他叫来李平,让他带着人前往那寡妇家,事先准备。
来到丰行面前,沈千秋看着他那肿胀的眼睛,想从中看出点别的情绪,但奈何肿的太厉害,那条缝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神色。
“丰行,你说你杀那三人是因为那三人替你送信的时候右手食指隔着门缝摸了一下沈楚的手,这我不挑理,但你告诉我,半个月前户部侍郎窦麦丢失一个腰牌,继而户部丢失一份报表,也是你干的?”
沈千秋带着满满的疑惑质问道。
“没错,都是我干的,那窦麦曾在我赎回楚楚之前多次前往洛云楼打扰楚楚,我只不过给他点教训而已。”丰行缓缓回道。
“好好好,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扯的出来,看来你主子已经给你讲好条件了啊,林林总总往自己身上背了五六桩罪。”沈千秋翻看着手中的审问记录说道。
“不必多言,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丰行也不再狡辩,他不想继续扯皮,事情已经定了,这些罪都是梁元的谍探为了探寻情报不小心犯下的,各不相同的罪名他顶下来无论如何也查不到梁元身上,还能给梁元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想来这样,楚楚就能被好好照料。
丰行如此强硬,沈千秋便不好办了,答应女帝要破这案,那就得破的漂漂亮亮的,起码证明一下男人的尊严。
但这小子认就认吧,还他娘认了这么多不知所以的,搞得好像杀这三个人也是乱认的一般,那岂不是破的十分不漂亮。
但这时李平回来了,附耳于沈千秋悄声几句。
沈千秋闻言嘴角微掀,他就知道,京城里没有简单的人,更没有简单的主子,怎么可能在让丰行背锅之后还会留下后患。
嘿嘿,犟种,这下,攻守易型了。
“丰行,你可以继续犟,但我告诉你,你主子可没你想的那么好,刚才我的人看见一群跟你一样打扮的人进了沈楚家,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沈千秋面带微笑看着丰行说道。
听到沈楚的名字,丰行死鱼一般的肿胀眼睛这才有了变化,整个人仿佛回光返照,两颊充血,鼻喘粗气,好似要从枷锁中冲出。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他不可能杀楚楚,楚楚什么都不知道的!”丰行开始咆哮,沈楚就是他这个废物的逆鳞。
“哈哈,我知道你肯定不信,所以我的人提前把她带出来了,你要见见吗?见她最后一面。”沈千秋从李平手中接过一块绣着梅花的手帕,在丰行眼前晃了晃。
丰行见到那手帕,顿时如决了堤的大坝,泄了气的花球,整个人瘪了下来,再无半点刚硬的气势。
“我求你了,让我见见楚楚吧!”刚才怒吼的语气已经变成祈求。
可还未等沈千秋答应,他突然又开始慌张起来,唯一能动一动的头颅四下晃了晃,带着近乎哭腔又哀求道:“不不,还是不要让楚楚见我,我现在这样子不能让她见到不不”
看着一会一变的丰行,沈千秋实在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为了另一个人情绪变化如此之大,好像不是为了自己活着一样。
但现在不是可怜他的时候,:“丰行,现在沈楚被我的人救了出来,你最好还是招出你所知道的一切,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会一直护着她。”
丰行闻言,立刻摇头,摇的铁链哐啷作响,脸上的血肿都要破掉,:“求你了,大人,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你能保护好她,除了她我什么都不在乎!”
“好,我答应你,我是锦衣卫,不会像你主子那样出尔反尔,你尽管说。”沈千秋从腰间举起那块刻有姓名的总旗腰牌郑重的说道。
丰行终于安静了片刻,说道:“那三人确实是我杀的,理由也确实是因为他们竟敢敢觊觎楚楚,哪怕一根手指都不行,而其他的罪则是梁额!”
元字还未出口,丰行便一抽搐,歪头口吐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