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刺杀
“大人,你昨晚没休息吗?”王并一大早便来到镇抚司,却发现沈千秋来的更早,只不过是趴在桌子上睡眼惺忪。
沈千秋抬头看着王并,这小子倒是精神焕发,也对,若不是他,王并到现在还被高田带着那些人孤立呢。
“没事,昨晚只是重新看了看这案子的卷宗,睡得晚了些。”嘴上这么说,沈千秋还是忍不住想起那一抹春光,没人能知道这对一个蹲在墙头的十七岁孩子伤害有多大,当时就从墙头撅下来了。
“大人,还是要以身体为重啊。”王并开始表现下属应有的关心。
“好了,好了,不必说这些。”沈千秋显然不想吃这套,破不了案死了个屁的,还讲究什么身体。
“走吧,跟我去一趟案发地,再仔细搜一搜。”沈千秋起身挥挥手示意王并跟上。
路上二人随便吃了点包子,权当早饭垫垫肚子,毕竟饿着肚子可思考不了。
杀人者绝不是什么新手之类的,不仅作案手法利落,三名死者全部被一击割喉杀害,这选择的作案场地也是十分考究。
村子外的一片荒草地,没有太近,以免轻易被人发现,也没有太远,好像是专门给别人看。
因为命案未破,这地方又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作案场所倒是一直被保存的很好,荒草上的血迹因为接连几日的晴天虽早已干涸却并未消失。
沈千秋将裙袍一挽,蹲下身来,仔细的看着每一根沾染血迹的杂草,从头到尾,却并没有发生什么。
一个人死在这,可以算作是偶然行走至此,并没有什么防备,可三个人都死在这,那定然是有人用什么理由将三人吸引至此,那么三人理应有所准备,死之前会反抗,反抗就会有痕迹。
但此刻此处,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痕迹,那么只能说明那杀手是武夫而不是普通人,实力差距过大,才导致死的如此安静。
但沈千秋还是不准备就此离开,已经是第二天了,再找不到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那就晚了。
再次心神相沉于丹田,引气聚于经脉,催动玉佩,使自己进入感官增强的状态,屏息睁眼,仔细看着眼前已然清晰无比的杂草地。
杂草澄然的黄色与血液干涸的红色在此刻放大,占据了沈千秋整个视野。
突然,一点乌黑乍现,十分渺小,如俏皮的孩童,畏首畏尾的藏于红黄两色之间,若不是沈千秋仔细再仔细的查找根本不可能发现。
右手食指和中指微张,猛然迅速的刺出,沈千秋夹住了那一点乌黑。
退出那种状态,周身之气渐渐散于天地,不再凝聚。
这时,他也看清了,那点乌黑是什么——一缕碎布。
王并站在沈千秋身后看着沈千秋蹲在杂草地上什么话也不说,突然就抓出来一缕碎布,着实是有些被惊到。
这缕碎布不是寻常麻布,而是丝绸与粗麻混织而成,一般是给级别不低的将士所穿,因为这种混织的布兼顾柔韧与舒适,既适合日常行走又适合突然行动。
正是因为特殊性,京城里面这种布的发放都有所登记,只需前往织造总局查询此种黑色混织布的发放去处,然后再去筛查谁的衣物破损就可找出真凶。
这缕布的发现,让沈千秋这几天沉寂的心情终于鲜活了片刻。
“王并,你带着这缕碎布,先行回到镇抚司衙门,多叫几个人作好办案文书,去织造总局调取发放去处,切记!你丢它也不能丢!”沈千秋郑重的将那缕碎布交到王并手上。
王并见状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布,小心的将那缕碎布包裹严实,塞到怀里内兜,然后拍了拍胸口说道。
“是!属下定不负所托!”
王并走后,沈千秋立刻坐在地上,本来进入这种状态是不太消耗心神的,但昨夜用了一次,又未曾休息,多少还是有些累人的。
可显然,有人并不想让他就此休息。
沈千秋坐下没多久,正闭目养神呢,突然有阵微风袭来,将他吹的睁开了眼,一手遮额,眯眼看了看天,万里无云,晴空如洗。
怎么会有风呢?
正想着,眉心忽然隐隐发涨,十分难受。
“咻!”
破风声从耳侧袭来,沈千秋下意识向后仰头,只见毫厘之间一柄短刃挥过眼前,裹挟着劲力将他额前碎发掀起。
那人见蓄意的一击被躲,立刻扭转手腕,短刃也随之向下翻转,包裹着黑布的手臂猛地发力向快要躺下的沈千秋再度刺去。
沈千秋那在阳光下略微发红的瞳孔一缩,双手撑地四肢发力,匆忙引气入体进入经脉,聚于腰身,使得腰身扭转整个人以一个近乎倒立的姿势平地蹦起于半空,继而再次翻转,擦着短刃后落于地面。
乌龙绞柱!
这个沈千秋曾在话本上见过却从未做过的动作,此刻救了他一命。
站立于此,沈千秋正好与那黑衣人对视,浑身黑衣裹身,连脸上都只露出一双阴霭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
“阁下,是何人?”沈千秋右手握住腰间横刀的刀柄,左手握拳,引气入体,流转经脉,催动玉佩。
黑衣人显然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右手手中短刃换了个姿势,左手作掌捏了捏脖子,晃了晃头,好像并不在意沈千秋。
当然沈千秋也并不是真的想在这审问,只是引气入体催动玉佩需要一点点时间而已。
现在,时间够了。
没有裁判会在此喊开始,二人仿佛心有灵犀一样同时出动,刀刃与短兵瞬间相接,星点火花炸开,力与力的相撞,在这一刻相持不下。
但沈千秋到底战斗经验不足,只靠着天生于身体的蛮力与玉佩所带来的经脉流转并不能持久发力,只见黑衣人猛地发力,左手作掌拍于右手,一道气环从中荡出,将沈千秋震开。
沈千秋踉跄后退,身形下沉,将横刀插于地面,这才稳住后退的身体。
面前这人的力量和经验都高于他,必须得想个办法才行。
念至此,沈千秋左手垂于地面,悄然抓捏了些许泥土,见黑衣人又冲了过来,猛地撒出去,将那人动作迟缓了一息,毕竟堂堂一个武夫也着实没料到,武夫之间打架会扔泥巴。
沈千秋趁此一息将横刀斜向上撩,全力挥向黑衣人因左手遮眼而露出的腹部空当,可并没有想象中的鲜血溅出。
“当!”
一声金戈相撞的声音竟从刀腹相交之处传出来,本该柔软的腹部竟一层气如水面随之荡开层层波纹,沈千秋顿时懵逼,怎么会这样?
可武夫相战不论几品,片刻的疏忽都容易致命,眨眼间那柄闪着寒芒的短刃已经再次挥至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