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 嵇府篇10
江青也没给嵇靛台下:&34;那毋庸置疑,总是我赢的。&34;
&34;你倒是自信。&34;嵇靛瞥了江青一眼,那抹调侃又变作自嘲:&34;不过倒也是了。&34;他顿了顿:&34;你不是想知道社妈妈是我的乳母,十几年前,汪式薇在府中寻物甚的事不慎被社妈妈瞧见,她便毫不犹豫的将社妈妈杀掉了。&34;
这倒也合理,让人闭嘴不如让人闭眼,自己遇到也会这么干,江青暗想。
&34;那时我还小,是偶然找父亲时听到的,由于他也想得到那传说中的东西去满足他的贪欲,便装作未曾看见的放任汪式薇在府中继续胡作非为。&34;嵇靛语气依旧淡淡,仿佛是在说一件与他完全无关的事:&34;社妈妈有奴籍在身,卖身契都在父亲手中,父亲说她死因为何,也没人为她伸冤,这件事便也不了了之了。&34;
&34;你便记仇到了这时候&34;
嵇靛应了一声:&34;许是吧,人总得为了做些什么才活下去,现在想来,那恨意,也未有那么深了。&34;他倒也坦然,江青想,若是他人,管是心中如何,总是说的冠冕堂皇些更好:&34;现在的话,又或是感谢她成为支撑我于嵇府中斗到现在的执念,所以对汪式薇的报复,也就如此了。&34;
江青一晃身子,朝门外走了两步,而后又顿下来:&34;你除了嵇二少,还有什么可斗的。&34;
&34;你莫看他如今这样,他无事的时候……&34;嵇靛似又苦笑了下:&34;厉害的让我想将他除之后快。&34;
&34;竟是如此。&34;江阁感慨了一声,想到嵇白而今人畜无害的样子,又迈起步子走出了别厢,外头是嵇靛的手下,见江青出来,都霎时握住了刀柄要打,江青轻嗤了一声,戏谑开口:&34;得了吧,我没有动作,你们领着我去那牢里,我不识路。&34;
陪侍本还未动,但紧邻着嵇靛出来:&34;听他的,带他去。&34;那为首的手下愣了一下,还以为江青与嵇靛说通了什么,对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惹得江青好笑——实则他已经笑出来了。
&34;是不是……&34;嵇靛‘蠢’字未说出口,又化作一抹长叹叹出来:&34;押下去。&34;
那陪侍忙‘哦’了两声,朝着旁边两人使了个眼色,俩人上前,又是反剪住江青的手,只不过力气轻了很多,搞得江青都想把手抽出来伸个懒腰再放回去。
走的远了些,押着江青的陪侍忍不住开口:&34;唉,江……江阁下。&34;
&34;叫江青就行。&34;江青头也没抬,而陪侍则继续问到:&34;方才听被你划伤的那个弟兄说,你手被砍断,瞬间就被你接回去了,这是真的不是。&34;
江青倒也没隐瞒:&34;没错。&34;
身后的几个陪侍对对眼神,皆有惊异之色,而又一人欣而问:&34;巫傀都可以这样么?&34;
&34;嗯……也不是,得看师傅吧,要是师傅能力强,把你炼的像个死人,就能这样。若血太新鲜了,还像个活人,就做不到,受一点致命伤也就真死了,那种其实都说不上是巫傀,顶多算是会一些巫傀手段的普通人罢了。&34;江青娓娓道来,这他也是在意指方万发,不过那几名陪侍才不晓得外头的糟心事:&34;那你可以将人炼成这样么?&34;
江青笑了笑:&34;怎么,想让我教你们入门呀。&34;他调侃,似是被说中心事,几人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再说出话:&34;这可不是个容易事,先不说我的难处,就你们,十有八九会死在成为巫傀的路上——我看人包准。&34;后话不太可信,江青如此说只不过是想唬住他们罢了:&34;你们呢,好好服侍嵇大少爷就吃好喝好衣食无忧一辈子了。&34;
有一陪侍在后头悠悠的‘嘿嘿’也跟着笑了几声:&34;这不是想成为巫傀,就更好的助嵇大少一臂之力了么,像我们这种武夫,要是断了只手,那……&34;他摇了摇头:&34;人可都废了。&34;
他们听江青一说,也多多少少打消了些成为巫傀的念头,只余了一人又补上句:&34;不过我还是好奇,莫非真有断了手臂往切口处一摁还能自己长好的么,要不再斩一次让他试试?&34;他话音方落,江青便听到身后传出刀刃出鞘的声音,忙制止:&34;那可别,虽说长是能长好,可那痛却是实打实的痛,何不体谅一下。&34;
如此,那人收倒是把刀收了进去,却是生出几抹怀疑来,几人在后头小声的聊,一如:&34;若是真的,那他怎么怕?&34;以至:&34;听人说巫傀还能长寿,你可信&34;云云,只是江青不再做声,人们对巫傀的争议从这职业诞生起便没停歇,这或许也是巫傀神秘的魅力罢。江青听着他们聊巫傀,心中也好笑。
不多时,江青便被带入了嵇府地牢中关着,江青进监狱门都是自己走进去的,陪侍锁好门要走,他还回头招呼着再见,整得同处牢中的徐阁张目结舌:&34;不是,你怎么连他们也收服了。&34;
&34;我傲人的魅力罢。&34;江青走到徐阁对头,同他一样往地上盘着腿一坐:&34;呀,也是难兄难弟了。&34;他自己调侃到。
&34;你别贫,我能到如此境地也都是受你的牵连。&34;徐阁说罢,忽而‘斯’的倒吸一口气,随后望着江青做出若有所思的样子:&34;你说我们是不是命里犯冲?我数着我们命里也就只见过两次面,那两次我都格外落魄——若不是我身上的行头都被收了去,我一定得给你好好算一卦。&34;
江青有些被恼笑似的,从地上捡起撮给他们当席子用的茅草便摔到徐阁身上:&34;你又说起我来了。&34;他看着徐阁:&34;要不是当年我救了你一把,你早给人打死去了。&34;
徐阁也是据理力争:&34;被人打死我当时在那酒楼里当小二当的好好的,每天在那一群客人里玩点小诡计,月入个几余大洋的小费都不成问题。&34;他说着也被气笑:&34;本来我那时当小二都能当的飞黄腾达,结果你进了酒楼一遭,偏要在一旁‘啧啧’两声,说我把他们当猴耍,他们这才打我的。那时候我多大——十三岁不是大好前途被你葬送了。&34;
&34;欸。&34;江青也是被唤醒了回忆,他悻悻的叫徐阁把茅草甩回来:&34;那我最后也是把你带出去了不是还帮你赎了卖身契,领着你在身边三年。&34;
没说的是,其实当时给徐阁赎卖身契的钱,是用的徐阁自己攒的。
徐阁早就能赎身,但是啊,他觉得留下来继续赚更有性价比。
&34;说起那三年。&34;徐阁撑地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江青:&34;当时你炼尸都要把我炼死。&34;
烛光被徐阁遮了去,江青半个身子都匿在阴影里:&34;我问过你,你自己也答应了。&34;其实当时是因为江青突发奇想,一时兴起想着太久没炼,想试试手看生没生疏而已:&34;炼尸是这样的。&34;
&34;我说的又不是炼尸的问题。&34;徐阁双手抱胸:&34;当时开始前你可说好,如果我受不住,开口叫停便是,也不强于我,结果呢我嗓子都喊冒烟了,你在那边喝茶看书好不休闲。&34;
江青被徐阁说得越发心虚,眼神四处乱瞄了会,最终又不得不把视线聚焦到徐阁身上:&34;我不是见你还能叫的出来,想必还受得住,想推你一把不是,万一成了……&34;
&34;叫的出来便是还能成,硬要我痛的昏死过去,半条腿都跨过忘川才成不了是么?&34;徐阁逆着光向着江青冷笑,笑得江青心里发咻:&34;我当时怎么想的来着?&34;徐阁自问自答:&34;想着再如此不如一死了之。&34;
&34;而且当时我不叫,你还以为我是饿的,硬乘了碗粥来舀着喂我,我痛的嘴都僵着张不开,你是掐着我的下颚把粥灌进去了,我吃都要吃的呛死。&34;
徐阁的控诉愈发强烈,江青眼看止不住,索性向后仰躺在茅草垫上,用双手捂住耳朵,微蜷起来,嚷嚷着‘听不见’。徐阁对他这种耍无赖的做法也是无可奈何,上去泄愤似的踹了两脚,不过倒也没用力。
正在江青还嚷着听不见时,地牢的楼道传来脚步声,江青许是捂着耳朵真的听不见,然徐阁是听见了,他又坐到江青一边,拍了其几下:&34;别嚷了,有人来了。&34;
&34;你说什么我听不见。&34;江青眼也没抬手也没放。
徐阁深吸一口气:&34;我说——&34;他还没冲着江青耳边喊出来,那人便走到了他们牢前了:&34;怎么进了这里头你们还能闹得如此欢。&34;
&34;宋春,你怎么来了?&34;江青选择性听见了宋春的声音,徐阁看着他从地上‘刷’得坐起来,朝外头看着宋春,后者抬了抬手中提着的木盒,缓缓开口:&34;今晚为了嵇老爷的事,全嵇府都还未用膳,嵇大少便吩咐来为你送些吃食。&34;他说着,将木箱中的馒头拿出来,从铁栏间隔中递进去。
徐阁先行接过:&34;这么素&34;
&34;嵇老爷死了你还想吃什么好东西?何况你们还是嫌疑犯——嵇大少爷下令三日内不许食荤。&34;宋春如此说,而后他话锋一转:&34;是了,这饭本不是我来送,我是特地要了这么个机会与你们讲一事的。&34;
江青咬了一口馒头,仿若有些漫不经心的听着,而宋春续言:
&34;我知道你们是无辜的,凶手是那贺采小姐。&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