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嵇府篇5
但显然不可能,因为江青无比确定,‘血纸红鸢’,已经死了。
&34;在想什么呢&34;宋春见江青一直出神,不由得提醒:&34;正堂快到了,就在前面。&34;
江青被唤得回过神,不远处确也看到了正堂的影子了,树叶遮掩下,里头隐约能看见人:&34;在想嵇二少的病。&34;他答到,难能没撒一次谎。
&34;嵇二少我倒觉得主母病得更重些。&34;宋春缓缓开口:&34;你与其想嵇二少,不如想想嵇家主母。&34;
江青摊了摊手:&34;照你们看自然是主母病得更重,不过对我来说,更麻烦的可能是嵇二少,他病得太蹊跷了,至于嵇府主母——若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轻轻松松就能解决。&34;
宋春到底是跟着嵇二少的,听到这里,即便他而今觉得这个岗位有些许晦气,却仍不由自主的关怀了句:&34;那嵇二少还治的好否&34;
&34;这我还真没把握,或许治的好,或许治不好,我总得见了才知道。&34;江青如答。
说了这么半会儿,正堂也就到了,宋春朝里头通报后,便对江青说:&34;你接下来得自己去了,我陪同不得,他们都传这疫病啊,邪祟啊会传染,嵇二少就是被传上的,我又总在嵇二少身边办事,所以人不爱我跟他们接触。&34;
江青觉得有些好笑:&34;那我不照样&34;
&34;你是巫傀么。&34;宋春咂舌:&34;跟道士一样,都是驱邪的,他们自不怕。&34;他话未完,正堂中便出来名陪侍,他走到离宋春半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34;江阁下,请进吧。&34;
宋春说的避讳尽还是真的,江青随陪侍走入正堂,先前见嵇大少爷待宋春如常,根本都想不到这面来,这么说的话,嵇大少爷人还挺豁达的。
一进门,其余人都到齐了,坐主位的是嵇大少爷,想来宋春所言嵇老爷身子差是真的了——当然,也不排除嵇老爷懒得出来接客,毕竟自己的脸面也没那么大。
徐阁坐在侧边,看到江青,朝后者眨眨眼眼。
江青默了会儿,将目光转开,不搭理徐阁。
陪侍将江青领到他的位置上坐下,现而今还未上菜,桌上余独有茶,江青从不品茗什么的,索性不斟给自己喝了,免得因为不懂规矩招人烦。
毕竟除了徐阁和嵇大少,府中的好几位妻眷都在场,她们举止投足间各显女子风姿,偶还有用斜光打量他和徐阁的,江青侧目瞄了一眼徐阁,发现他也挺不自然的,别说喝茶了,桌底下的手指都快绞成麻花了。
果然,这种场合年轻人都会怕。
小子,汗流浃背了吧。江青扬眉。
&34;今日聚大家来此,所为是何,应当都明白罢?&34;嵇靛先开了口,他的目光自徐阁转向江青:&34;虽是初见,但嵇府各位都已经知晓了二位阁下的名讳,也不必劳烦二位再做介绍了,二位阁下似有私交,想必互相也认识了罢。&34;他话音即落,徐阁许是心有鬼,不敢作声,但江青却即刻问:&34;嵇大少爷怎知我和他相识&34;
嵇靛许是也没有想到江青会直接问出来,他顿了顿:&34;如果阁下当真欲知,我便直说——这嵇府四处皆我眼线,若不全知,怎好行威&34;他似又在暗示些什么,但江青懒的去想,只当他是在威胁自己和徐阁别在嵇府里胡作非为。
&34;也罢,便与这位新来的江阁下介绍一番家中亲眷,若有何事需问,大可去寻嵇府中人,包括我。&34;嵇靛抬手示了示最近主位的:&34;这位,刘氏刘灵,正房,居西苑,操嵇府妇事。&34;
那位刘灵似有一般年纪在身,挂了皱纹的脸上显着慈态,朝江青和徐阁颔首作笑,她身着朴素却显端庄,想必是位操家的贤良妻母。
刘灵后面是位贵气的女子,保养的好,看不出年纪,身着碧色旗袍,挽白裘于臂弯,执茶微抿间,轻蔑的眼神瞥向徐阁与江青。
她大抵便是那令人不舒服的目光的来源了。
&34;汪氏汪式薇,二房,居东苑。&34;听到嵇靛介绍到自己,她轻放下茶,朱唇微启:&34;我不喜人扰,若无什么要事,别来才好。&34;明是在同徐阁与江青说话,此刻反倒眼也不抬了。
&34;来者便是客,二姨娘,莫失了嵇府的待客之道。&34;嵇靛淡淡道。
汪式薇嗤笑一声,扬眼看向嵇靛:&34;嵇府的待客之道,那与我作何关系,你们嵇府的人一道,我自己一道,嵇府的客人,不消我待!&34;
倒还有府斗的戏,江青看得食味:&34;过会儿吃完这饭,定出去问问宋春这府中是个什么事。&34;他想。
嵇靛也未在外人前予汪式薇面子:&34;你若觉得嵇府偏待于你,决心要与嵇府划清界限,也无人拦你。&34;他声中含愠,见汪式薇还欲说,没再给她开口的机会:&34;好了。&34;他示意又一位妻眷:&34;这位,林氏林婉竹,三房,居南苑。&34;
林婉竹朝着徐阁和江青莞尔一笑,许是个温和的人。
&34;还有一位。&34;嵇靛默了默,看向一旁的陪侍:&34;四姨娘还未来么。&34;
一旁的陪侍俯身,小声答道:&34;还未来的,四奶奶总俱人,不愿来,我们找人喊了,四奶奶闹着不从……&34;
&34;罢了,她不愿意来,就不来罢。&34;嵇靛垂眸又抬起:&34;贺氏贺采,四房,居南苑,她素来俱外人,胆子甚小,今日没来,还予各位致歉了。余了,嵇母、嵇老爷同居北苑,而我与二弟同居中苑,二位阁下若不记得,随意找位陪侍问便好了。&34;他顿了顿:&34;还有事想问的么。&34;他示意江青,江青摇摇头,比起问人,他更想亲自去看看。
&34;那好,便用膳罢。&34;
嵇靛话一落,门口待命的陪侍便出门通报传膳,即刻有,有人将饭菜端上,其菜品之全,珍馐之宴,让许久没过过这种日子的江青再一次感受到了有钱人的豪横,他待嵇靛动筷后才开始吃起来。不过说白了,其实他也只是觉得豪横,却对这吃食没多大兴趣。
毕竟在江青眼里,万物皆可食。
此处题名眼球。
膳毕,人们陆陆续续散了,江青和徐阁也告退,两人被挑明关系,也都不装了,一起走出门去,宋春在稍远处,后者见徐阁和江青一同出来,向前迈了步:&34;你们认识了&34;
江青耸耸肩:&34;其实在此之前,我们就认识了。&34;
徐阁在一边略显尴尬的颔首。
&34;那你先前还问我他叫什么名字。&34;宋春有些无语。
&34;嗯……当时没见着,我怎么知道是他么。&34;江青撒谎也是张口就来,徐阁更是惶不多让的接到:&34;是啊,如果知道是江兄,我直接就去门口迎他了,哪儿还等用膳&34;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宋春哄得晕头转向,‘啊、啊’的应了几声,应当是全听信了的。
徐阁则偷偷的掐了江青一把,在江青的耳边悄声道:&34;早知道那大少爷全看着,我还用得着翻窗&34;他悔不当初:&34;天哪,回想一下当时的场景,我简直跟跳梁小丑一样。&34;
&34;你知道就好。&34;江青瞥了徐阁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投到宋春身上:&34;是了,宋春。&34;他唤到,宋春本走在前头,如此便回眸望他:&34;怎了&34;
&34;方才在里头用膳,嵇府中的妻眷也都去了,我总感觉……汪式薇小姐同嵇大少爷不合啊。&34;江青缓缓开口:&34;想向你问问,这嵇府内里的关系,毕竟这嵇母的邪,是人为招来的,保不准…&34;他明只是想打听个八卦,却仍旧给自己找了个解释,生怕宋春避讳不说。
提到这件事,徐阁也来了兴趣,侧目看向宋春。
宋春顿了顿,重新回过头去,淡淡开口:&34;我确知道,毕竟我跟在嵇二少身边的,而那汪氏是嵇二少的生母——这府中其实一直有两种传法,一种是嵇主母被邪祟上身染了疫病,传染给了嵇二少,而另一种……&34;宋春顿了顿,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34;府中人其实更信这个,说是嵇二少已经不是原来的嵇二少了。是寄居在嵇二少身体里的人,将瘟疫带入了嵇府,只不过我跟着嵇二少,这才只说第一种传言。&34;
&34;汪氏或许知道那不是她的儿子,又或许不愿意相信那不是她的儿子了,总之,她拒绝嵇府中人将嵇二少送去别院住,半夜里总嘀咕‘送出去,就全完了。’云云……&34;
徐阁听罢,不由得开口:&34;我在这也待了一段时间了,每见到汪氏,她都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也不像会为了嵇二少操尽苦心。&34;
宋春摇了摇头:&34;那我也不知道,总之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件事可能让汪氏与嵇家不和外,还有一个最根本的原因……&34;
&34;她是汪三原的女儿。&34;江青与宋春几乎是异口同声,宋春对江青这种‘好像什么都知道’的高深莫测已经见怪不怪,因而他只‘嗯’了一声:&34;你又算到了&34;
江青轻笑,也顺着应下去:&34;昂,没错。&34;
听提到汪三原的名字,徐阁也像是忽而明白了一样,颔首几许,没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