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趁乱摸鱼
窗外，夜黑风高。
窗内，灯火通明。
船楼的最高层，最豪华的房间，有两人勾肩搭背，眉来眼去，小声嘀咕。
“不知大人如何应对？”
“嘿嘿，想办法让那女子写两遍不就得了，咱来个偷梁换柱。”
“大人，能行吗？”
“能行，围观的人只知道内容，字形能有几人记得。”
“大人，那女子如果……”
“一个弱女子而已，还能翻了天不成。有老子在，没有如果。”
“大人，我还是有点担心。”
“放心，最终解释权在老子手里。”
“大人，您也放心，除去这一万两银票，小人许诺的千亩良田，一定如期交付给您。”
听完此话，官员开心得到眼睛都挤进了肉缝里：“君子~一言？”
吴敬先一脸谄媚回道：“驷马难追啊，大人……”
“哈哈……我平生就喜欢爽快人。”
“哈哈……我平生最佩服青天大老爷。”
“……”
“……”
勾肩搭背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富商吴敬先与那官员。
两人见了面之后，没一会儿，便定好了案件的结果。
不为其他，供需对应，一个乐意送，一个愿意收。
望着吴敬先离去的背影，那官员啧啧感慨。
“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古人诚不欺我。”
“老子还未正式就任，在就任的路上，就已经把捐官的银子捞回来了！”
“还是当官好啊，前程似锦啊！”
吴敬先虽然很是肉疼，可在生意场上多年的摸爬滚打，让他深知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烧的道理。
事情虽然已经谈好，但样子还是要做做的，两名衙役将暂且将吴敬先带回关押之所。
刚下到甲板之上，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而且气味越来越打鼻子。
“这……这是……烧焦的味道！”其中一位胖衙役惊呼。
随后，便听到四处升起了着急的呼喊声。
“着火了!”
“着火了！”
“船舱里着火了！”
“快去救火啊！”
“……”
胖衙役闻声着急忙慌要前去救火，刚抬脚，就被瘦衙役拉住皂袍，示意还得押送吴敬先。
胖衙役满脸不悦的甩开瘦衙役，不耐烦的怼道。
“人命关天，我先去救火！”
“那他呢？”瘦衙役指了指吴敬先。
“他已经与大人谈好了，你就算放他跑，他也不会跑。”
闻言的吴敬先狠狠地点了点头，傻子才会跑，跑了与认罪又什么区别，再说自己也不需要跑，钞能力会护他周全。依他多年的经验，可以小瞧一个当官的破案能力，绝不能小瞧他们颠倒黑白的能力。
瘦衙役见状松开了手，胖衙役一颠一颠的往烟雾最浓郁的方向的跑去。
胖衙役的背影刚消失，一个白色身影气喘吁吁的跑到了瘦衙役与吴敬先的面前，面色焦急问道。
“大人呢？”
“在楼上呢！”
“快……快……快去通知大人下楼，火势越来越大……控制不住了。”
“哎呀，差点把大人忘了！瞧我这脑子。”
瘦衙役快速的折返回去，爬梯上楼，去通知官员一干人等。
而此时的官员浑然不知，此时正美娇娘在怀，与师爷烹着火锅，推杯换盏，哼着小曲。
船本就是木头做的，属于易燃之物，在得知船舱内着肉，整个楼船人心惶惶，四处奔走，吵闹声、叫骂声，混乱不堪。
趁乱能干什么？
趁乱自然好摸鱼！
甲板上吴敬先正疑惑着白色身影为什么总是低着头时。
白色身影动了！
他瞥见白色身影手中的一道寒光疾速向自己袭来。
“啊……”字才刚刚张口，脖颈处已有冷风灌入。
本来的该高呼的“啊……”字变成了闷哼，随冷风消散在了夜空中。
白色身影抬起头来，咧着嘴角，满脸都是笑意。
吴敬先此时看清了白色身影的长相，他不可置信瞪大着双眼，身躯直直的往后面砸了下去。
白色身影迅速上前，虚扶着吴敬先的尸身，往船边走去。
随后，为其坠上早已准备好的重物后，往河里推进了进去。
“噗~通。”
是重物坠入河水里的声音。
再一声“噗通。”
是吴敬先坠入河水里声音。
到处都是叫喊声，这两个“噗通”声，倒显得很是普通。
那白色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韩直。
好的猎手，不会给猎物反应时间，在最恰当机会，用最恰当的方式，一击必杀！
其实，一开始韩直决定把两名衙役及吴敬先一起杀掉，多杀两个人，不过是多费几息时间而已。
得亏两个衙役一个是热心肠、一个是有点憨，要不然坠入河底的就不止吴敬先一人了。不是两位衙役福大命大，是他们自己救了自己……
与此同时，两名高手趁乱挣脱了衙役的管控，去寻找吴敬先而来。看着四处奔走的人群，不由的皱起眉头。
其中一人担心的问道:“那吴先生，不会有事吧？”
“不会，他和官员在一起能有什么危险。”
“找找吧。”
“分头找!”
…………
冰冷刺骨的河水里，韩直与周遂奋力的朝岸边游着。
周遂打着哆嗦道：“奶奶的，真冷。”
韩直咧嘴一笑：“是你丫运动量不够。”
“老子的运动量可不是不够，准备那么充足，被他娘的一个傻吊官员搅和了。”
“省了那么多环节，省了那么多事，你就贫吧……”
“还真应了那句话，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还好，这次变化是有利的……”
两人上岸之后。
船楼上突兀的又传来“啊~”的一声尖叫，盖过了所有声音，划破了夜空。
周遂皱起额头，质问韩直道：“你是不是多杀个人……”他自然不会把这声尖叫与吴敬先的尸联系起来，以韩直的手段绝对做的干净。
韩直点了点头，默认了下来，他确实在计划之外多杀了一个人。
周遂十分不悦，他指责道：“你把那女子杀了？！”
韩直点了点头。
周遂怒指向韩直的鼻子，冷声骂道：“你小子竟然……咱们发过誓，不滥杀无辜！”
韩直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了几个小瓷瓶递给了周遂，这几个瓷瓶皆来自于那女子。
几个小瓷瓶上面的文字吸引住了周遂的眼眸，他脸上渐升起震惊之色，不自觉的循着文字念了出来：“鹤顶红、断肠丹、神仙极乐丸、腐骨穿木散……”，尽皆是江湖中少见的剧毒之药，如此看来，那女子必不是善类。
周遂释然了一些，淡淡的说道：“走吧。”
“回去，还是？”韩直意有所指。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不回去能干嘛。”周遂打了个哈欠，循着河边往坞墙城的方向而去。
韩直跟在后面，未发一言。
…………
第二天。
日上中天。
寻常应该应该酣睡的韩直与周遂，却反常的已经起了床，坐在炭盆边。
两人手里端着酒碗，一口一口的闷着，只有碰碗声，没有说话声，气氛有些压抑……从来没有过的压抑。
“当”
“当”
“当”
敲门声又起。
先是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扔了进来。
再是黑虎堂的事主向两人说道：“你们昨天的任务完成的极好，这是雇主的赏金。”
赏金两个字，事主说的很重！意思很明显，包袱里面是金子。
随后事主顿了顿，向房屋内的两人认真的说道。
“今晚三更，去白虎堂领受任务。”
韩直长吁了一口气，仰着头干了一碗酒，他叹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一次，去帮派领受任务。
第一次，黑虎堂的人去领受白虎堂的任务。
是任务！
不是干活！
而周遂此刻彻底明白了韩直说的那句“我们被人盯上了”的意思……他们被某个大人物相中了，他们要替某个大人物干“大事”了。之前干的那几个活计，不过是考验而已……
亡命之徒能干什么大事？
当然要干亡命的大事！
能直接拒绝吗？不能！
大人物伸一伸手指，就二人逃犯与逃兵的身份而言，随随便便能让二人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