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要户籍
黑虎堂的事主走后。
两人沉默半晌。
韩直起身拍了拍周遂的肩膀，带有规劝之意，压着嗓子小声说道：“你若想走，我给你掩护。”
韩直的意思很直接，如果周遂想逃出坞墙城，他有办法。
周遂了然，有了他的掩护，自然能轻轻松松离开坞墙城。接着，再随便换个地方，依自己手里的这把刀、依自己的这门手艺，无论在哪里都可以苟活下去。
周遂低下了头，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呢？”
“我想试一下。”
韩直长吁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决然之色，眉眼里是对未来的向往、对外面世界的渴望。
“那不是试，是赌！试错了可以从头再来，赌输了可就全没了！”
“赌一下有何妨，我年纪轻轻，还有大把年华，不可能一辈子生活在肮脏的黑暗世界里。”
“你他吗的，是不是变相着说老子活不几年了。”周遂笑着怼了回去，以缓解压抑的气氛。虽然是发自内心的笑，可在他脸上那道疤的衬托下，却多少显得有些狰狞。
“多活几年吧，想办法搞个孩子，当个隔壁老周也行，要不然你的三代单传就要断子绝孙了。”韩直回之以笑。
韩直直对周遂的感情复杂，并不愿让周遂以身犯险。自打自己重生之后，就与周遂形影不离，有时候感觉他像个兄弟、有时候感觉他像个师傅、有时候感觉他像个长辈……
“我考虑、我考虑！”周遂回话。
看不到他的情绪，但见他张着嘴巴，露着满口的大黄牙。虽然确定不了他的情绪，但能确定他的牙口挺好的，如此大的年纪，牙齿竟然没有掉落一颗。
沉默良久。
周遂瞥了瞥韩直道：“练一会儿？”
“必须可以。”韩直学着周遂寻常说话的语气。
周遂挥刀而来，快如疾风。
“呸……呸……我擦，你丫真不厚道，上来就是狠招，这一招我又没见过！”
才刚开始，韩直被周遂一刀劈在了后背，趴在了地上，啃了一口黄土。
“这一招叫鲫鱼开背！”
“好土的名字……”
“你敢说我的招式土！”周遂不等韩直起身，就舞着刀花，攻了过来，那刀花似削、似劈、似砍、似挑……速度极快，快到刀身残影重重，让人眼花缭乱。
啥都不服，就是干！韩直起身出刀，奋力迎击。
“当”
“当”
“当”
几声金铁之声过后，韩直的刀意外的被周遂打飞。在空中翻腾了几圈，插在地上，嗡嗡直响，似表达着不忿。
“这一招我又没见过，你这一招叫什么？”
“老子这一招叫群英荟萃！你服不服！”
周遂看韩直的囧样，他笑的到脸上的褶子开花，褶子皱在了一起，如同干涸的河床。
“你还群英荟萃，我看是萝卜开会！”
韩直飞身拔起插在地上的刀，模仿着第一招“鲫鱼开背”朝周遂攻来，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周遂眼睛一亮，甚是欣慰，晃了晃刀身，新的一招又朝韩直劈砍而来，他叫嚣着冲向韩直。
“小子哎，老子今天要把你打服，且看我这一招，怒挑龙筋！”
龙筋当然挑不着，韩直被挑到了，720度大旋转后，重重的摔到了地上，砸起尘土一片。
“再来！”
“你还得趴下……”
“再来！”
“这回你得躺下……”
…………
三更天。
白虎堂门口。
白虎堂听起来骇人，其实与商馆、会馆没什么两样，表面上是用来招待达官贵人的，背地里才干一些其他营生。
韩直与周遂相视一眼，踏了进去。
过来迎接的是白虎堂堂主，他寻常是帮派里看起来最和善，话语最多的人，在此刻却异常沉默与严肃，向两人点头示意后，引着两人进去。
穿过门影画壁、穿过亭台楼榭、穿过风雨连廊、穿过假山池塘……来到一个完全不起眼的房屋的门口。
随后，白虎堂的堂主转身离去。
韩直与周遂看到了另外一个来迎接他们的人，他身材魁梧，气势非凡。
看清来人后，两人微微震惊……竟然是猛虎帮的帮主……江兴！
能让江兴出来带路的人，那位大人物的身份可想一般。
江兴一脸笑意的向两人说道。
“这些年，您二位辛苦了。”
“想必你们应该猜到了一些东西。”
“有什么要求可以给我提，包括向里面的那位提。”
“事关我猛虎帮发展，您二位一定要重视。”
话听来没毛病，但仔细想一想让人恶心，韩直心里一阵吐槽，“您”字都用上了，这妥妥的是道德绑架，要真尊重两人，不至于二人平常都见不了光。让提要求倒是可以提，我们说不接这次任务了，你会答应吗？还有，猛虎帮的发展关二人毛事，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又不给二人分银子。
见韩直与周遂没说什么，江兴也没有过多言语，将二人直接带进了房屋之内。
房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江兴摸索着前进，在某处转动了一个机关之后。
“轰、轰、轰”的声响传来，从墙上开出了一道石门，循着石门往里望去，里面竟藏着个大殿，大殿里灯火通明，各样设施齐全。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金色屏风，并非是屏风的金色扎眼，而是屏风后面坐着的男子扎眼。
江兴望向他的眼神里满是尊敬，黑暗世界叱咤风云的人物，此时如小弟一样规规矩矩，不敢有半点多余动作。
不用猜，也不用想，屏风背后的男人就是今天他们见的大人物！
双方都在打量着对方。
大人物先开口说话，字正腔圆，抑扬顿挫，低沉浑厚。
“你们两人最近的表现，我很是满意。”
韩直并不愿与他废话，直奔主题道:“我要户籍！”
他之所以领受这次任务，就是为了户籍，既然知道对方是大人物，既然能提要求，当然要提自己最需要的东西。
“你们这一次的任务很凶险。”
“我要户籍！”
“先了解一下任务吧。”
“我要户籍。”
听都不听自己说话，让大人物很是不悦，平时可没有人敢如此忤逆他，大人物带着不悦的口气怼向韩直:“户籍就那么重要吗？！”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户籍何止是重要，是非常重要，在人口流动管控极其严格的这个世界，没有户籍寸步难行。
遇到衙役盘问，你若拿不出户籍的相应证明，你妥妥的会被关进牢狱，一直查不清那就一直关，一直关到查清为止，关到老死都有可能。
没有清白的户籍，进宗门、进书院、做生意、婚姻嫁娶想都不要想，你什么都做不了！
对韩直与周遂最为重要的是，有了新户籍就等于自己被洗白了，有了新身份，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
大人物思考了一会儿，做下了决定。
“好，我可以给你俩人新的户籍。”
“口说无凭，愿大人能留下字据。”
听到这句话，大人物还未开口，帮主江兴脸色大变，气急败坏的怼了过来。
“你俩懂不懂规矩！大人许的东西岂能不做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也知道这次我们回来的可能性不大，我们如果能拼回来，我们想重新活一次！”
韩直要字据其实要的就是大人物把柄，有把柄在手，他们不敢反悔。若是大人物反悔，他不介意掀翻整条船上的人。
“我希望我们回来之时，可以直接领到户籍。”
“好！”
帮主江兴还要训斥，被大人物制止，他同意了韩直与周遂的要求。
“重新活一次？谁又不想重新活一次呢！”那大人物小声嘀咕。
随后，大人物向韩直与周遂详细的讲解了此次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