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章 同床
寂静山洞,针落可闻。
江怀夕一觉醒来见封渊星目紧闭,居然跪坐在地上,侧身趴在他手边打盹。
他细细回忆,驱蛊之时,虽说人不甚清醒,但好歹还是有些感知的。
目光望向封渊交叠作枕的双手,那里用白色绢布包扎着,手腕底下隐隐有些红色的血迹渗出。
江怀夕心里有些五味杂陈,道是不相信这人所说吧,好像又有那么点可信。
说是完全想相信吧…
总觉得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听起来桩桩件件事情都有点不真实,内心矛盾得很。
可吸血破蛊这事,是他亲身经历,确实心存感激。
他听着对方均匀绵长的呼吸,也不知道日后该怎么面对封渊。
正在这时,洞外一道闷雷乍响,随之而来的就是喧腾的雨声,像是倾盆而下。
封渊睡眠轻浅,响雷时已醒。
他眉梢一动,睁眼后视线刚好与江怀夕对了个正着。
封渊慵懒展颜一笑:“妖妖,你这是…在盯着我看?”
“没有。”江怀夕连忙扭头否认,“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看你了?”
“我一双眼睛都看见了呀!”封渊不禁失笑道。
“你小子,给我好好说话。”
“嗯!”封渊动了动发麻的四肢,站起身来,抬手轻蹭江怀夕如玉的脸庞,“你可还有别的不舒服之处?”
江怀夕闭目感受了一下,除去腿疼和胸膛的伤口痛,另外并未不适。
“好像没有了。你…你平时睡哪?”
“我不睡的,一直都是看着你睡,偶尔打坐。但是这里灵气稀薄,精进甚少。”
封渊没说的是,冥邪九渊里面魔气充沛,他已经在炼化魔息转为灵力。
他上辈子说是魔尊,其实也是正魔修炼,不搞旁门左道。
江怀夕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软了心肠。
想到这么多天来,这人居然都不睡觉的。对方原本也是身受重伤之人,还照顾了他近一个月,他又岂是木头人。
“那你上来睡吧!”
江怀夕往旁边轻移了一下,挪了挪位置,空出一块地方。
“不用,你睡,我怕压着你腿。”
封渊见他已苏醒,又变成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了,看得人心里欢喜不已。
他弯腰倾身,快速亲了下江怀夕鼻尖上的一颗小痣。
江怀夕侧头没躲掉,碎碎念:“你这人…不是和你说了,不要随便亲人,我们那谈恋爱才干这事。”
“你们那?谈恋爱?”
封渊明知道听出来不对劲了,但却故意反问他:“妖妖,你是怎么了?有时候说得话都奇奇怪怪的。”
江怀夕被瞬间问住了,他怔神了会儿。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就会随口而出。
封渊一直在观察着他,见状安慰道:“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免得伤神。”
江怀夕神色恹恹,轻轻点头。
他听外面雨势颇大,湿寒之气沁入洞内。
抬眼见封渊脸色苍白,兼有疲累之色。
他就用手掌拍拍石床道:“这床还行,挤一挤两个人睡够了,一起吧!”
封渊脸露喜色,整理着床上之人的氅衣,揶揄道:“娘子这么着急,想要与为夫同床共枕?”
江怀夕看他明眸皓齿,笑容迷人,连这破山洞都亮的晃了眼。
可这人讲话,啧……
权当自己好心喂了狗。
他挑眉,神色不耐道:“哼!你爱睡不睡。”
江怀夕话落,人就要挪回原来的位置。
封渊眼疾手快,剥下外袍垂地,立马侧身躺在石床上。
他眉眼弯弯,扯起唇角:“好了,不逗你了,睡觉。”
江怀夕用鼻音发出一个“嗯”字。
旁边侧躺着人长臂一伸,揽着江怀夕的腰,凝眸看着他,低声道:“真好!”
封渊原本以为自己会冷情冷性一辈子,尽管这一辈子对于修真之人可能是千年之久。
孤单而漫长,寂寥且无趣。
不曾想,虽是渡劫失败,但却得老天垂怜,让他神魂不灭,忆起前尘往事。
他心思老是被眼前人所牵引,一些从未有过的情绪,都是这个人给的。
封渊想接近他,想独占他,一个只属于他的师尊。
“好个毛线?”
咦…这词怎么又怪怪的。
江怀夕被抱得有点痒,心中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话落,两人对视一眼。
他又被那人温柔沉静的眼神包裹着,哪哪都不舒服,急促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的跳着。
江怀夕蹙着眉头,紧抿的唇终于开启道:“嗨!我说兄弟,你能好好睡吗?”
“为夫再说一遍,我叫封渊。封神的封,渊源的渊。不叫兄弟,妖妖叫错了,该罚!”
封渊冷声说完,又待亲人,被江怀夕用双手架住了,惹得他腕上金铃叮当作响。
江怀夕咬着牙关道:“行!封渊,咱们先约法三章。”
“哪三桩,妖妖请讲!”
“第一、你不能叫我妖妖;第二、你别老盯着我看;第三、不许你抱着我。”
末了,他直接动手就去推封渊。
只听“嘭”的一声,床沿边的人整个就掉了下去。
江怀夕愕然,忍着痛半撑起身,瞪着眼睛看地上的封渊。
心想:我力气有这么大吗?
这小子肯定是故意摔下去的!!
封渊委实不是故意的,对两个大男人而言,确实是石床小了点,他又不妨江怀夕会突然推他。
“雪见,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江怀夕听罢,真心笑道:“哈哈…你活该!”
封渊尴尬苦笑,捡起方才脱的外袍,再次爬上床,都盖好衣服,以免寒气入体。
他温热干燥的手轻摸江怀夕的发顶,摩挲了几下,轻语道:“夜已深,睡吧!我不碰你。”
“你要说到做到啊!对了,你之前是不是就喂过我血?”
“嗯。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因为我醒来时,嘴巴里就有一股血腥味。”
“嗯,我家娘子聪明着呢!”
“你又来??!”
“呵呵……”
江怀夕的手臂紧贴着封渊温暖的胸膛,他本以为肯定会别扭的要死,估计会整夜睡不着觉,却不想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封渊因失血过多有些困乏,看着看着也渐渐闭眼,合上了怀中人的呼吸节奏。
风来听雨,日复一日,已过半旬。
江怀夕养伤期间,封渊大多待在洞中,两人吵吵闹闹。
他老是被封渊惹得炸毛,腿脚不便,那就动手反击。
这些天,封渊做先生,教了他很多术法和法咒。
好在他脑子灵活够用,手不停的在石床上练习画各种符箓,直把几个指腹磨的通红。
封渊见状舍不得,攥着他的手指头轻轻吹,吹着吹着就不正经地亲吻起了指尖。
他挣扎着收回手来,真没见过比封渊脸皮更厚的人了!
只怪他记忆全无,也没人好比较。
江怀夕身体都已恢复,就想着去寒潭沐浴。
他知道水潭就在山洞附近,所以就没叫封渊带路,想着还是自己单独去找寻一下为好。
江怀夕出得山洞,抬头见前方全是参天古树。
周围树高繁茂,郁郁葱葱,寒鸦悲号,一派肃杀景象。
在远处看就是无垠的黑暗,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