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章 送归
江怀夕突然觉得，怎么好像有件事情没做完啊！
他一拍脑袋。
~哎呀！想起来了！
那鬼姑娘的尸身还在潭底呢！
江怀夕想拜托小徒弟，辛苦一趟，下水去取来。
恰在此时，远处悠悠飘荡来一缕魂灵，正是赵晚娘。
封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知其是女鬼。
赵晚娘魂都未近前，已感受到了这位仙君的冰冷之感。
只这一眼，她就莫名的有些怕封渊。
她飘近至江怀夕身后，轻声唤他恩公。
江怀夕也轻轻回应：“不敢当。可曾托梦完毕？”
赵晚娘点点头。
江怀夕就与封渊说起此间之事。
封渊听罢，淡然含笑道：“师尊，你这舍己救尸，当真是功德一件啊！”
他这笑轻浅，如微风吹过湖泊水面，只涟漪一下便又恢复镜面。
江怀夕也不恼他阴阳怪气，毕竟有求于人。
他看向仙姿卓然的小徒弟，正色道：“好封渊，你把剑带上，速去速回。还有，千万要小心潭底的怪鱼。”
封渊笑意褪去后，露出几分凉薄之态，沉默地盯着江怀夕，嘴唇抿起。
江怀夕则满眼期待的望向他。
封渊终是别开脸，转身捏诀，一头扎入水潭中。
他划两下就看不见身影，只剩一潭碧波荡漾。
没过一会儿，赵晚娘的尸身就被抱了上来，放在潭边的大石块上。
江怀夕先看了眼尸身，好在并无异样。
接着他再从头到脚细细瞧了封渊，见他丝毫未伤，心中稍定。
不禁感慨，他这徒儿倒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江怀夕叫鬼姑娘飘远一点，等下恐伤到她魂灵。
再令封渊打开他的乾坤袋。
他现在没灵力，打不开袋口。
江怀夕从里面取了三支清香出来。
他单手倒着持香，摸出火折子，点燃信香，青烟袅袅。
转了三圈，换双手持香，口中念到：“小道在此，恭请本地阴差大哥出来一见。”
江怀夕把香擦在泥土中，躬身上请道。
青烟升而不散，丝丝缕缕弯曲如云纹状在空中聚集。
须臾间，一阵烟雾腾起，从地上冒出两位手拿链条的地仙。
他们各自站定后，鼻尖一耸动，那云纹状的青烟就被俩人分食吸入腹内。
地仙二人长得修伟异常，乃本地城隍鬼隶也。
一个着红衣玄裤，白底黑金靴，自称长脚王。
一个着绿衣玄裤，白底黑金靴，自称大头李。
他们互相见礼后，江怀夕就向鬼隶们道明此中缘由。
封渊的目光，不知何时就被江怀夕吸引过去。
好师尊眉目清朗，纯朴热心。
虽是与鬼怪交谈，可那一心一德，心无旁骛之情，却是十分动人的。
如果说对面之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此时，已近鸡鸣。
长脚王和大头李，抬头看了一下天色，他们都当速速退去。
临行前，赵晚娘朝着江怀夕再次跪地叩首道：“多谢仙君搭救于我，若有来生，小女当做牛做马报答恩公。”
江怀夕请他快起，长叹一声：“此间事你放心。若有幸，望姑娘下辈子投个好胎，衣食无忧，平安喜乐一生。”
赵晚娘泪眼婆娑，感激的微点头。
她又朝封渊福了一礼：“晚娘也谢过这位仙君。”
话落，长脚王和大头李，两位地仙一人押一边，就带着赵晚娘遁地而去。
再看潭边，赵晚娘魂魄是去了，可尸身还在。
师徒俩只好等赵大有前来。
一时，二人又无话。
不知为何，江怀夕就是觉得封渊这人有点难沟通。
有时候还好，有时候异常沉默。
搞得他也不晓得如何起话头聊天了。
“七星子。”
江怀夕懵了一下：“什么？”
封渊睨了他一眼，无奈道：“我说，咬你的怪鱼是七星子。”
“哦！这么丑怪的鱼，名字居然还挺好听。”
适时，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香。
寂静之地，偶听得几声虫鸣及蛙叫。
俩人陆陆续续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
天破晓，刚蒙蒙亮。
晨雾未散，赵大有老夫妇领着几位乡亲赶来碧波潭。
他们千恩万谢，抬走了这可怜女子的尸身。
天光将明，晨曦如金。
一切，总算尘埃落定。
脚下是茂密树冠，身后是旭日东升。
江怀夕和封渊俩人御一剑，前往客栈与众人汇合。
。。。。。。
云霄仙宗弟子们终日巡视城邑，均无所获，有些心焦。
夜间，客栈房内。
徐启明困惑道：“师叔，这都三天了，那蛟精是不是已然逃脱，不在城里了。”
江怀夕也烦忧道：“应是不能吧？！灵符隐贴在各处一张未燃，城门口悬着的缚妖铃丝毫未见响动。”
他轻啧了一声，接着说：“看来此妖很是神通，必知我等还在峻城搜寻于他。”
陶然道：“师叔，那怎么办？我们一直都要耗在这里吗？”
江怀夕穿着皓白色衣袍，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他拧着眉头思索，随即身形一转道：“要不这样吧！桑落你带几个师兄弟，明早假装出城去，声势刻意搞大点。”
江怀夕再伸手随意一指，划拉半圈。
点了徐启明，封渊和陶然，还有两个女弟子道：“我们几个都换换衣服，可以扮作商人，夫妇或者兄妹等，总之就是不要以修士身份现身。”
桑落妙赞道：“师尊是说，让我们先假装撤，好让那蛟精放松警惕。你们继续在城里搜寻，是也不是？”
江怀夕微笑道：“正是此意！到时你们再半路折回，也换身行头，可见机行事。”
众人好像又有了信心，异口同声道：“是，弟子谨遵师命。”
次日晨起，众人按照计划行事。
桑落他们几人大摇大摆地出城去。
姜花楹和茗烟，俩人早起去了趟成衣铺，买了些衣服回来。
出门前，陶然和姜花楹假扮成一对年轻的农家夫妇。
徐启明就和茗烟扮演一对世家兄妹。
江怀夕和封渊，分别扮作异地客商模样。
他们在大堂碰头，一看这民间行头，都暗自发笑。
封渊倒还好，一身玄色缎面衣袍，竹叶暗纹，腰封紧束。虽然掐金线压银丝，珍珠作扣，好在他本人冷艳，倒也压得住。
与众不同的是柏雅仙君，江怀夕。
只见他头戴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戏珠金抹额，一身鹅黄绣花鸟长袍，翡翠纽扣，脚登青锻粉底靴。
这通身的气度绝佳，如芝兰玉树般站在那里。
江怀夕举手投足间，隐隐带有一丝骄奢之感，真是拥有常人难及的美貌。
在场的几位弟子都不免多看了几眼。
江怀夕眉眼弯弯，捋着衣服袖边，笑赞道：“丫头，你俩挑衣服眼光不错！这比我自己穿的白色好看多了。”
封渊的呼吸乱了瞬间，眼神变得深邃，根本就移不开眼睛。
锦衣华服，巧笑着顾盼生辉的师尊平日里是见不到的。
他突然有点想把这样的师尊关起来，这该怎么办才好？
封渊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
几人陆陆续续出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