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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 章 伞,白菊与精神分裂(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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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他所读的学校找到了他,在学校靠近大门的那片花园里,你们去过的话,应该知道。”魏玄父亲继续说,“他当时正抱着花园里的一棵枯树想要往上爬,奈何他没有爪子。”

    “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他的父母将他带走了。”他垂下了头,精疲力尽,这都是些他这辈子都不愿再想起的东西。

    “到此结束?”李远树问。

    “是的,到此结束,我也希望你们到此结束……不过你们也不可能相信,不知道你们到底能不能找到相关证据,比如医院里的监控录像……如果没有,你们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吧……那孩子就是正常的自杀身亡。”话完,他彻底没了声音。

    李远树看向柳悠悠,想知道她的看法。

    柳悠悠从沙发上起来,“我不想去证明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听着不像是会发生在我们这个世界的。不过,我看你已经跃跃欲试了,”她来到李远树旁边,“加油,如果陈墨真没死的话,我们是不是就能知道他为什么自杀了?当然我听不懂羊说话,如果能找到那本笔记,一切也能真相大白。”

    “这样也好。接下来交给我吧。”李远树说,也不知道柳悠悠听没听,她径直走向了玄关,换起来鞋。

    确实该离开了,李远树回头,在离开前最后一次与魏玄父亲对话。

    “你们看到他变成黑羊后,有留意到那本黑色笔记本吗?”他问。

    “有,他一直叼在嘴里,在他父亲要把他带走时,我有见到。”魏玄父亲一直低着头。

    “谢谢,”李远树不再做停留准备离开,“真是打扰了,好好休养,至少他们没有阻止你继续当医生。”

    他换好了鞋,与柳悠悠一同离开。客厅里只留下还在愣神的魏玄父亲。

    电梯缓缓下行,很快又再次打开。从魏玄家中出来后两人就默契的保持沉默,直到现在出了电梯,李远树突然停下了脚步,使得柳悠悠也不得不停下。

    “怎么了?”柳悠悠不解地问。

    因为楼层出口朝东,在这太阳西落的时间段里,太阳照不进来,便让电梯间内很是昏暗,出口外倒是灿烂如火。李远树站在原地,挠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犹豫样。

    “你先走?”磨蹭了半天,他才略带歉意地开口。

    柳悠悠明白他的意思,“了解,那就等你好消息喽。”她继续向出口走去,但就在来到出入口时又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我也算半个知情者,虽然我不会去证实这件事是真是假,许少艾应该也这么想。可这不代表你就可以一个人独享情报,至少让我们知道那个学生的死因,那个笔记本……这应该不会为难你。”

    “这话说得好像你真的是一个索思。”李远树调侃了一句。

    “实习生啦,不过应该转不了正……也不可能转正。”柳悠悠吐了吐舌头,没再停留离开了。她没在意李远树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索思的,也不觉得自己当时的随口一说真会有人信,一路上的质疑多了去了。或许下次出来时她应该找许少艾要一套正装,这样或许就能让人信服。

    等到柳悠悠拐向出口,从视野里消失,李远树才将手伸进口袋将那自他出魏玄家门起就响个不停的手机挂掉,他也不想拿出来看是谁打来的,反正除了广告推销就是他师傅了。

    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楼外的风有些凉。原本碧蓝的天空也多了一些粉色和黄色,向西边慢慢延伸,越来越浓。

    柳悠悠紧赶慢赶向许少艾走去,中途还遇到了魏玄,他们应该聊过什么,她倒也不在意,礼貌性地对他打声招呼后继续朝许少艾走去。

    她一直来到他面前,“走吧。”她刚想开口,却发现了许少艾放在脚边的购物袋。

    “你还真是悠闲,早知道我就不上去了,也在这椅子上悠闲坐着,嘴里还能嚼一些零食。”她伸出手,“给点补给呗。”

    “李远树呢?”许少艾掏出可乐递了过去,再柳悠悠接过时又想起来口袋里的棒棒糖,便也一起掏出给了她。

    柳悠悠也不客气,道了声谢后全盘接受。

    “回车里再说。我好饿,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去吃晚饭了。”

    面对催促,作为不知情者,许少艾也只好听话地起了身向车走去。他不着急,知道柳悠悠也没有隐瞒的打算,他们在上面聊了什么,答案迟早会知道,只是时间上慢一点,空间上换一下罢了。李远树没有跟来,应该也有其缘由。

    他们回到车内。挡风玻璃直面西方,那已经落到了楼房之间的太阳发散出耀眼的金光,让人不敢直视。它们也早早铺在车内,使得车台,座椅都是暖暖的,很是安逸。

    “现在就走?”许少艾发动汽车。

    柳悠悠将座椅调到一个舒适的角度,手里拿着已经打开了的可乐喝了一口后,对他点了点头。

    “边走边说。”说着又喝了一口。这种来自糖分的快乐,可是茶给不了的,而且泡茶还很麻烦;你需要自己烧水,准备杯子和茶叶,泡好了还不能立马品尝,还需要等一等,或者吹一吹,可到头来下口还是会因为烫而只敢小酌一口。瓶装茶饮除外,她也喜欢冰红茶。

    他们驶上车道,开了一会儿,没在关心李远树是否会跟来,直到他们在一处红绿灯前停下,静静等待面前来往的人群坐过,影子连片跟着移动,像条宽体的毛毛虫。

    “现在可以说说了吧。”许少艾追问。

    几口可乐下肚,柳悠悠感觉自己已经身处幸福中了。她靠在座椅里,慢慢开口,“你觉得人会变成动物吗?”

    她说得一本正经,可在许少艾耳朵里却是某种天方夜谭。

    “人也是一种动物……”他想给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是说变成其他动物。”栁悠悠不打算给他机会。

    许少艾只好认真思考起来。

    “我看过《变形记》,但那毕竟是小说……”他还是无法相信。“你们到底问出了什么?”

    “没有,既然你不相信人会变成动物的话。反正我也不怎么敢相信。”栁悠悠摊了摊手。许少艾满脸疑惑地启动了车。栁悠悠噗嗤一笑,将他们在魏玄父亲那里问出的事都转述了出来,却没有解开他的疑惑,反而使得面色越发阴沉下来。

    “陈墨变成了黑羊,那本笔记本应该还在他那里。我们就静静等那位李警官的消息吧,他那么热心肠……”

    许少艾默默听着,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陈墨没有死……他真的变成了黑羊?”

    “骗你做什么,能有糖吃吗?”说这话时,栁悠悠想起了口袋里的棒棒糖,声音也就不由得弱了下来,“反正……魏玄父亲是怎么说的,还是等李警官的消息吧。”

    许少艾专心开着车,眉头放缓了下来,“也只好这样了。”

    各类商店都打开灯,五花八门的颜色试图吸引路人的目光,连那些流动在街面上的广告也是,不过留意的人不多。也因为人们点亮的灯光多了,太阳示了弱,将世界交给了他们。许少艾默默开车,火红的晚霞被他们扔向身后,同时慢慢向夜晚驶去。

    “晚饭吃什么?”许少艾问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这个时间点他没有自己做饭的打算,除非是周六周天闲得发慌他才会试试,但每次做出来的东西都与视频教程里的大不相同,很难相信他真的根据视频中的方法做了。许少恒对此的评价是勉强能吃,但也就几口,要不然他会直接吐出来,他不理解许少艾为什么会用面粉勾芡,导致菜总是黏糊糊的,还有一股怪异的黄色。而另一边聪明的周江渚已经伸出筷子夹向了另一盘看上去正常的鱼香肉丝,运气很好,说不上正宗,但好在挺好吃。导致这一切的原因,是许少艾懒得去备齐视频教程里一模一样的调料,就用一些看上去相似的东西代替了,况且第一次做他也拿不准调料的量,所以每次做出来的菜都很怪异,反正他吃起来还可

    以。

    要是哪天继续无聊得发慌,他还是会试试自己做菜。

    “随便……”栁悠悠小声嘟囔,目光留意着那些从车旁流过的餐馆,“要不,川菜馆点两盘菜?”

    许少艾想了想,“好主意。”,将车驶入一条他熟悉的餐馆聚集的街区。

    “问一个问题。”栁悠悠开口。

    “什么?”许少艾回应。

    “如果来生你能变成一种动物,你想变成什么。”栁悠悠靠在车窗边,已经闻到了饭菜香。

    许少艾沉默了几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专心开车让他来不及回答。

    “不知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当人,毕竟只有人的意识能感受幸福,我是说幸福这个概念,变成其他动物的话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明白我活得到底幸不幸福。”

    “哇偶——”栁悠悠发出一声悠长的感叹,“所以,你觉得你过得幸福喽。”

    “谈不上。”许少艾回答得很是果决。

    “显而易见,幸福的人怎么还会去看心理医生,用药来平复情绪呢。”

    许少艾沉默了下去,过了几秒反问起栁悠悠的想法。

    “你呢,想变成什么?”

    “嗯……待我想想,”栁悠悠认真思考起了,“如果可以我或许想当一只鸟,自由自在飞在高空的感觉应该会很不错,你应该也看过那些用飞机拍出的鸟瞰风景,那太美了。世界小小的,城市、河流、森林还有遥远的地平线,一切都显得很干净……或者当一只猫猫狗狗,学校里的那种,即不用被关在笼子里还有一帮善良的学生照顾,每天想的就是吃吃喝喝,晒晒太阳,睡个午觉什么的,无忧无虑。我都不敢想那有多安逸。反正,不当人就好了。”

    “你不想做人了?”

    “是的,我不做人了!”栁悠悠大叫着从座椅中起身,将手里的可乐对向许少艾。脸上带着某种坚毅,阴狠的笑容。两人互对一眼,下一刻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另一边,李远树驾驶着警车来到了陈墨下葬的墓园。现在太阳已落山,墓园里可没有多少灯,他打开车后备箱拿出一把铲子(来时他随手在路过的五金店买的),没开手机手电就直接摸着黑寻找起了陈墨的墓碑。也许狂风总是夜里墓园的标配,它们掀起已经熟睡耷拉下来的树枝,强迫它们身上的树叶相互拍打,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作为一个警察,李远树自然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妖魔鬼怪。若真有,那他也不介意自己死后也变成鬼与那个害死自己的鬼魂打上一场,这时候可就得看真功夫了。不过此刻穿梭在各个墓碑前,他心里还是不免发毛,加上脚下草坪,诡异的柔软感让他失去了脚踏实地的感觉。虽然他现在还无法确认陈墨变成绵羊的事是真是假,但魏玄父亲的描述和陈墨父亲与学校对这件事的草草处理总让他感觉不对劲,他的心里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去相信那时真出现一个黑洞将陈墨变成了一只黑色绵羊。

    与其说害怕,现在的李远树更多的是兴奋,如果他能看到那时医院的监控录像,能证实陈墨变成绵羊的事是真的,那么这便代表着这个世界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有些奇奇怪怪的事正被某些人拦在正常的表面之下而暗流涌动。他能揭开,或许也能加入其中,能够摆脱这百无聊赖的正常日子。

    他停下了脚步,面前五米处的墓碑前草坪有刚翻盖完的痕迹,周围也都是乱糟糟的脚印。

    “应该就是这个。”他没有参加今天陈墨的葬礼,只能凭经验摸索到这里。他来到那块墓碑面前,蹲下身,同时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照了过去。第一眼就能看到陈墨的名字就刻在上面。

    李远树长舒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墓碑。

    “那个……陈墨小同志,我相信你没死,你也不乐意自己被莫名其妙的被告知死亡吧?所以你应该不会建议我证实一下这个单纯的想要查清真相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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