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梦
"呜~妈妈~！"六岁的小程澔磊看着电视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妈妈正在卫生间洗衣服，听见动静吓一跳，手都没擦就赶紧出来看，那动静就连厨房正在做饭的爸爸都忍不住探出头来询问"怎么了"。
张洁把孩子抱到腿上，小孩用小手使劲搂住妈妈的腰，不停往妈妈怀里钻，时不时抽出一只手搓搓眼睛。
张洁抱着他，不停地用手抚摸他的背，等过了一会儿，小孩还不停地抽噎着，但总算也是安定下来，张洁才小心翼翼地问儿子，"能告诉妈妈发生什么事儿了吗？你怎么哭了。"
小孩眼睛鼻子哭的通红，鼻涕眼泪还挂在脸上，可怜兮兮的，伸手指了指电视机，"那里小小孩没有~爸爸妈妈，好可怜，我就害怕"，张洁这才转头留意电视机里在讲些什么。
那是一起严重交通事故，一家三口在临江大桥意外被一辆货车撞翻，夫妻二人当场死亡，孩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夹在角落护住了，生命无恙，但依然受伤严重。
播报员边在后台播报着，屏幕边播放当时的视频监控，即使没有现场的声音，但张洁依然觉得惊心动魄，回头看看仍泪眼汪汪的儿子，关掉电视，揉揉儿子的头，低声哄着，"爸爸妈妈都在，磊磊不用害怕"，程泓做好饭菜拿过来，问怎么回事儿。
"看见一个车祸新闻，吓着了"。
突然，一阵晕眩，程澔磊发现自己突然到了一片乌漆麻黑的地方，隐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折射出微光但不明显，好像很远，他站起身，试探着走了几步，突然听见"嗬~嗬"的声音，像是呼吸很艰难，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声音，光听着就可以感受到发出声音的人有多么费力和痛苦。
程澔磊胆子不小，但是那仅限于现实生活里科学的信仰下，任是谁突然被弄到这种黑咕隆咚的鸟不拉屎的环境里不被吓死也得吓得半死，更何况现在还有不明生物体在这里"喘气"，不当场被送走已经算勇士了。
黑暗向来使人联想，使人恐惧，使人迷失。
许是这种费劲儿的喘息听上去过于痛苦，反而抵消了一点点的恐惧，程澔磊壮着胆子，又走出两步，对这虚无问："有人在吗"回答他的是从远处传来的自己的回声，震得程澔磊汗毛战栗，不自在地吞咽了一下本就干涩的喉咙。
喘息声突然停止了，整个空间在安静中显得更加诡异了，就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有人吗？"，不远处传来清朗的一声，然后声音又低下去，又好像自言自语，"刚刚是有人在说话嘛不，不，没有人，只有我，只有我一个"，对方好像把头埋起来，囫囵不清地念叨着，然后飘出几声呜咽。
不得不说这种可怜的呜咽声再配合着当下的环境，不就是恐怖片拍摄现场吗，那女鬼不都是喜欢在夜深人静，乌漆麻黑的时候"呜~呜~呜"嘛，不过听声音这大概是个男鬼。
程澔磊思量着难不成自己也死掉了？这里是什么"阴间"？他记得好像是撞了个车来着。想到这里，他不禁叹息，"原来自己的一辈子那么短，怪不得那个人不要，听到自己死了，他会不会难过，还有爸妈，苦了爸妈了"，想到爸妈心里不由一阵苦涩。
既然死都死了，那就豁出去了吧，还有什么好怕的，同是"飘零鬼"，又何惧相见。
他是打定主意自己已经"over"了，他总得给自己一个在这地方的理由，还有给"喂，这里有人，你在哪，我看不见你"这么问出声壮个胆。
他能听到哭泣停了，等了一会儿，果然，刚刚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你是谁，我在这里，我看不到你，你能过来吗"。
程澔磊莫名觉得这声音有点儿耳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他循着声儿往前走，能感觉到离声音越来越近，终于感觉近在咫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再怎么走距离都没再发生过变化，声音好像就在旁边，却什么也没看见。
但是程澔磊找到了刚开始时看到的微微光亮所在，却没有发现光源体，只有墙上映射的一束光影，借着光，他稍微看见了附近的小片地方，自己刚走过来的时候应该是没有拐弯的，所以他觉得这里应该就好像一个"长勺"形状的走廊，走廊很宽，两边是墙壁，没有灯，没有门，走廊的尽头是自己所在的环形过道，环形过道中间围着一堵四四方方的，似乎也是墙壁，光影就正好射在墙棱上。
程澔磊内心犯怵，"好奇怪，明明刚刚声音就在附近，怎么没有人呢，这里没有门，也出不去还有这光是从哪发出来的"。
他正想着，声音又说话了"你还在吗"，程澔磊离近了盯着墙上的光，发现那不是一整束光影，而是好像门缝不严实，从里面渗出来的一样，他试着往里瞄，但是只有晃眼的白光。程澔磊摸了摸那墙棱，那墙是连接在一起的，完全没有缝隙。
程澔磊一直没有出声，那人可能以为自己走了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不理自己了，又开始断断续续哭起来了。
程澔磊扒在墙上听动静，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人和光都在墙里。
墙里的人哭的很绝望，念叨着，"拜托，救救我"
饶是程澔磊胆子再大，不由得也要爆句国粹了，"他奶奶的，都是什么事儿啊，鬼打墙吗"。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拆墙吗难道？他甚至更想直接撞墙，试试电影里的"鬼穿墙"好不好使。
然后他真的就这么做了，不过小幅度撞了一下，没大用力，墙面竟然微微晃动了一下，程澔磊暗喜，这墙好像没有想的那么坚固。这时里面哭声消失了，"喂！你怎么样？"程澔磊在试探着在用力撞第二次之前问了一句不过没人应答，他觉得奇怪。
正作势要撞的时侯，"嗬~嗬"的声音又想起来了，在走廊另一端，不过好像正在移动，程澔磊心里一紧，卯足了劲儿，闭上眼，在声音到达身后之前，用力撞上墙壁。
"哗啦"有玻璃破碎的声音，白光刺得眼睛生疼，程澔磊抬起一只手臂遮住眼睛,然后缓缓睁开看见里面的场景，然后突然转身
程澔磊突然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公寓卧室的灰色天花板，他"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着气，屋里开着空调，他穿着短袖，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密密麻麻起了小鸡皮疙瘩，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得，可额头上还有汗。
他呆坐了一会，"是梦吗？"，可是梦里的感觉那么真实，以至于现在还心有余悸，"是真的吗"，脑子里不断回想自己梦见了什么，可是跟以往很多次做梦一样，睁开眼的那一刻，梦里发生的一切就好像蒙了一层纱，隐隐约约存在于记忆深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梦带来的感觉更加震撼，一时间竟让人真有恍惚，分不清楚究竟"梦"是梦，还是"现实"是梦。
程澔磊用最原始的办法——试疼，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对自己也舍得下手，眼眶一酸，泪都出来了。
不禁暗自怀疑"我tm是真疯了吧，想什么呢，就一个梦"。他烦躁地糊了糊自己柔顺的秀发，致力于手动做个"狮子头"发型。然后看着自己的小公寓，还是入戏太深，有种劫后重生的幸福感。
程澔磊的公寓不大，是公司提供的员工福利，从他大学毕业进入公司后就住在这里。公寓装修是典型的现代简约风格，浅灰色的墙和地砖，黑白系列的家具配置，再装饰一些简单的配饰，窗边再放上一个北欧风格的茶几座椅，看起来既舒适和谐，又简约大气不乏精致，房主本人有轻微洁癖，整个房间干净又利落。
程澔磊每天带着一身疲惫下班回家，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大城市，只有在这里，只有那一刻才属于自我。
他拉开窗帘，伸着懒腰，舒展四肢，感受着阳光沐浴，发自肺腑道："不用上班真香！"，心情都跟着阳光明媚了起来。手机在小茶几上，突然振动了起来，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人，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