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043
王子乐抱着一杯牛奶玩手机上的消消乐，听到楼下门铃响，下意识停下，竖耳细听：这都快晚上十点了，还有人来家里？
楚诗曼正好在一楼健身房拉完筋，听见院子外有车子熄火，便出去瞧。
铁门拉开后，外面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楚诗曼明显一愣，随后微微一笑：“清清？好久不见，这么晚过来，快进来！”
林茉清苦涩一笑，努力掩饰着一路过来的不堪：“楚姨，好久不见——”
“这么晚打扰您”六个字在喉底转了几下，终究哑然，无声咽下。
把人迎进屋，带到客厅，又转身去倒了杯热牛奶，楚诗曼心里在敲鼓：林家宝贝女儿的状态似乎并不好，不知道突然上门，为何而来？
“清清，喝点热的，外面这会估计降温了吧。”还是一如以往温和带宠的口吻，到底是曾经在家里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孩子，楚诗曼内心忍不住怜惜。
“谢谢楚姨！”林茉清鼻子一酸，接下递到手边的牛奶，抬头，努力冲人一笑，“子茗哥——他还没回来么？”
“噢。”几年前发生的那件事，让楚诗曼至今心有余悸，所以这会听到林茉清开门见山问儿子，第一反应是有些拿捏不准她话里真正的意思，“清清，你这么晚，是来找阿茗的？”
“是的。”又是不自然一笑，可林茉清实在拿自己没有办法，事到如今，她没得选择，也不能再犹豫，“子茗哥，他一般几点回家？”
“清清，你子茗哥现在参加工作了，这段时间加班也比较多，阿姨也说不好具体几点能回。你要是有事找他，可以等明天白天哈，不着急。”楚诗曼尽量谨慎说话用词，怕一不小心触及面前孩子的敏感点，引起她不必要的情绪波动，“还有，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楚姨，我刚回来没几天。我、我——”那股强烈的焦虑牢牢钳制着林茉清原本就不够强大的清醒，这会没见到楚子茗本人，让她心底压了一路的不安直接跳脱，濒临失控，“我是来找子茗哥的，楚姨，我、我——”
“别急，深呼吸，放轻松，阿姨在这呢，对，深呼吸哈，我们先平静下来，然后再慢慢说。”楚诗曼心中惶惶，再如何林茉清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到底不够了解，这深夜突然来访，要是出点状况，她可无法向其父母交代，“你慢慢说，这么晚，来找阿茗，是什么事？”
“楚姨，我想做您的媳妇，可以么？”
几年前楚诗曼一时兴起，也是在这个屋子，半分真半分玩笑的一句戏言，让林茉清牢记至今。
只是，当时她还小，不懂如何回答，唯有羞涩低头，心底那份蠢蠢欲动的憧憬怎么都无法轻易当面启齿，坦荡诉人。
而今，她有足够的勇气当面回应一句“可以”。
所以，再也不想等了，再也不想保持那份可笑的所谓女孩矜持。
即便会让人觉得鲁莽，她也顾不得了！
“啊——这——怎么这么突然？发生什么事了么？”楚诗曼心中倏然溜起一阵不安。
林茉清的情绪比进屋时有了明显的起伏，这会又这么突兀一句，让人无法不忧心。
“楚姨，我喜欢子茗哥，从小我眼里心里就只有子茗哥！我不想做他的妹妹，也不想再离他远远地，我想往后余生都能跟他待在一块！一直陪着他！楚姨，您能不能让子茗哥离开晏小笛，这女人压根就配不上他！只有我，只有我，真的只有我，才能全心全意地一辈子只爱子茗哥一人！”
林茉清气息愈急，声音愈颤，惹得楚诗曼伸手抚她后背，希望她能平缓些。
听到那个熟悉名字的刹那，楚诗曼双眼一亮：“清清，你是说，晏小笛？她和阿茗——在交往？”
心中有惊也有喜，但楚诗曼不敢随意流露，哪怕只是半分。
在情绪异常敏感的林茉清面前，作为大人，她必须表现地稳一些。
只有这样，才能有效地去引导这个孩子心平气缓下来。
“对——”林茉清心中刺疼，苦涩里裹着滋咧疯涌的妒忌，“是晏小笛，肯定是她用了什么法子勾引了我的子茗哥！楚姨，这女的真的配不上子茗哥！以前高三那会，这个心机女就经常穿着花枝招展，无缘无故去子茗哥所在班级的教室门口晃来晃去，百般勾引子茗哥，幸亏那会子茗哥一心扑在学业上，定力强，才没上她的道！真的超级可恶的一个心机女！很轻浮，又不要脸！”
“等等——”楚诗曼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忍不住打断，“清清，你确定你说的这个人，叫晏小笛？”
林茉清口中描述的晏小笛，和她认识的晏小笛，完全对不上！
“是的，晏小笛，楚姨，当时这心机女还大言不惭说非要夺了子茗哥的初吻！真的不知道轻重，讲话做事都一样轻浮得让人没眼看——”
“……”楚诗曼微微张了张嘴，愣是没出来一个字，看人的双眸里不经意间蒙上一层浅浅的疑惑，她不明白，一个让人心生欢喜的英气女孩，才貌双全，到了林茉清嘴里，怎会如此不堪？
“楚姨，我——”情绪袭人，林茉清有些抓不住自己了，她真的太需要一个并肩一线的盟军了，显然，楚子茗的母亲，就是最佳人选。
今天晚上发生的意外，完全不在预期内，楚子茗当时对她的冷漠，让林茉清心底一阵跟着一阵直起哆嗦：这样的楚子茗，她第一次见……
她应该是做错了，所以，她日夜牵挂的子茗哥，真生气了。
“阿乐，你在看什么？”王浩刚结束和合伙人的视频通话，从书房出来一眼瞥见小儿子躲在楼梯口，一动不动地望着楼下。
王子乐整个身体一弹，扭头发现是亲爹便松了口气，随后作势嘘了一声：“爸，你小点声，我这——听故事呢！”
“什么故事？”王浩倒也识趣，声音马上下调几个度，三步并两步靠到儿子身旁，伸头瞧楼下，客厅里传来妻子的声音：“清清，你先别激动，我打个电话给阿茗，看看他今天是否还回家。”
“楼下有客人？”王浩习惯性地把手放到小儿子肩膀上，低声问，“男的女的？找你哥的？”
“爸，你别心急，先听我妈打完电话！是茉清姐姐，好像是来找哥的！十有八九，是一笔陈年风流债——”王子乐双眼放光，难得近距离吃瓜，绝对不能错过一个字！
“噢。”王浩面色一沉，浓眉轻蹙，开始琢磨是否要下楼。
林家这个女儿，当初在他们这个家，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作为一家之主，王浩其实并不欢迎林茉清的再次不请自来，尤其还是这个点，一家人都要就寝歇息了。
总归，不是什么理智的人能做出来的稳妥事。
父子两个安静地屏息侧听楼下正在进行的通话，谁都没有再出声。
“清清，阿茗他今晚不回来了，你要不先回家？我们明天找个地方一起喝咖啡，再聊，你看行不？”电话里儿子的口吻明显心情不佳，楚诗曼心里大概有了谱。
眼下，把闹情绪的女孩劝回家去，才是最要紧的。
“那他公司在哪里？我自己去找他！现在还早！”林茉清不放弃，两眼巴巴地望着。
“这不太好吧，清清，他们团队还在开会，估计会忙到半夜，听阿姨的话，你先回家去，洗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出来。乖，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照顾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楚诗曼柔声细语劝着，随口胡诌一句在开会，抬头瞧了眼挂钟，开始有些不放心，让林茉清在这种状态下独自回去。
“好吧。”林茉清显然并不情愿就此空手而回，但今晚，似乎无法如她愿再见到楚子茗，彼此好好开诚布公谈一谈。
或许，等过了一夜，再当面坐下来谈，楚子茗气会消？
气消了，他就不会像刚才在工厂时那般冷漠待她？
“这样，我让你叔叔送你回去。有点晚了，你一个人回去，阿姨也不放心。”楚诗曼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护送林茉清回去，看着她安全走进家门才能放心。
“不用，楚姨，我自己回就行。也不远，就不麻烦叔叔了。”林茉清一听楚子茗父亲送她，赶紧婉拒。
“那我送你回去。”楚诗曼想到了女孩在担心什么，临时改了想法，决定由她亲自送。
“真的不用，楚姨，我没事了，真的。我听你的，等明天再找子茗哥，当面心情气和聊聊。我今天可能做错了事让他失望了，我相信明天等我当面向他解释了，他就不会生我气了。”
“孩子，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子茗哥，你要懂得放过自己，懂得给自己机会。”楚诗曼想再说点什么，却始终觉得说什么都容易过线，引起孩子敏感。
她真正希望的是，眼前这个女孩，可以放过她的儿子。
“我懂，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失去机会。”
终究偏执成性，林茉清满脑子都是余生定要与楚子茗携手前行，所以她的机会就是怎么都要和楚子茗在一起，即便困难重重，她都不会松手。
“那走吧。我送你到门口。”楚诗曼勉强一笑，起身送客。
楼上偷听的两人。
王子乐正起身打算下楼去，却被王浩一把抓住胳膊：“阿乐，你别下去添乱，回房间，早点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可是爸，我——”王子乐正听得起劲，哪肯，挣扎了几下，那只抓他的大手纹丝不动，当场泄了气，“行吧，你松手，我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