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044
铁门外，跑车飞驰而去，楚诗曼转身，正好撞进丈夫怀里：“……吓我一跳，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刚刚，没事吧？”王浩拥住妻子，怕她冷到，“走，先回屋，外面冷。”
“好。”楚诗曼微微一笑，神情却并不轻松。
二楼楼梯口，王子乐猫着身子，再次就位，准备偷听。
“林家女儿找阿茗什么事？都这么晚了。”王浩挨着妻子，一同在沙发上坐下，迫不及待询问。
“我也不太清楚……两个孩子之间今天好像发生了点什么。清清说她做了让阿茗生气的事？奇怪，我还以为这俩孩子自从那会开始就互不来往了呢……有点突然……”楚诗曼心里来回梳理着方才种种，眉头就没舒展过。
“到现在都还一厢情愿，只能说林家这女儿——太偏激了。别说阿茗怕这样的女孩，连我们做家长的，也怕的。”在妻子面前，王浩压根就不想藏着掖着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谁说不是呢！不过，老公，你知道么？我们阿茗，好像真的谈恋爱了呢！而且好像那女孩是晏小笛！阿乐之前的数学家教耶！”想到这一层，楚诗曼的神情才稍稍松了些，眉眼里总算有了日常的笑意，“这还真令人意外呢！哈哈！”
“你……这么开心”轮到王浩一头雾水了。
大儿子已经不小了，这个年纪正经开始谈恋爱，很正常。
上次给他们买单，虽然并没当面见着，但王浩心里早已有了大概。
加上楚子茗性情稳重，作为父亲的王浩，压根就不担心他对一段感情的态度。
“当然！我跟你说，那女孩真的优秀！至少是到目前为止，我见过的最最最顺眼的女孩，长得英气，穿着低调又素雅，谈吐也不错。而且智商厉害，你儿子高三那会，可是人女孩的手下败将哦！”楚诗曼忍不住噗嗤一乐，略显沉重的心情终于好转了不少，“反正，如果哪一天，阿茗大大方方把晏老师带到我们面前，我第一个举双手赞成！”
“哦？你以前不是说，一定要找个家境差不多人家的女孩，跟阿茗结婚嘛！”王浩忍不住提醒，相较于妻子这个执念，他其实更看重儿子的意愿，楚子茗自己喜欢，比什么都重要。
“是啊，这不冲突啊！”楚诗曼扭头，对着丈夫神秘一笑，“你别看晏老师出来做家教，我猜呢，人家境不会差！”
“哦？怎么说？”
“我看她穿的衣服，都是同一个小众牌子，那牌子一点都不比那些耳熟能详的大牌便宜，正儿八经顶尖设计师品牌，非常注重面料和品质！怎么瞧，家境都差不到哪里去！”楚诗曼笃定她的判断，这些细节，女人向来比男人敏感。
“哈哈，你可真乐！老婆，万一这女孩家庭普通，难不成你还拦着我们阿茗谈恋爱结婚了？”王浩忍不住打趣。
“肯定不会啊！”楚诗曼摇头，“这些呢，其实都是其次的。最关键的还是，两个孩子互相真心，理智又成熟地对待一段感情的开始，以及后续的发展。作为母亲，我最在意的，还是人女孩是我儿子正儿八经打心底喜欢的意中人！我跟你说，双向奔赴的感情，才有意义！”
“这就对了。好了，不早了，我们回房吧。”
“等等，老公，我总觉得清清这孩子，好像长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估计脸上微调过了。”
“微调是什么？”
“就是动刀子啊！”
“整容？”
“对啊！这孩子，以前长得多好看，又水灵，不知道为啥，要去动脸，可惜了。”楚诗曼叹了口气，实在无法理解现在这些年轻女孩怎么想的。
“额，现在的年轻人，估计都爱折腾。我们不是她父母，也管不着吧。”
“是管不住！不过我突然又发现了一点！”楚诗曼莞尔一笑，脑海中浮现出晏小笛那天在家里吃饭的场景，“小笛这孩子，身上还有一种无人能敌的气质，你猜是什么？”
“是什么？”
“自信！”
“嗯？来做家教，自信总有的吧。”
“不是那个意思，哎，你没相处过，不懂那种感觉！”
“这不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
“嗯？啥意思？”
“等阿茗把人娶回家。”
“你就这么相信你儿子一定能娶到人晏老师？”
“当然，我们家的男人，一生都只爱一人，只爱自己的妻子。我是这样，阿茗是这样，阿乐以后也一样。”王浩对自家男人专情的传统，很有信心。
“哈哈！你可真行！”楚诗曼彻底乐了，对身边男人这份坦然的自信，从初识到一起相濡以沫走过二十几年，他的偏爱，她最有发言权。
“你笑了就好，老婆，刚才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还担心呢。”王浩终于也笑了。
“上楼，睡觉！”
二楼楼梯口，响起一阵窸窸窣窣。
拾台阶而上的两人，停下步子，几乎同时仰头去瞧，随后默契对视，楚诗曼嘘了一声：“这小子，估计一直躲着听呢！”
王浩温柔一笑，并不说话。
“王子乐！”还在楼梯上的楚诗曼忽然一声喊，吓得刚疾跑回屋关上门的王子乐瞬间停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
“王子乐，开门！妈妈知道你没睡！别装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王子乐听着房门被敲得啪啪响，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去开门：“……妈，这么晚了，找我有何贵干？”
“没贵干，就来看看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楚诗曼进屋，扫了一圈小儿子的卧室，并没有发现异常，“说吧，我听着。”
“啊？我没事跟你汇报啊！妈，我这刚预习完功课打算睡觉呢！”王子乐佯装打哈欠，两个眼睛却提溜着，“要没事——你也回房睡觉呗！”
“得！妈也没什么事，就想问你一句，你那会找数学家教，是故意找你未来嫂子的吧？”
“啊？”王子乐被亲妈这话原地吓了一大跳，不知这哪跟哪，“啥意思？我听不懂！”
“那我再给你重复下，你是先认识的嫂子，再找的数学家教？还是先找的数学家教，再认识的嫂子？”楚诗曼有的是耐心，对付面前顽劣小儿。
“当然是先数学家教，再嫂子啊！”王子乐脱口而出，下一秒，他赶紧捂住了嘴，“妈，我可啥都没说！哥不让说！你就当什么也没听见！我可得罪不起哥，他这人一般不生气，生气不一般！哥要是跟我生起气来——很吓人的！我可惹不起！”
“行了，我知道了。你睡吧，既然他不让说，你就继续保密就行！”得到了想听的答案，楚诗曼轻飘飘一句，欲转身离去。
“等等，妈——”王子乐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亲妈的胳膊，“茉清姐姐，她是不是心居叵测，想插足我哥和小笛姐的感情啊？我可不答应！”
楚诗曼缓缓转身，并没急着说话，沉吟片刻后，轻松一乐：“说来听听，你为啥不答应？你不是从小就希望你的茉清姐姐，能成为你的嫂子嘛？”
“胡说！妈，你一成年人，话可不能乱说！那是我以前小不懂事，茉清姐姐不适合我哥，性格太偏激了，会吓到我哥的！再说了，之前她当着哥的面用刀划自己的手腕，我可都看见了，那血——哎，往事不堪回首，反正，一句话，茉清姐姐，比不上小笛姐！再说了，我哥一直把茉清姐当妹妹看，就从来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楚诗曼万万没想到，刚上初中的小毛孩，谈起成人之间的感情竟能如此头头是道，未免也太早熟了些，难不成在学校里开始早恋了？心中有被惊到：“你——这么懂啊？”
“那是！这不明摆着的事嘛！妈，我这双火眼金睛，可瞧得一清二楚，我哥瞧小笛时，那双眼，里面全是星星，粉红粉红的——会闪闪发光呢！真心喜欢一个人，是绝对藏不住的！嘿嘿！”
“所以，在学校，有让你双眼闪闪发光的女孩么？”楚诗曼话锋一转，直击重点。
王子乐一愣，随后狡黠一笑：“当然没有！妈，我这铭记于心呢，真男人呢，没有能力经济独立前，是不允许招惹任何一个女孩的！我懂，我都懂！嘿嘿！”
楚诗曼原本松弛下来的一颗心，忽然微微一紧，几乎一念之间，她想到了什么，却一闪而过，想抓住，却没了影。
晏老师，和她的大儿子，之前是校友呢。
所以……
“妈，妈！你想啥呢！要其他事的话，我要睡觉了！”王子乐抬手在发愣的亲妈眼前挥了挥。
“没啥。阿乐，其实，如果，妈是说如果有一天，你提前遇见真正喜欢的人，也未必非等到成年后经济独立时……或许，早点表白，也是很浪漫的！”
不知为何，楚诗曼心中微涩。
林茉清刚才说的那些话，让她忽然醍醐灌顶。
之前作为母亲，她无法完全理解大儿子的种种选择，忽然之间，好像都有了明确的答案。
原来，竟真的是因为一个女孩。
而这个女孩，并非林家女儿。
“妈——我还小呢！”亲妈这话来得突然，王子乐一头雾水，脸微微一红后，嘟噜出一句。
楚诗曼一愣，随后轻柔一笑：“哈哈，也是，还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