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成为将军故里的荣誉村民
两人迷糊着爬下高大的货车厢，站到路边。将军故里到了。
地灵堪能出人杰，古人诚不欺我啊！
刚到村口，两人就感觉一股磅礴之气扑面而来。
金一斛精神为之一振，一扫多日的阴霾情绪，顿觉心旷神怡，想放声高歌。
这个村子坐落于青山绿水之间，只见前面山峦起伏，如同一把巨大的太师椅环抱着村子。
左高右低，左青龙右白虎，犹如天然的护卫，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子孙的福祉。
入村的道路开阔平坦，直通外界，前有出路，后有靠山，真是活生生的风水宝地。
听说这里走出了好几位名垂青史的将军，进士、举人、秀才之类更是不胜枚举。
走进村来，只见村中水流婉转，涓涓的河流如同生命的脉络，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万物生灵。
除了极佳的自然风光，此处的人文风水布局更是精妙绝伦。
典型的岭南古建筑飞檐走壁、错落有致，灰墙黑瓦与自然环境融为一体。树木葱茏，寓意吉祥的花草点缀其间，散发出阵阵清香。
村子中心的晒场四个角上都竖有华表样石柱，上有盘龙戏珠，栩栩如生。
每日早晨阳光抚过柱身，形成独特的光影效果，在场中心展现出一幅群龙共舞的生动剪影，实乃真正藏龙卧虎之地也。
微风吹过，树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之声，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传奇故事：尊师重教、家风传承、文风蔚然、将军出塞、百战告捷……
金智慧边走边给金一斛讲述村子的风水布局和摆放物件的名称、寓意和作用。
这个村子甚至在数百年前，就有了类似现代滴灌技术的水利灌溉工程。
村中田地间阡陌纵横有序，人工灌溉渠巧妙穿插其中，浑然天成。
农人们躬身劳作田间，田中庄稼绿意盈盈长势喜人，村娃追逐打闹、鸡鸣犬吠之声此起彼伏，自是一派怡然自得的世外桃源之境。
金智慧一路跟照面的村民热情地打着招呼，领着金一斛来到落脚点，一个独门小院。
院前依然有流水潺潺，院落大气开阔，入门屏风是忠臣孝子为主题的木刻，绕过屏风，眼前是长长的廊道，走在其中犹如进殿朝圣般，漫长而神秘。
“这是将军后人暂借给我住的，”金智慧解释道，“这是他们祖宅的其中一个偏院，以前是将军的老师住的。”
他在前面带路，推开走廊右边一处古老的木门。
“这是将军小时候读书的私塾，桌椅的摆放还是当时的样子。”
领着人继续往里走，金智慧边走边介绍，直到堂屋。正中是“天地君亲师”牌位，中间挂着孔老夫子的画像。
两千多年了，华夏子孙千秋万代顶礼膜拜的圣人，在这个藏于十万大山之中的小小村落，似乎从来没有被冷落过。
“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金一斛想起王勃《滕王阁序》，此时此地，此情此境，不禁令他感慨万千。
白天，金智慧自去将军故居忙活，勘测、定位，每一处的建筑原形、布置物什，皆要修旧如旧。
他习惯专心致志、一丝不苟。
金一斛却是悠然自得地四处游玩，一会在田间跟村人放闸浇地，一会蹲溪边与老妪闲聊家常，一会还跟村中小孩追逐打闹，把一个宁静的小山村硬是扰得鸡飞狗跳，不亦乐乎。
早晨，金一斛闻得鸡叫就出到院子外的溪边，蹲下身来掬起溪水洗脸。
这溪水源自山里的“将军泉”，据说将军离开家乡踏上征途时，曾掬此泉之水洗脸沐身而得名。
“将军泉”常年喷涌，水势极猛，无论干湿、冬夏，从不间断。村人们说用此泉之水洗脸能容光焕发，淋浴能延年益寿，很是神奇。
清凉的山泉水沁人肺腑，金一斛满足极了。
“妈妈你看那个人，他不就是那天在水里救了我们的大哥哥英雄吗？”突然，一个变声期的少年音打破了山村清晨的安谧。
不愿意留名的救命恩人来到村子的消息不径而走，不多时，村里人闻讯都赶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观了金一斛，各种特产吃食摆了满满一大桌。
被金一斛从水里捞上来的一家五口拉着他的手泪水涟涟，族长老人家也被惊动，在晚辈的搀扶下迈着老风湿腿亲自过来了。
“后生仔啊，你可真是了不得哟！”老族长年近九旬，他激动地握着金一斛的手抖得厉害，手掌上的老茧摩擦着他的掌心，很硬。
“我代表我们全族人向你表示感谢啊！救命之恩，重于泰山啊！你救了我们村的一家人呀，太了不起了！”
金一斛被这热烈煽情的场面弄得有点羞涩，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很不自在地挠着头。
“不用谢，不用谢，天灾面前互相帮助一下，理当如此，理当如此……”金一斛有点手足无措地说。
村民们纷纷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被救一家的男人给众人动情地回忆着当日的情景：
当时的情况可凶险了，我们一家人坐的拖拉机给洪水冲到了公路沟里。
洪水来得猛呀，我在前面开车，车扎进沟里的时候我跳了出来。后面车斗里的家人全随车倒进了沟里，被车压着。
刚开始还能听到他们的哭叫声，一会就没声了。
我那个紧张害怕呀，只能在水里乱扑腾着，想靠近他们，可是水流又把我冲远了，那水大口大口地灌进嘴里，呼吸都接不上来了……
当时我已经绝望了，只想冲过去离家人近点都好呀。
突然前面来了个人，他是逆着水游过来的，大声问我怎么不走？
我大叫着告诉他我老婆孩子掉沟里了，还压在车下，不知人怎么样了。
那人努力地游到面前，一头扎到水里摸了起来。
我不会游泳啊，只能站在水上干瞪眼。
就一小会，他就从水里冒出头来，手里举着我的细仔，把孩子交到我手里，他又扎水里去了。
过了好大一会，终于又有人头冒出来，是我老婆和大仔。
还有一个老人呀！我哭着大叫起来。
那人连水面都没出又潜了下去……
可这回下去了好久没见人上来，我们几个站在水里哭喊得好惨啊。
老人在水里淹久了，拉上来时已经没了呼吸，还是他给做人工呼吸抢救过来的。
就这样，他把我们一家四口人从沟里捞了起来，自己还受了伤，却不肯留下姓名就跑了……
说着说着，那汉子都哽咽起来。双膝一软，竟跪在了金一斛的跟前哭喊道：“恩人啊，我们真不知怎么感谢你啊！”
金智慧也是第一次听到金一斛英勇救人的全过程，当日他回来时问他，只说救了几个人，小事一桩，不提。没想到竟然是如此艰巨凶险的历程。
金一斛给那一跪都闹懵了，赶紧上前用力扶着那汉子的双臂，拉不动，只好使出“四两拨千斤”的手法硬是把他从地上拔了起来。
“当不起，我当不起呀，大哥，你不必这样！”
“当得的，当得的，后生仔，今晚我们全村设宴，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老族长威严地发话了，“现在，大家回去准备，各家拿出自己压箱底的手艺来，好好犒劳我们的恩人。”
村人顿时一片欢呼，各自回家准备宴席去了。
金智慧不自觉地抿嘴笑了，这就是海仔，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娃，虽然几经挫折，依然心怀众生，良善勇敢的后生啊！
想到自己开天眼看到的一切，海仔真正是“千帆过还天真，历千难仍少年。”
夕阳的余晖洒在宁静的村庄上，为这片土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村人们在祠堂前的大晒场上摆起了长桌宴，村里上至百岁老人下到抱在手里的娃娃，只要能爬得起来的人都到齐了。
村民们纷纷从家中拿出自家的好酒好菜，一盘盘的鸡鸭鱼肉一溜摆开，红的白的黑的绿的金的花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男人们围坐在一起，推杯换盏间尽显真诚；女人们的手艺精湛，一道道佳肴引得人们垂涎欲滴，孩子们在酒席周围欢快地奔跑嬉戏。
只有过年过节、拜神祭祖才有的热闹场面，尽显村人的诚意和感激之情。
饮到酒酣时，老族长站起来郑重其事地宣布：金一斛成为他们村的荣誉村民，写入族谱大纪事中。
此为这个千年古村落的最高荣誉，真正让金一斛受宠若惊了。
了解到金一斛目前没有事做，正在找工作中。
村里有人提出：“来福他们的厂在深圳做得那么大，应该可以安排的。”
村长当即拉出村委会的座机电话，当着众人的面拨通长途电话，大声叫着：“来福啊，我们村的荣誉村民，你给安排到厂里干活去，要安排个闲职，这可是我们的恩人啊！”
金一斛想阻止村长的电话，可是被一旁的村人拦住，拉去喝酒了。
这晚，金一斛和金智慧受到热情的村人轮翻敬酒，自是应接不暇，直给灌得不知今夕何夕，不辨东西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