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孩就是那个炮灰
只是火还没燃至高点，又慢慢地熄下去。
沈无崕像是被按下了开关，“大人，我身上确有秘密，我的家人都因此而死。我父亲临死前耗尽他的心头血，为我立下封印，期望我能如普通人一样，好好活着。这个秘密，我，我，我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求大人怜悯。”
说着，又要跪下去。
霆渊抬手止住了他，沉吟良久。
桑乐安的心都要凉了，完了，有大秘密，可不就是那个天才炮灰？怎么办？本来想着到那个时间点，我就苟在家中，哪儿也不去。现在可好，提前遇上了。
作孽呀！
正捶胸顿足，又听霆渊说道：“这个封印我能帮你解除，只是还要问问你的意愿。”
沈无崕猛一抬头，眼里迸射出明亮的光芒，沉声问道：“大人，如果封印解除，您会想要我的秘密吗？”
霆渊还未出声，桑静姝坐不住了，“放肆，我夫君顶天立地，从不干掠人机缘之事。再说，他又不是人，要你的机缘有何用？”
话一说完，全场静默。
听上去好像是在夸赞，又像是在骂人。
桑静姝也觉得自己的话听起来有点奇怪，正想着找补一下，被霆渊的笑声打住了，“哈哈，还是姝儿懂我。”
桑乐安双爪捂脸，没眼看。
气氛一下子松懈下来。
沈无崕也明白过来，开口问道：“大人，您是妖族？”
又看一眼猫咪，心下猜测，这只小猫恐怕也是小妖怪。
桑乐安看沈无崕看过来，弓起背，冲着他低低嘶了几声。
霆渊将桑乐安抱回来，安抚地拍拍她的脑袋，这才回道：“我是妖族霆渊。快要宵禁了，我们赶着出边界，你要抓紧时间了。”
沈无崕听到霆渊两字，就知道了这位大人是谁。
虽然他居住在深巷之中，但并不妨碍周遭的人喜欢讲八卦。
常说的大八卦就是辅国大将军桑天远的女儿嫁给了妖族的三王子霆渊，最近还生了孩子。
他望一眼此时乖乖卧在霆渊怀里的小猫咪，这就是那个孩子吧。
事已至此，不容他再犹豫。
“大人，我愿将秘密奉上，但隔墙有耳，外面。”
“放心，我设下屏障，不会有人听到”，霆渊挥一下手，一层雷火形成的光罩，将三人一猫笼在了里面。
沈无崕这才放心开口：“我携混沌灵骨出生，一岁便有了元核，可以吸收五行元素。父亲察觉后，辞了官，带我们搬了家，去到了偏僻的乡村，可是……”
可是什么，沈无崕没有细说，无非就是被有心人寻到破绽，秘密露馅，被人追杀。
混沌灵骨诶，金木水火土都可以修炼的全兼容利器，修炼速度是别人的几十倍不止。
但如果遇到新的合适的宿体，灵骨也可以和新宿体融合，只是时间长一些，但不妨碍新宿体发挥灵骨的最大效用。
且夺骨只能有一次，再离体一次，灵骨就变得和普通脊椎骨一样，没什么用处了。
桑乐安已经麻了，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先下手为强，把他杀掉？不行不行，错的人不是他，这样做就是草菅人命，明明他也要努力地活着。
让老爹把他扔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和他再相见？不行不行，命运这个事情很难说。
那就只能，把他牢牢绑在自己身边，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让两人一起变强，看谁还敢再起这样的念头！
拿定主意，桑乐安静下心来，静观其变。
沈无崕的声音终于带上了哭腔：“先是祖父、祖母，然后是哥哥和父亲。妹妹是半年前因病去的，自打妹妹走后，母亲就时时疯癫，医士说她也没多久好活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灵骨。可我并不想要，我生下来的时候就有灵骨，不是我自己抢来的、求来的。我没有想要，我没有想要，为什么要给我，为什么给我？”
说到了伤心处，沈无崕一直的沉稳和漠然被打破了，再不似那个跪在街道上的提线木偶。
声音不大，却字字伤心，最后几个字已是透着沙哑，像是泣血般。
桑乐安不禁拿自己的脑袋去拱了拱霆渊，桑静姝也叹息一声。
霆渊只是摸摸女儿的脊背，带着审视，看着沈无崕。
沈无崕大着胆子，向前跪挪了两步，将头贴在霆渊的脚边，说道：“大人，这灵骨我不想要，求大人替我取了吧。我只想陪着母亲，过此余生。”
桑乐安心下不是滋味，这狗作者不知道是什么三观。以前只是看书，未能感同身受，现在书里的炮灰就活生生在自己眼前，诉说生活的不幸和悲苦，还明显带了死志，真是催人心肝。
小孩哥这个年纪放在现代，那都是家里的小爷，只需要上好学就行，想吃啥想喝啥，那还不是嘴到擒来。
看沈无崕这样子，应是很久都没吃上饱饭，才会长得这样瘦小，还背负着这么多的人命。至亲一个个离自己而去，也太绝望、太孤寂了。
这样看来，自己上辈子只是被亲父、继母无视，可吃穿不愁，也不算什么。
看在这小子这么可怜的份上，自己以后就不把他当敌人了。
想到这里，桑乐安又拿脑袋去蹭蹭霆渊，唉，不能说话真讨厌。
霆渊照旧揉揉女儿的脊背，向着沈无崕沉声开口：“沈无崕，你不想复仇吗？”
伏在地上的沈无崕身形一顿，慢慢将头抬起，一双朦胧泪眼望向霆渊，上下牙死死咬住，发出咯吱的声音，从喉间挤出一个字：“想！”
“好，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帮你加固封印，等你满十四岁后，去桑将军的兵营，以后是生是死，能不能复仇，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二是我帮你破解封印，助你修炼，你去复仇。唯一条件是，你须和我儿结主仆契。”
“你的母亲，我来安排。”
桑乐安心想，这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绑定么？有了这样的绑定，是不是就不会有那样的绑定？
主仆契，听起来就很厉害。老爹这一手，厉害到让我五体投地啊。
不过对这个小屁孩有点不公平，良心有点过不去呢。
桑乐安抬起爪，摸摸胸口，找了找良心可能在的位置。
很好，暂时没有找到。
霆渊正全神贯注等着沈无崕的回答，没注意到女儿。
桑静姝看到女儿的动静，误以为那里痒痒，将女儿抱到自己怀里，伸手去帮女儿揉了揉。
桑乐安茫然了一下，我痒痒了吗？
又被揉得舒服，不由发出娇娇的、长长的“咪～呜”声。
紧张的气氛被这娇声硬是给柔和了下来。
沈无崕想了又想，第一个看似满足了自己当一个普通人的愿望，还能凭借自己的武道根骨，专修武道。
可毕竟武道比起元核修炼之术，要低上许多，顶多是普通人里的高手，报仇就太难了。
可第二条，要报仇就要去给一个小猫妖当奴仆。仆人，这个曾离他多么遥远的身份，如今就摆在他的面前，简直唾手可得，他在心里自嘲一笑。
可他真的能视至亲的几条人命于不顾吗？
慈祥的祖父，爱笑的祖母，严厉却爱意满满的父亲，爱管束弟妹却在弟弟陷入危险时，拿自己的命去换弟弟的命的哥哥，喜欢撒娇又乖巧的妹妹，还有虽然半疯但清醒时却不忘搂自己在怀，对自己歉疚非常的母亲。
血债还要血来偿！
只有鲜血才能抚平自己时时翻搅、滚烫的心。
灵骨有什么错？灵骨只不过是罪恶的催化剂，那些贪婪、妒忌、无限的欲望才是原罪。
沈无崕红着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大人，我选第二条。”
霆渊勾唇一笑，女儿的安全又多一层保障。
桑静姝也会心一笑。
桑乐安暗爽：成啦！我感觉自己已经彻底摆脱了陪着男配炮灰一起死的命运，而且还是大反转诶，以后他都得听我的。
看来以后要对他好一点，看他这么可怜，比一点再多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