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鸣冤失踪丈夫

    公堂之上，二十棍杀威棒打完，女人终于昏厥过去。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跑过来摇着女人的手臂，大声哭喊：“娘亲，娘亲，你快醒醒，快醒醒呀……”

    一旁一个衙役威吓道：“不准在这里大吼大叫，不然拿棍子打你！”

    小男孩吓得赶忙用手捂紧自己的嘴巴，可泪珠子却一发不可收拾，不断地从脸庞滑落到地板上，弄出了一小摊水渍。

    师爷按程序把女人身旁的状词递给了郝县令，郝县令看完，脸上并无任何表情，宣布女人先回家去养伤，十日后再来。

    陪同女人来的两个邻居，把女人抬上早已准备好的担架，摇摇晃晃的就抬着女人出了衙门，后边跟着一个双手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音的小男孩。

    一路上都有百姓围观。

    “太可怜了，这小孩还这么小，以后可怎么办？”

    “这女人未免太傻了，告县太爷的亲弟弟，怎么可能告得了？”

    “是啊，白挨了这二十棍，说不定还会遭到打击报复。”

    “她丈夫被活埋了，好好一条生命就这样没了，她能怎么办？朝廷不接受越级诉讼，她只能在当地告啊！”

    “依我看，这都是命。要认命啊，不然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

    知道内情的人议论纷纷。

    这女人叫窦婵，二十几岁。丈夫烂赌，在如意赌坊输光了家里的钱，一时头脑发热，在赌坊借了高利贷博翻本，后来没钱还高利贷了。

    放贷的人叫他签字卖妻儿，他不肯签。在本朝，妻儿都是男人的财物，可以随意买卖。

    他认为自己烂赌已经对不住家里了，如果再卖妻儿，那他就是猪狗不如。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放贷的人把他拉到小树林里暴揍，肋骨被打断了三根，一只眼珠子都被打扁了，直到气若游丝，已经奄奄一息，他仍不肯签字，就被就地挖坑掩埋了。

    丈夫失踪后，窦婵到处找。后来是有好心人告诉她，不用找了，凡是欠了如意赌坊高利贷没钱还的，都会被活埋。

    窦婵不甘心，跑去如意赌坊要人，挨了一顿揍，上衣都被扯烂了，如果不是因为姿色一般，估计都得被当场强暴。

    这是什么地方？哪容得了有人来这里放肆！整个县都是老板他兄长说了算，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窦婵之所以执意想要讨一个公道，在于夫妻二人感情是很好的。

    丈夫因为窦婵常年胃病，没钱医治，才想去赌场里面赚点钱，好给妻子治病。

    赌场的高利贷，周息翻倍。借银子五两，一周后变成十两，利滚利，一个月后就变成八十两。

    这么高的利率，换成谁也没办法还呀，这不妥妥的要人死吗？除非卖掉房子，或者卖掉妻儿，一次性还掉本金。

    高利贷这么搞，官府不管的吗？官府的态度很明确：借贷是你情我愿的事，既然你情我愿，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时间一晃就过了十日。窦婵精心打扮了一番，早早就赶往县衙。

    这是她为丈夫寻求公道的唯一途径，虽然希望渺茫，即使再怎么渺茫，她也要试一下，最起码，死要见尸。

    她都不知道，原来夜夜跟她抱在一起睡觉的丈夫，被埋在哪里，要去哪儿找呢？只能寄希望于官府的力量。

    卯时窦婵就到了县衙门口，而县衙的大门巳时才打开。通过层层的通报以及等待，在郝县令的哈欠声中终于升了堂。

    “威武——”

    两边的衙役边喊着“威武”，边用杀威棒有节奏地击打着地面。

    衙役的声音刚停止，郝县令就拿起了惊堂木用力一拍：“堂下所跪何人，所状何事？”

    “民妇乃阮柿村窦婵，状告如意赌坊老板郝尚仁，掳走我夫君，之后我夫君便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请大人明查！”

    窦婵本是一柔弱女子，此刻却声音洪亮，字字清晰。

    “可有人证物证？若是诬告，本官定不轻饶！”

    “大人，我状词上面有写，是几个邻居看到我夫君被如意赌坊的人带走的。

    当时正是黄昏，天还未黑，他们蹲在屋门口吃晚饭，实乃亲眼所见！”

    “那人证呢？”

    “他们怕遭到报复，不肯出面。”

    说到这，窦婵感到心寒。昨晚她还去敲那几个邻居的门，央求他们今日过来作证，却始终不肯开门，只是一个劲的说对不起，说那些人不是人，是魔鬼，是禽兽，得罪不起。

    “这么说，就是你一面之词了，你叫本官如何信你？”

    “大人，民妇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所言不虚！”

    “大胆！无凭无据，实乃诬告！如若再不能拿出实质证据，休怪本官将你治罪！”

    “大人，民妇这里有一块如意赌坊的人当日掉落在我家门口的工牌，他们要带我夫君走，我夫君不肯走，拉扯中扯下来的。”

    衙役从窦婵手中接过工牌上呈给了郝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