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吐血
养心殿内地龙烧的温暖如春，我呼吸平稳的躺在被子中，手指还缠绕着一缕青丝，心中思绪随着我无意识的动作不停翻涌。
直至耳畔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丝丝缕缕的想法才停歇下来，我在锦被中抬眸，一双眼睛含着关切和羞怯。
“皇上看着面色不好，想来臣妾午后让芝兰送来的参汤，皇上应该也未用。”
他坐在床边，低眉看向我，“妧妧心意，朕从不辜负，午后便已经用了，只是流言扰人心，朕心中确实难以平静。”
虽说今日侍寝，可我料想皇上也是没有鱼水之欢的心情，便自作主张穿了寝衣前来。
此刻已是与皇上相对而坐，我伸手与皇上十指交握，轻声安慰道。
“皇上九五至尊，区区流言，肃清了便好，何须皇上为此烦心。”
“是啊！朕今日听小厦子提起，你和敬妃已经下令，不许后宫众人议论此事，做的很好。”
他拍拍我的手，以示肯定。
“臣妾相信谣言止于智者，可后宫之中，难免有拎不清之人，所以不得不拿出些手段扼制，臣妾和敬妃也已经吩咐身边可靠之人去查流言的源头，争取早日为皇上分忧。”
面前之人忽然狠狠叹了一口气，如同被人抽了虾线一般，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
“此事实在令朕心力憔悴，也就和妧妧在一起时，朕才能松快些。唯有妧妧，忧朕心忧，喜朕所喜。”
皇上扭头看向我，眼神中微微带了些光彩。
“身为皇上的妃妾，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分内之事。单论妧妧对四郎的私心，妧妧更是不想四郎有事忧心，不展笑颜。”
忘记后来当夜促膝长谈了多久，又谈了些什么，只记得后来皇上不再蹙着眉头，伴随着我哼唱的安眠曲睡了过去。
流言是无根的风，无论如何镇压，只要有缝隙，便会传的越来越广，直至此事隐隐传到了前朝，有人直言要皇上处死甄嬛和温实初，以平流言。
我翻转父亲递进宫的家书，火蛇便瞬间将书信吞噬。
“皇上已经下令彻查此事，真相大白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宝华殿，太医温实初也停职在家。只是可怜了惠嫔，已经在养心殿门口跪了一个时辰了，皇上还是不肯见她。”
小禄子将一早打听到的事禀报完毕，见我微微颔首，便乖觉退了下去。
沈眉庄进宫多年，还是如此，一旦甄嬛出了什么事情，她便急得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着碰壁。
此事说查也简单，连祺嫔都能查到的蛛丝马迹，对皇上来说，更是易如反掌，可不知为何，皇上却迟迟没有将此事盖棺定论。
好像有意拖着，拖到众人忘了此事。
直至前朝传来果郡王溺亡一事，此事才出了变故。
“娘娘，不好了！莫愁娘子吐血了！皇上还在前朝处理果郡王之事，一时半会儿也没时间见奴才。”
钱致仕跪在我面前，面上有些无措。
小允子闻言，瞬间跪在地上朝我“砰砰砰——”的磕头。
“求娘娘救救莫愁娘子，求娘娘救救莫愁娘子！”
“你先起来。莫愁好歹曾是皇上的妃妾，小允子你去太医院请太医为莫愁医治，小禄子你去养心殿守着，待皇上有空了，第一时间将此事报给皇上知晓！”
“是。”
二人齐齐应道，便急忙退了出去。
“内务府事多繁杂，有劳钱公公亲自跑着一趟。”
玉树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钱致仕。
“只要咱们娘娘在一日，这内务府总管的位置就不会换人，您的富贵和地位可全靠您的忠心保着呢！”
钱致仕接过荷包，跪在地上朝我行了个大礼，“奴才愚钝，全靠娘娘才有今日，自然只忠于娘娘，绝无二心。”
“退下吧！”
得了我的首肯，钱致仕才如蒙大赦般迅速离开了。
“钱公公演技可以，谁能想到是小主安排他放人进去告诉甄嬛果郡王溺亡一事呢？”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斜斜靠在贵妃榻上。
“迟则生变，皇上太过犹豫了，本宫不得不推他一把。”
“只是奴婢不明白，为何甄嬛听了果郡王溺亡之事，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玉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连声音都压低了。
“甄嬛才到宝华殿那年，小主去送东西……”
见我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玉树眼神惊讶，“那可是皇上的亲弟弟！她好大的胆子。”
“她的胆子不是一直这样大吗？安排小允子适时在皇上面前揭露是祺嫔将散播谣言，祺嫔爱生是非，本宫座下实在容不下这样的人。”
“是，小允子一心为了昔日的主子，祺嫔来的那日，小主又特意让小允子听了一耳朵，再有小诺子吹吹耳旁风，他定会将此事冒死禀给皇上。”
玉树将热茶为我续满，又担忧起来。
“只是若小允子因此事失了性命，难保小诺子不会跟小主离心。”
我拨弄着茶盖，刮去浮在茶盏上的热气，“本宫敲打了祺嫔，又不曾亏待他兄弟二人，小诺子难道不了解自己的弟弟忠心护主的心，便是小允子为此丧命，也是皇上要除去他，本宫如何能拗得过皇上？”
我将茶盖“啪——”的一声丢在茶盏之上，“他恨不到本宫身上，若他当真如此拎不清，本宫不介意全了二人的兄弟情分。”
玉树看向我的眼神中，并无畏惧，而是满满的心疼。
我拉过她的手，与我一同坐在榻上，“傻丫头，在外头威风凛凛的，怎么在我面前，老是动不动的就红眼睛。”
玉树声音哽咽，“这宫中的日子又苦又难熬，奴婢实在心疼小主。”
“是啊，所以等一切尘埃落定，本宫就为你和芝兰择一门好婚事，让你们远远的离开紫禁城。”
端着甜汤进来的芝兰恰巧听到这话，和玉树异口同声道，“奴婢才不要嫁人！”
我失笑看着二人，“何苦让这宫中困住咱们所有人？”
“正是因为宫中的日子难熬，奴婢和芝兰才要陪在小主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