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刀子
我将茶盏搁在桌上，“惠嫔与莫愁交好，常常安排温太医去照看，这事本宫是知晓的。口舌是非易惹祸上身，且凡事都是要讲证据的不是吗？”
“臣妾既然敢和娘娘说起此事，自然是有铁证的。”
祺嫔信誓旦旦的昂起了胸脯，那模样仿佛胜券在握。
我面上微微露出惊讶和恰到好处的好奇，含笑示意祺嫔继续说下去。
祺嫔好似受了莫大的鼓舞，眉飞色舞的开始讲述。
“臣妾的阿玛和甄嬛的父亲曾同在一处任职，若想知道些甄家的前尘往事也不过是打点些银钱的功夫。”
她得意一笑，继续说道，“当初甄远道获罪流放之时，甄府的所有奴仆全都充公变卖，我娘家便恰巧买到了一个曾经在甄府做事的丫鬟，若非我娘家买了她，给她口饭吃 只怕她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个街头了。”
我适时捂唇，面露感慨又怜悯神色。
祺嫔一面注意着我的表情，一面继续向下说道，“这个丫鬟名叫玢儿，如今是我娘家府里陈四家的媳妇儿。臣妾从她口中得知，这温实初曾在甄嬛入宫之前，向甄嬛提过亲呢！”
“顺治爷在世的时候就定下了定例，所有未经选看的秀女，断不可私下结亲。温实初好歹也是在宫中做事的，怎么可能连这点分寸都没有？”
我嘴上不信，可心中却是了然的，这温实初面上唯唯诺诺一脸窝囊样，可干的那件事不是让脑袋搬家的大罪？
“娘娘这就有所不知了，这甄家和温实初一直交好，二人还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在呢！而且若是甄嬛真的对温实初没有半分情分，那温实初又怎会前去提亲呢？”
“且甄嬛进宫之后，侍奉她的太医便一直都是温实初，二人日久生情也未可知啊！”
祺嫔面上隐隐露出鄙夷和不屑的神色，可那勾着的唇角又向我展示着她此刻终于能压甄嬛一头的兴奋与喜悦。
“臣妾还买通了一个宝华殿的小姑子，那姑子名叫莫信，借着给甄嬛送东西的机会，好几次撞见了二人在宝华殿内私会。”
莫信？我一心二用想到，都叫莫信了，如何可信？
“二人你拉着我的手，我拉着你的手，又是上药，又是把脉，见有人进去才慌忙撒了手，莫信还注意到温实初衣袖口子都翻出一截，连上面绣着的一朵小小五瓣竹叶都露出来了呢！”
我一手沿着茶盏边缘打转，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娘娘可曾听闻，温实初至今未娶！”
“温实初对莫愁的感情竟到了如此地步吗？若真如祺妹妹所说，倒真有几分可信了。”
见祺嫔停了话头看向我，我微微点头表示了一下肯定。
祺嫔跟着我的动作重重点头，“甄嬛如此祸乱宫闱，娘娘得皇上看重，手握协理六宫之权，定要好好处理此事，重罚甄嬛才能以正宫闱。”
原来祺嫔竟算计着借我的手除掉甄嬛吗？
我淡淡瞥了一眼祺嫔此刻的表情，心中不禁发笑。
想拿我当刀子使，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重？
“本宫与敬妃一同协理六宫，敬妃姐姐又比本宫更有资历，凡事需要拿什么主意，做什么决定，本宫也不好越过她去，总要一起商量了才算妥善。”
我不疾不徐的淡声道，“且这些事，不过也是祺嫔妹妹从他人口中道听途说，拼凑起来的，往小了讲不过是些流言，若是因流言直接处置了莫愁，也未免有失公允。”
祺嫔原本志得意满的神色，随着我的话慢慢沉了下来，语气也不似先前那般肯定，带着微微的犹疑和试探。
“娘娘难道要这样轻纵了甄嬛，她如今可不是什么昔日的宠妃了，不过一介废妃，一个尼姑而已。”
“祺嫔对本宫的行事好像多有不满呢？”
我语气轻轻，可落在祺嫔耳朵里，想来是带着些威慑的意味，所以此刻她表情都乖觉起来。
“嫔妾不敢。”
“莫愁好歹曾是宫妃，此事涉及皇家清誉，皇上颜面，自然是扼制流言，查清真相为重。若是有人想借题发挥，公报私仇，本宫绝不轻饶。”
祺嫔被戳中了心事，心虚的低头，眼神落在自己的双腿之上。
“嫔妾定谨记娘娘教诲。”
“说了这会儿子闲话，本宫也累了，若无别的事，祺嫔也先回去休息吧！”
祺嫔来时满面春风，走时却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般。
芝兰和玉树一同进来，开了门窗，又点上了檀香。
“祺嫔身上那串红玉珠串都带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样香？”
芝兰将桌上凉了的茶换走，递上新的热茶时，忍不住吐槽道。
“好东西自然留香持久。”我接过茶，轻轻刮去浮沫。“且祺嫔爱娇爱香，日日跟在香粉里泡过似的。”
小禄子撩着袍子进来，禀道，“厦公公来了。”
我颔首示意传人进来。
“皇上今儿翻了娘娘的牌子，还请娘娘早做准备。”
我递给玉树一个眼神，玉树心领神会屏退了左右之人。
待殿内只余芝兰和玉树二人时，小厦子也不再躬着身子，“宫中流言纷纷，皇上为此事动了大气，娘娘今夜……”
他忽然停顿一下，像是在思考如何措辞。
“娘娘今夜万事小心。”
“我会的，你放心。”我面上含笑的神情转为好奇，似是闲话般问他，“怎么近日不见果郡王进宫了？”
小厦子微微一愣，许是不明白素日和亲王没什么交集的我，为何会突然问起果郡王。
“果郡王和皇上感情十分要好，且近些年来入宫频繁，我只是觉得好像很久没听丫鬟们聊到果郡王进宫了。”
小厦子恍然大悟道，“是呢，前些日子春禧殿的小丫鬟也找奴才打探呢！皇上派了果郡王去滇藏打探军情，需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呢！”
“原来如此。果郡王去了多久了？”
“已经去了十几天了。”
小厦子老实答道。
原来已经走了十几天了，那这个时候，甄嬛应该已经怀有身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