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陪产
不知为何，隔着一扇门，一扇窗，我却忽然紧张起来，夹杂着些心虚，也混着些刺激。
“娘娘的胎一切安好，只是近日似心有优思。”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皇上未曾让人通报，我也佯装未曾察觉他的到来，认真翻看着手中的诗集。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朕来了都不知道。”
我面上微有慌张的样子，作势要跪下行礼，被皇上稳稳托住。
“皇上来得悄无声息，倒吓了臣妾一大跳。臣妾在看王维的诗集。”
皇上扶我坐下后，折身盘腿坐在另一侧的榻上。
“朕今日吃了你让人给朕送去的元宵，味道不错。倒让朕想起一则关于吃元宵的传说，妧妧不妨猜一猜。”
我垂首，面上尽是小心思被拆穿的不自然。
“四郎既然已经知晓，何故再逗妧妧？”
皇上一脸温柔看向我，含笑道，“你且说来。”
无奈，我只好将这则故事慢条斯理的娓娓道来。
“相传汉武帝有个宠臣叫东方朔，善良又风趣。一年冬天，连下了几天大雪，东方朔恰好到御花园给武帝折梅花，遇到了一个宫女伤心欲绝，准备投井。东方朔连忙上前搭救后，了解了宫女想自杀的原因。”
“宫女名叫元宵，家中还有双亲和一个妹妹，自从进宫之后，便再也不曾见过。每到腊尽春来之时，便更加思念家人。东方朔同情她的遭遇，便答应一定设法让她和家人团聚。”
“东方朔便出宫在长安的街上摆了一个占卜摊。不少人都争着向他占卜求卦。但每个人都是“正月十六火焚身”的签语。因此闹起了很大的恐慌，人们纷纷求问解灾的办法。东方朔就说：“正月十三日傍晚，火神君会派一位赤衣神女下凡查访，她就是奉旨烧长安的使者，我把抄录的偈语给你们，可让天子想想办法。”老百姓闻言拿起红帖，赶紧送到皇宫去禀报皇上。”
“汉武帝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长安在劫，火焚帝阙，十五天火，焰红宵夜”，他心中大惊，连忙请来了东方朔。东方朔便道：“听说火神君最爱吃汤圆，宫中的元宵不是经常给你做汤圆吗？十五晚上可让元宵做好汤圆。万岁焚香上供，传令京都家家都京都家家都做汤圆，一齐敬奉火神君。再传谕臣民一起在十五晚上挂灯，满城点鞭炮、放烟火，好像满城大火，这样就可以瞒过玉帝了。此外，通知城外百姓，十五晚上进城观灯，杂在人群中消灾解难。”武帝听后，传旨照东方朔的办法去做。”
“到了正月十五，宫女元宵的父母也带着妹妹进城观灯。当他们看到写有“元宵”字样的大宫灯时，惊喜地高喊：“元宵！元宵！”元宵听到喊声，终于和家里的亲人团聚。”
大段故事一口气讲完，倒是说的我口渴，我端起桌上的茶水，润了润嗓子，娇声道。
“臣妾讲完了，皇上什么时候让臣妾和家人一聚？”
皇上含笑为我将茶盏填满。
“朕早就吩咐下去了，只是上个月你母亲不幸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你，便推迟了时间。朕已经吩咐皇后着手安排了，后日便可宣你母亲进宫陪产。”
我心中一时欢欣雀跃，连带着看皇上这张脸都顺眼了不少。
“皇上既一早便安排好了，却不露半点风声，瞒得这样严实。倒让臣妾今日这碗费尽心思的元宵，显得自作聪明了。”
皇上目光少有的柔和深情，语气也轻柔不少。
“你这些小聪明，却是总能让朕开心。”
他起身站到我身前，掌心贴在我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恰巧胎动。
皇上愉悦笑道，“咱们的孩子定是个活泼调皮的性子。”
——
日子转眼来到母亲进宫这日，西偏殿早已打扫干净，供母亲居住。
左等右等，总算是在午后时分将母亲盼来了。
又是一阵虚礼规矩，好容易熬过了，我连忙屏退了宫中侍候之人，只留了玉树和芝兰在殿内。
“听皇上提起母亲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如今可大好了？不如传太医再来看看。”
母亲摁住激动的我，一脸慈爱的含笑道。
“已经好利索了，不然妾身也不敢进宫来陪伴娘娘生产。娘娘如今月份大了，更该注意着才是。”
晚间时候，芝兰卯足了劲儿做了一桌母亲爱吃的菜。
才坐到桌前，皇上便好似没有眼力见儿似的，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仪仗，来了承乾宫。
虚礼过完，皇上坐在桌前笑道。
“朕来得巧了。”
又向母亲说道，“无需拘束，如今在承乾宫，便是锦嫔的地盘，朕与锦嫔私下里，从来没那么多规矩。”
“谢皇上，锦嫔娘娘自小是个肆意的性子，臣妇也时常头疼。”
“朕倒喜欢她这性子，很好。”
寒暄一阵，晚膳用到一半，外头便报，碎玉轩失火了，请皇上过去。
“好好的，怎么会走水了呢？”
皇上瞥了一眼来报的小厦子，质问道。
“走水可不是什么小事，皇上还是快些去看看吧！莞嫔娘娘和祺贵人怕是受惊了。”
我的手攀上皇上的胳膊，一脸又惊恐又担忧的表情劝道。
“朕便去看看，你和你母亲好好用膳。”
屋内响起齐声恭送圣驾的声音，复又安静下来。
没了皇上用膳，屋内便无需留这么多人伺候，人多眼杂，也不好和母亲说体己话。便只留了芝兰和玉树二人。
“皇上很是看重娘娘。”
母亲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复杂，有骄傲欣慰，但更多的是心疼和担忧。
“两次入宫给太后请安时，太后也对娘娘赞不绝口，妾身便知娘娘在这后宫中极为不易。”
“母亲既说了，皇上和太后待我都极好，哪里还有什么不容易的。”
我故作轻松的安慰，为母亲夹了一筷子燕窝肥鸭丝。
“‘伴君如伴虎，跟庄如跟狼’。正是因为娘娘受宠，才可见其中艰辛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