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元宵
“富察贵人回宫之后，倒是安分守己不少，常去景仁宫中侍奉皇后娘娘呢。”
玉树不经意感叹一句。
我微微一笑，“皇上是如何回答富察贵人的？”
小厦子道。“皇上说，娘娘您心思赤诚，人又本分，自是相信娘娘的。倒是富察贵人登时就变了脸，却也只能闭嘴。”
聊完了近日所发生的事情，吩咐玉树照例赏了小厦子些银子，好生送走了小厦子。
紫禁城又落雪了，红墙绿瓦之上，覆盖上白皑皑一片，无论是远远看去，还是近处赏来，都别有一番风味。
曾经显赫一时的年氏一族，好似随着这场大雪被掩埋在这个冬天。来日春暖花开，便成了其他家族成长的养分。
“落雪梅花最是相衬，皇上知道娘娘爱赏梅花，又念及娘娘如今月份大了，雪天路滑，去倚梅园赏梅不便，便让奴才折了许多玉蕊檀心梅来给娘娘插瓶赏玩。”
小厦子捧着还带有落雪的梅花进来，笑呵呵得将梅花交给了玉树。
“烦请玉树姑娘找两个瓶插起来。”
“我正想着雪天无趣儿呢，皇上就派遣公公送来了这么多梅花。”
玉树将梅花插进一个白玉花瓶里，放到我面前的桌上。
我凑近深吸一口，带着寒意的清冷香味便溢满了鼻腔。唯有在冬日里才可得这份意趣。
“厦公公一路风雪过来，快坐过来烤烤火，若是着了冷风，可要耽误伺候皇上。”
说着，我挥挥手，示意芝兰在炉中多添了两块炭，又端了凳子来给小厦子坐。
小厦子谢了恩，便伸出手坐在炉边烤火。
“今日是十一月初一，宫中应该十分热闹吧？”
我端起桌上珐琅彩白玉瓷茶盏，手捏着茶盖轻轻刮了刮起伏的热气。
小厦子闻言将手搓了搓，“确实十分热闹，今日是襄嫔娘娘册封礼的日子，也是新封的祺贵人进宫的日子。”
我含笑放下茶盏，面上露出好奇之色。
“我还不曾见过这位祺贵人，厦公公可见过？是个什么样的人？”
“奴才奉皇上旨意去储秀宫送东西时，见过一面，可只一面，却也实在瞧不出什么。不过样貌确实是顶好的。”
祺贵人愚蠢，却实在美丽。虽然眼角眉梢透露出算计的样子，但也不过是个空有野心，没有脑子的花瓶。
“不过听闻，祺贵人和莞嫔娘娘走的颇近。”
我含笑道，“祺贵人孤身一人进宫，没有什么熟悉的姐妹，她阿玛和莞嫔的父亲曾经同在一处共事，又都是扳倒年氏一族的功臣，自然更好亲近一些。”
小厦子站起身，待我说完便道。
“皇上身边还有差事等着奴才，不便在娘娘处久留，若娘娘没有别的吩咐，奴才便先告退了。”
我颔首，“近日天冷，你在御前当差辛苦，千万注意保暖，快些去吧，莫误了差事，被皇上和你师傅斥责。”
小厦子眸中微动，俯身行礼，道了声“奴才告退”，便离开了承乾宫，踏进风雪中，急急回养心殿去了。
——
“宫中规矩，嫔妃有孕八月母亲是可以进宫陪产的，小主如今都九个月了，怎么还不见安排夫人进宫？”
我坐在榻上，听见暖阁窗下传来芝兰和玉树窃窃私语的声音。
“年下宫中事忙，可能一时耽搁了吧。等厦公公来时，我们悄悄打听一下。”
我心中何尝不曾疑问呢？母亲怎么还不进宫来陪陪我。我也即将为人母了，这样重要的时刻，私心里总是希望亲近的人陪在身旁的。
如果母亲能入宫陪产的话，还可陪我一同守岁，过个新年。腹中的孩子也是一出生，便可得到外祖母的压岁红封。
这样想着，临近生产的害怕和担忧便被冲散了些。
“芝兰、玉树。”
二人听到我的呼唤后，便听窗下传来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到了我面前。
“奴婢在，小主有什么吩咐？”
两道身影在我面前站定，齐齐行礼道。
“昨日不是去内务府领了一些糯米粉吗？做碗元宵让小禄子送去送去养心殿吧！”
“是，奴婢这就去做。”
芝兰领了差事，兴高采烈的去小厨房做元宵了。
“今日是年羹尧的三七，我让你安排小德子悄悄送去翊坤宫的纸钱，可送去了？”
玉树为我捏着肩，温言答道，“已经送去了，小德子办事稳妥。年答应也如小主猜测那般，虽然伤心皇上无情，却只一味的怨恨上了莞嫔，只以为是莞嫔和她父亲从中作梗，蒙蔽了皇上，陷害了年氏一族。”
我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年答应是个痴情人，也是个可怜人，身边有什么短的缺的，便让小德子给她送去吧！”
玉树颔首，“午后年答应身边的肃喜，去内务府领了些火石。”
我颔首，开始认真看手中的诗集。
日暮西沉之时，李知扶拎着药箱来了承乾宫中请平安脉。
皇上回宫之后，李知扶便自觉将安胎药交由了芝兰，每日带回承乾宫中的小厨房煎了给我。只一日来请一次平安脉，不过往日不是早上，便是午后，今日倒是来得晚了些。
“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迟？”
照例屏退了屋内侍候的众人，由芝兰和玉树守在门口。
“得了皇上和太后的吩咐，为襄嫔娘娘配了一副安神药，便来得迟了些。”
他细长的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目光灼灼看向我。
“襄嫔心思深沉，唯利是图，皇上和太后留不得她也是情理之中。”
“娘娘聪慧，只是微臣只说是安神药，可不曾提及这药会害人性命。”
他目光狡黠的看向我，忽而促狭一笑。
“襄嫔虽是公主生母，但即使身子有什么不爽利的地方，也不配皇上和太后亲自吩咐了太医配药。”
我勾唇对上他笑意满满的眼睛，伸手抬起他的下巴。
“李大人胆子愈发大了，竟然还敢寻我的错漏。”
“微臣不敢。”
他抓住我的手，轻轻啄了一下，便迅速放开。
“娘娘一切安好，微臣便先告退了！”
李知扶迈出殿内，芝兰照例去送他，玉树则将才煎好的安胎药为我端了来。
院内便响起皇上和李知扶交谈的声音。
“锦嫔的胎可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