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 章 落空
“多谢厦公公，莞贵人怀有身孕，皇上前去探望也是情理中事，还要劳烦你特地跑一趟。玉树，替我好好送送厦公公。”
命玉树好生送走了小厦子。
我与安陵容四目相对，她眸色复杂，有惊愕，怜悯，还有幸灾乐祸的嘲讽。
“姐姐的算计落空了，真是可惜。”
她勾唇，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弧度。
“是吗？”
我将芝兰奉上的茶亲手倒入安陵容面前的杯中。
“安常在又如何知晓，这并非我得偿所愿呢？”
她不可置信的扭头，我微微挑眉，含笑将茶盏向她推进。
“安妹妹喝茶，好好尝尝，这让皇上魂牵梦绕的茶，究竟出自谁手？”
安陵容面色狐疑的将茶凑近鼻尖闻了闻，才一入口，她便瞪大了眼睛看向我。
她入宫前曾住在甄府，入宫后常去碎玉轩，擅长调香之人，嗅觉味觉又异常灵敏。
“安常在应该喝过这盏茶吧？可曾魂牵梦萦过？”
我看着安陵容一脸被耍了的吃瘪表情，笑出了眼泪。
“这样巧思的烹茶方法，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规律的音节在空中飘荡。
直到安陵容没了耐心，我才幽幽说道。
“巧合去过一次碎玉轩罢了。”
她眸色暗下去，带着些赌气的样子，不肯再与我对视交谈，问出口的问题，都变得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反问自己。
“我不懂你，你这样搅动后宫的水，有什么目的？”
落在桌面敲击的手指停了下来，我看着端坐直视前方的安陵容，语气冷淡。
“安常在许是乏了，怎么开始说些让人听不懂的梦话？”
安陵容似笑非笑的看向我，不知为何，此刻她的，恍惚让我看到了，剧中临死前她的样子。
将那些阴暗的，遮在富华表面之下的样子，显现人前的样子。
“无论你是为了什么，只要能让妹妹有安稳日子过，妹妹愿意助姐姐一把。”
她说完，没有行任何虚礼，带着自己的宫女曲尘走了。
曲尘是她自己从内务府送去的宫女里选的。
希望她没选错。
安陵容，希望这一世，你也有一个全心全意为你之人。
……
皇上有些时候，是个极为守信用的人，比如他说过些日来看我。
我许久没来养心殿了，躺在这明黄色的床帐之中，竟然生出些久别重逢的陌生感。
皇上穿着崭新的寝衣，我盯着那寝衣上金龙出云的绣样出了神。
“你盯着朕做什么？是不是喜欢朕这件寝衣？”
我仰起头，与皇上对视。
“臣妾是看这金龙出云的绣工极好，不像是宫里绣纺绣娘的手法。”
皇上放下手中的书卷，将我揽进怀里。
“是安常在绣的，你可是又要吃醋了？”
头顶上的眼睛看不到我此刻白眼翻上天的表情，只能听见我娇俏道。
“皇上笑话臣妾，臣妾自知女红不佳，皇上能穿上这样贴身的寝衣，臣妾高兴还来不及。”
“这样好的绣工，就该穿在皇上身上。”
我伸手环住皇上的腰身，轻轻吸了一口他身上龙涎香的味道。
当皇帝确实不错，这么大年纪，也没老人味。
“衣服做的用心，穿在身上才舒适。你总推脱自己女工不好，竟是连荷包都不曾绣给朕一个。”
“可是对朕不够用心？”
皇上这话问的听起来随意，像是平日里对我的调侃，可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时，他的神情又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执拗和认真。
我被这眼神盯得心跳停顿一瞬，被说中的心虚悄悄攀扯着我。
“皇上若是想要，臣妾绣一个给皇上便是，只是，到时候皇上莫要嫌臣妾绣的难看，不肯佩戴才是。”
皇上眼中的情绪消散，只拥住我，缱绻温柔的答应道。
“若你绣了，朕定日日不离身佩戴。”
既然已经答应了皇上，我也不得不拿起针线，玉树给我选了许多绣样，我却是连一个绣的好看的没有。
倒是手上，被针扎出数个细密伤口。
“今日华妃娘娘邀了六宫去清音阁看戏，迟了可不好，咱们还是快些动身吧！”
清音阁中，除了皇后和华妃，各宫嫔妃都到了。
我的位置恰巧在眉庄身后，自从眉庄小产后，这是我第一次见她。
观她面色红润，想来小产之后，身子已经调养好了。
只是眼角眉梢得神色不似从前，具体哪里变了，又让人说不出来。
“我许久不曾见过你了，听闻你……你身子可好了？”
她回身，语气一如往常温柔的问我。
沈眉庄心中总还是惦记着昔日落水的救命之恩，我在调养之时，她也在调养。
虽都不曾见面，可她总是遣采星、采月送些滋补之品。
“已经好了。”
我淡淡回了她的话，看着她隐含担忧和怜悯的神情。
求子心切之人，自然认为我这再无儿女之缘十分可怜。
皇后和华妃到来之后，这清音阁的戏便开了场，台上是《薛丁山征西》，台下是后宫笑颜之下的争斗。
戏文落幕，可后宫的争斗却不会停歇。
腊八这天，六宫嫔妃齐聚寿康宫向太后请安。
这几日雪停了，天气正是冷的时候，各宫嫔妃都围着厚重的披风等候在寿康宫外。
太后身边的掌事太监出来宣了众人进殿请安。
“莞贵人，惠贵人，锦贵人，曹贵人，向太后娘娘请安。”
随着殿内掌事太监的声音，我与其他三位贵人一同跪在殿内，行礼齐声道。
“愿太后凤体安康，福泽万年。”
太后一脸慈笑看向殿内众人，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
“许久不见锦贵人了，身子可大好了？”
我颔首回话道。
“谢太后关怀，多日调养，已经大好了。”
太后连连重复几句“那便好”，便将视线又落在了甄嬛身上。
问完龙胎之后，又当众赐了支步摇。
因者甄嬛有孕，太后并未像剧中般，让她常来寿康宫抄写经文。
各宫嫔妃走后，我独留在了寿康宫。
“虽说是已经大好了，却还是清瘦了许多。”
太后拉着我的手，左右将我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