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章 诅咒我？
翌日一早，景仁宫中。
宫中的墙看起来高大结实，实际上处处漏风。
昨夜之事，像长了腿脚，一夜之间飘入了每个人的耳朵中。
从前坐在景仁宫中不显眼的我，今日比盛装而来的华妃还要抢眼。
那眼神中有对昨晚独独伴驾的妒忌、艳羡，还有明明独一份的恩宠，却被一个倚梅园的宫女夺去的嘲讽。
自然，此刻嘲讽之意最满的便是满头点翠的华妃娘娘。
圆润如珠，莹白如玉的指尖轻轻拂过耳垂上的翡翠耳环，一颦一笑都是如此养眼，难怪皇上喜欢。
“不知昨夜的风雪是不是冻坏人了？锦常在今日怎么蔫蔫的，不似昨夜跟皇上离席时面色好。”
她唇角勾着一抹笑意，看向我时，不复从前那般不以为意，那眼神像极了看甄嬛得宠时的。
让人不寒而栗，心生惶恐。
“昨夜风雪已停，哪里来的风雪能冻到锦常在呢？只怕是修剪梅枝的宫女不小心冲撞了锦妹妹？”
丽嫔这张嘴，又快又得罪人，向来不懂得如何掩饰。
此刻余氏怕是还没进养心殿，她就着急挑拨我和这位即将成为新宠之人的关系了。
“好了，丽嫔！昨夜锦常在伴驾已经够累了，哪有力气一大早和你拌嘴。都散了回宫去吧！”
皇后三言两语便给事情定了性，看似再制止争风吃醋之事，实则又再一次向众人强调了昨夜之事，将这根刺再次摁进人心里。
华妃路过我时，目光狠毒。
我知道，一旦余氏受宠，那受华妃磋磨的必然是我。
毕竟华妃向来只对付上位受宠之人，而不会对付此刻就在皇上心尖上的人，没有人比她更在乎皇上的心意了。
我安静垂首，避开与华妃的对视。
脑海中却不似面上那般平静，此刻已经波涛汹涌。
也是此刻我才发现，我在这宫中竟是如此孤立无援。
不似甄嬛，有眉庄这个荣辱与共的交心姐妹，温太医这个鞍前马后的“奶妈”，还有果郡王这个一心一意的痴心人。
其实华妃若是磋磨倒也不可怕，不过是像磋磨富察贵人般让她磨上几个小时墨。
可我只怕她对我起了杀心，为求杀之而后快，步了剧中眉庄的后尘，却不一定有眉庄的好运。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掀起眼皮。
如今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可走，要么，称病不出，躲过余氏受宠，等甄嬛显现人前；要么，惹怒了皇上被禁足。
前者，我没有信任的太医，也怕华妃或者皇后，亦或宫中其他人，将计就计，顺势而为；后者，触怒龙颜的尺度一旦掌握不好，我自此搬入冷宫，幽居度日还算是好的，只怕牵连了父母兄弟。
“你这孩子，今日是怎么了？来了就一直垂头丧气的。”
我意识到自己想的出神，竟一时忘了自己是在寿康宫，大年初一就连连在太后面前叹气，宫里是最忌讳晦气之事的地方……我真是嫌自己活的久了！
我慌忙起身请罪。
“好了好了！跪来跪去，怪累人的。哀家怎么会怪你呢？后宫之中的事……”
太后侧过目光，隔着窗户看向白茫茫一片的院子。
“哀家是老眼昏花了，可心里却明镜儿似的。皇上永远是皇上，不会是寻常人家的夫君。你，能明白吗？”
“臣妾明白。”
恍惚间，我好似看到了年轻时的太后，也困于后宫争斗之中，又好似看到了她谆谆教诲纯元皇后时，我想，当初她也和纯元皇后说过这些话吧！
皇上与纯元皇后鹣鲽情深，让皇上最追求似寻常夫妻般的感情，只怕当时太后为了乌拉那拉氏的荣耀，也是磨破了嘴皮吧！
如今她也当我是一个心疼的小辈，才委婉的劝我，不要耽迷与皇上的小情小爱。
这一刻，我真的很想跪求太后禁足我，可我知道，我不能这样做。
怡性轩门前乱成一团，我心中暗道不好。
忙拉了玉树钻入人群。
宝娟跪在地上，边哭边叫自己冤枉，她面前站着高高在上的富察贵人，声音凌厉。
延禧宫没有主位嫔妃，富察贵人位分最高，又居主殿，自然算是有管事权。
“你手上的香灰就是铁证！在宫中行巫蛊诅咒之事，你可知这是何罪？”
这话刺激的我太阳穴突突的，剧中宝娟用马尿霍香灰并没有被识破，而且应该也不是这个时间发生的吧！
“正好锦常在回来了，你有什么冤屈和她本人说吧！为什么要诅咒锦常在！”
诅咒？我？！
不应该是诅咒富察贵人吗？安答应如今没有恨我的理由啊？她从未喜欢过皇上，如今也不受宠，我素日也不曾为难过她。
怎么会是诅咒我呢？
“富察姐姐说笑了，我素日与宝娟没有什么交际，她怎么会来诅咒我呢？”
宫女太监为我让开一条路，我向富察贵人行礼后，慢悠悠说道。
“妹妹，你也太好性儿了！这马尿和香灰下埋着你的生辰八字的布偶呢！”
怎么可能？
我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富察贵人，又看向宝娟和安陵容。
嫔妃八字在宫中都是秘密，宝娟怎么可能会知道我的八字呢？
难道是皇后在推波助澜？
我佯装惶恐的哭出声来，六神无主的攥紧富察贵人的袖子。
“这……这可怎么办啊！富察姐姐……姐姐可一定要帮帮我！”
富察贵人倒真像个知心大姐姐般，她温柔的拍着我的手，轻声道。
“妹妹莫怕，我方才已经派人去请皇上和皇后了。”
皇上皇后很快便赶来了，皇上身边还跟着今日新封的余官女子，哦，还有闻讯赶来的华妃，她毕竟有协理六宫之权。
皇上的表情算不上好看，一来，他本就不信鬼怪之说；二则，他正在养心殿好好听着昆曲，却被这种无稽之谈打扰。
手中的玉串烦躁一甩，坐到主位椅子上，大拇指和食指捏了一下自己的胡子，蹙这眉头，才开口道。
“这是怎么了？”
富察贵人拉着我跪下，回话道。
“回皇上，安答应身边的侍女，用巫蛊之术诅咒锦常在！”
皇上猛得一拍桌子，还未说些什么，宝娟已经哆嗦着嗓子哭喊道。
“奴婢真的是冤枉的！都是安答应她指使奴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