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魔头
“这对母女一直在为宋晚着想，基本可以放心了。”
“但外面这些人我还不太清楚底细，难不成他们都和许兰一样？果然不是没有理由地聚在一起，真头疼啊……”
正如江川所想的那样，酒吧外面的上百人，都曾得到过从洛华体内剥离出来的那条程序。
他把江晚放在沙发上，犹豫了片刻，又脱下自己外套盖在对方身上，兄妹俩的衣服上都有或多或少的补丁，江晚的身上更多一些。
“本来想让你幸福地在这里生活的，哥能做到。”
自从失去江晚的那天开始开始，江川就只有寥寥几次才在梦境里见过她。
即便已经身处于人生的顶点，即便站在了无数人几辈子抵达不到的高度，他的心始终愧疚着……
江川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楼梯口的许兰母女。
小女孩手上缠着绷带，眼中还是夹杂着异样的情绪。
“你们……走路都没有声音？”
短暂的沉默后，许兰面无表情地说道
“江晚在这里很安全，我们不会伤害她的。”
江川嗯了一声，起身走到门前。
“话是这样说，但我还是后悔没有注意到你倒酒时的小动作，这样的错误以后不会在发生。另外，江晚要是醒了的话，就让她在你们这里等我，至于怎么解释，自己去想。”
原本属于小女孩的匕首现在被江川握在手里，他推开门。
远远近近分散着的人们目光都有了同一个方向，江川。
这些人都是城市居民，有头戴厨师帽的厨师，有手里拿着扳手的修理工，有超市零售店的收银员，还有小乞丐……他们现在都已经聚集在了一起。
江川侧身避过扑面而来的红色砖头。
人群中有几位情绪慷慨激昂地说道
“江川就是外来者，他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
“杀了他，一切就都正常了。”
“没错，江川必须死。”
…………
扭头回望一眼后，江川收起眼底最后一丝温柔
取而代之的是杀意和杀心。
与这个城市并不相同的另一个场景，被称作乱世王朝，他正是在数之不尽地厮杀中生存下来，最终平定乱世。
江川单手抬起匕首指向前方的人群，就好像在战场上手提长枪，单人成军面对敌方的上千甲士，平静说道
“你们本来不该死的，也不会死。”
………………
最终，这场开始设定为一群人围殴一个人的剧情正好相反，变成了一个人围殴一群人。
鲜血几乎染尽了江川的衣服，匕首割破人喉咙的快感让他早就已经杀红了眼。
城市居民死的死，逃的逃，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还想着怎么动手了，保命要紧。
就算是智能体系，他们也始终保持着人类的情感,恐惧是无法避免的。
江川挨个跨过地上的尸体，正打算回到酒吧时，背后响起了一道稚嫩又尖锐的嗓音。
“你就是一个恶魔，是地狱来的魔鬼！”
他停下脚步，吐出一口浊气。
下一秒，他再次握紧手心匕首，猛地转过身。
小乞丐脸庞坚毅地瞪着直刺自己眼睛的匕首。
“你是，二狗子？”
“大恶魔，怎么不动手！”
江川认了出来，眼前这个男孩就是江晚经常提起的二狗子。
“不是，不是你想的这样……”
江川后退了半步，匕首随着的他手颤抖着，最后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小乞丐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一口咬在了还沾满鲜血的手腕。
“嘶……”
江川倒吸一口凉气，巴掌在即将触碰到小乞丐脑袋的时候又停顿下来，最后他摸了摸对方凌乱不堪的头发，低声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恨不得将大魔头咬下一块肉的小乞丐松口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
江川推开酒吧的门，第一眼没有在沙发上看到江晚时，他心里就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空荡荡的地下室，寂静的酒吧，江川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江晚的名字，没有回应。
迈上杂货店二楼的最后一节楼梯，还是没有看见那道最熟悉的身影……
江川无力地瘫靠在地上，眼前一双沾满鲜血的双手还在颤抖着。
暗门，密室，密道，这些他都找了个遍。
江川脑海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可能，都被自己一个接一个的否定。
那位孙老三曾经说过，就算是他们所谓的主，也没办法在宋晚的身上动手脚。
难道宋晚也知道了真相？江川不愿意往这方面去想，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可能性最大。
他的手搭在膝盖上，低下头，脸色苦涩着说道
“丫头，我好像……又把你弄丢了啊。”
————
城市边缘的白雾中走出两个人，一个是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牵着扎羊角辫的小姑娘。
从长相上就能看出来，这是一对父女。
中年男人一副侠客的打扮，身后背着把巨大铁剑，他对自己的女儿笑道
“闺女，老爹没说错吧，什么白雾后面有妖魔鬼怪都是骗人的，再说了，就算是有，老爹也会把它们砍个精光。”
小姑娘环顾四周，满脸嫌弃地说道
“这个城市已经破成这样了，一点也比不上我们的城市。”
“还有，我想妈妈了，我们还要有多远啊？”
中年男人将女儿抱起扛在肩头，双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被察觉的悲伤。
“就快啦，就快啦，用不了多久，妞妞就能吃到妈妈做的饭了。”
小姑娘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一巴掌拍在中年男人的头顶上，手指前方大声说道
“老爹，加速！”
“得嘞。”
经过布满尸体的街道，中年男子一个急刹车将女儿抱在了胸前。
“妞妞，老爹要去打妖怪了，记得咱俩的约定不？这次一百个。”
小姑娘看上去十分激动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双手盖在眼睛上，开始数数。
“100，99，98……”
中年男人站在街道的边缘，紧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没想到漏洞已经大到了这样的程度，死去的npc失去了归零重生的设定，看样子是打算像尸体一样腐烂了。”
“这场闹剧又是因为什么……自相残杀吗？”
沉思片刻后，背着他的小姑娘已经数到了五十
“接下来指不定还要和闺女在这里生活多久，不收拾的话，确实挺煞风景的。”
中年男人摘下背后的巨剑，随意地向前方挥出一剑，街道上的尸体化作点点星光飘向空中。
“妞妞，可以睁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