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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归去,还一片安宁,等一个伤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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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枯露乡,最西边,有一个叫愁云城的小地方。

    愁云城繁荣、发达,而与它接壤的西雅城,则是破败、落后。

    两者的天差地别,注定了它们的相争。

    刚经历了灾年,又逢旱季,西雅城的西羌族发起了数十年来最大规模的一次进攻。

    西羌族,以凶狠、矫健出名,他们又名“西狼族”,一个热爱战斗的强大民族。

    虽然他们人少、战具落后,但不影响他们对敌时气概上的一往无前和战力上的摧枯拉朽。

    只象征性地挡了一下,愁云城高高在上的那群人立马就弃城而逃了。

    不过,他们低估了西羌族的决心。

    他们不单单想要在枯露乡占有一席之地,更想要一举占领整个枯露乡。

    当然,他们人少,长期作战定然会显露出疲态和劣势,于是他们联合了偏北处的远牙族,组成大军,短短数日就拿下了整个枯露乡。

    战后,破败的荒废等待重建……

    “这日子越来越难过了,都怪这西羌人非得挑事!”

    某个村落,少年烦闷地啃着冷掉的番薯,愤愤地往水里扔着石子。

    “你呀,就会抱怨,也不见你有所作为。”少女托着下巴,甜甜地笑着。

    “谁说的我没作为?”

    “反正不是我说的。”少女不知想着什么,思绪不觉就飘远了。

    少年偷偷瞥了她一眼,有些失神地感慨:“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会好起来的。”少女在风中闭上了眼。

    “是吗?”不知为何,少年满怀期许。

    多年后,一座血流的城,一个男子在树下找到了衣衫不整的女子尸首。

    女子布满血的脸上,满是惊恐与痛苦……

    “我,来迟了……”

    男子抱起早已死去的女子,无力和脆弱得泣不成声。

    她,曾是他活着的理由啊,明明她是那样好的一个人……

    不曾说出的喜欢,自此消散于泪水中,化作永久的沉默。

    湖上,飞鸟掠过,带走了过往。

    哭声无力地被风吹灭。

    多年后,某处清冷的街市。

    巷子里,三个男人堵住了什么人。

    “你们放我走,我不是坏人。”清脆而焦急的声音响起。

    “你们西羌族的人,都该死!”

    几人步步逼近,正要动手。

    忽然,一个醉酒的男人喊住了他们:“对女人动粗,你们算什么男人?”

    “你也是我们同族的,怎就不分是非黑白?她是西羌族的啊,我们多少亲朋好友死在了他们的铁蹄下啊!”

    沉默过后,男人放下酒瓶,边靠近巷子边说:“不分黑白的,是你们。”

    “让开,放她走。”

    淡淡的声音,不蕴含太多情感,但在女子听来却极有力量。

    “打死他,这该死的西羌走狗!”

    男人静静站立着,闭上了眼。

    忽然,一群人骑着马追了过来。

    “快救他!”

    一声令下,骑着马的人群挡在了男人面前。

    男人见有人来,没自己事了,就缓缓走开。

    炮制完那三个人后,一个长着一双明亮眼睛的灵动女子追了过来:“等等,你去哪儿啊?我还没有答谢你呢。”

    “不需要答谢。我做的,是人都会做的事罢了。”

    “你叫什么?”

    “我吗,没有姓名。”他自嘲一笑,拿起地上的酒,摇摇晃晃地走了。

    “怪人。”骑马者有人如此评价道。

    女子摇摇头,表示否定。

    此后,女子对他实在好奇得紧,于是到处打听着。

    了解到他的过往,她想接近,却又不敢。

    一次,她见他在酒罐子外头喝着闷酒,于是主动打招呼道:“好巧啊。”

    他愣着,看了她一眼,继续喝酒。

    “老板,来一坛匀醉。”

    “我的酒,不卖西羌贼人。”老板见她是一个人,冷冷道。

    她有些落寞地坐下了,无聊地捡起地上的石子扔掉,然后又捡起、再扔掉,不厌其烦地重复着。

    “给你。”他把酒放到她身旁,起身离开。

    略微有些凉意的秋里,萧索的人走在寂寞的秋风中。

    她喝着酒,看着他远去,沉默。

    忽然,她放下酒,借着酒劲儿追了过去。

    “抱歉!”她气喘吁吁,但极为庄重认真地道着歉。

    “是你的错吗?不用道歉的……”他哭着继续走。

    她很难受。

    从未接触过外界风浪的她,总被身边人保护得很好,这也让她很难对他人的不幸有同感。

    不过,那个总是喝着酒的好人,给了她很难受的感觉……

    她第一次知道,所谓的世界,是如此残酷,有如此之多的悲痛和苦难。

    散开发,她举剑割下一撮,散于风中。

    迷茫和痛苦中,她远走他乡,于红尘中沉沦。

    原来,酒是好喝的,她也喜欢上了酒。

    一段漫长的旅途,看过世间千姿百态,尝过酸甜苦辣,她渐渐懂得了人生。

    再次踏上归途,她看开了许多。

    酒铺子里,那个人不怎么喝酒了,总是在发着呆。

    除了他,好像,一切如常。

    她走过昔日走过的路,想哭却哭不出来。

    背负骂名的异乡,让她疲惫且厌倦。

    “阿勒,回家吧。”她看着思念成疾的父亲,泣不成声。

    那个总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西羌主,见到失踪已久的女儿,一下泪眼模糊,紧紧地抱住了她。

    “我们回家。”

    带来了破坏和摧残的西羌族,什么都没带走,就这样回到了草原。

    离去前,他们立下了一块碑——吾等之罪,实难饶恕。但望和平,但求释怀。

    离去那天,她来向他告别。

    “我们要回草原去了,有空你可以去找我,我请你喝我们草原的清乳茶。”

    “好……”他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不再明亮如初的眼睛,有种难以言明的感觉。

    “说好了,你不来,我可是一直会等你的。”她任性道。

    “这世上这么多人,为何——你却偏偏喜欢我呢?”

    “等你喜欢我了,你也就知道答案了。”

    她策马扬鞭而去,笑声掩盖了离别时的伤心。

    “傻的人,总是很多啊……”

    雨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像一曲伤心的离别小曲。

    尽力遗忘,却忘不了,他只得循着路途的指引 ,走向有人等待的地方。

    “错过了一个,就不要再错过第二个了。”对于他的困惑,有人如此对他说。

    听了这话,他释怀笑了,眼神多了几分的明亮。

    “我懂了。”

    “你一直都懂。”

    那人笑着摇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草原,开阔无边,大风飞扬,马儿奔腾。

    记忆中的异族女子,双眼蒙着白布,在一棵枯树下雕刻着什么。

    “阿尔兰,我的清乳茶呢?”

    女子愣住,手中刻刀掉落在地,清脆地响了一声。

    追逐半生的喜欢,她终于等到了。

    “这个给你。”

    她递出手中的刻品。

    他辨不清刻的是什么,但他也知道,那大概是她的思念和心意吧。

    “你眼睛……”

    “命运无常,得什么,失什么,我们都无法预知、无法更改。既然发生了、过去了,就随它去吧。”

    她痴痴笑着,“更为重要的,是将来如何。”

    原来,都释怀了。

    他安静躺下,看着开阔的天穹,在微风中闭上了眼睛。

    她摸索着,躺在他身旁,陪他一起看着天穹。

    “我很喜欢你们枯露乡的一句诗。”

    “什么诗?”

    “不解世间何为情,但把真心尽抛去。”

    “这说的,是你,是我,也是他们啊……”

    风吹过,鸟飞过了。

    “阿尔兰,你如今,已经能平淡如水了啊。”

    “是啊。”

    “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你衣裙上,好像掉了鸟粪。”

    “……”

    笑声与骂声交替。

    草原的另一处。

    一个老人精神抖擞地跟一对年轻人聊着天。

    “总归是根,他们落不下,都回来了 。”

    “对了,你们看见我们族那个小丫头了吗?”

    “看见了,不过她看不见我们。”

    “唉,别提了,都怨那人不长眼睛,连这般好的人都看不见,害她伤心瞎掉了眼睛。”

    “是这样吗?”

    久夕和瑶落,对于这个口无遮拦的人,哭笑不得。

    “雅苦婆婆,有人来找公主了,公主好像很开心。”有人远远高兴地喊道。

    “莫卡唧呲沙!”七八十岁的老人,健步如飞,冲了过去,生怕错过了什么。

    “先不跟你们聊了,等我先看看情况再说!”

    老人的声音,带着激动。

    “呃……”

    久夕和瑶落都笑了。

    他们其实是跟他一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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