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秦封之死
上次去北地时，行至金云城外百里处的一所村庄，突降大雨。
秦卓一行便找了处空的院子躲雨。
那村子不算大，大多数人去了北地的金云城做事，如今也不剩几户人家。
大雨下了半日，他们便在已经破败的窑洞中生火避雨。
院墙破败低矮，能看到隔壁的院落。
雨落的正急时，一个穿着蓑衣，高高瘦瘦的老人从门外匆匆赶回。
直至雨停，秦卓他们才从窑洞中走了出来，准备赶路。
到院中时，越过低矮的墙头看到隔壁院中的老人正在收拾刚砍回来的柴。许是听到了动静，老人下意识的回头。
二人对视时，秦卓向他点了点头，而后离开。
曾青在一旁提醒：“殿下，不若派北地的人去那村子看看。”
秦卓斟酌了一下后点头：“派我们自己的人去，莫声张。”
说完，他叹了口气又说道：“估计那人已离开。”
“为何？”
“若此人真的是前大梁王宫内的苏公公，毒害皇子又能顺利逃脱，想必不是普通人。”秦卓目光透过半开的门缝看向院外的天空：“他此时能安然生活在北地，想必不是普通人。”
“很可能，他认得我。”
“而我不认得他。”最后这句话，秦卓的语气中似乎带了某种笃定。
“属下让人小心行事，以免打草惊蛇。”
秦卓点点头后，曾青才快步从房中离开。
房中再次剩下了秦卓和苏信生二人。
苏信生有些诧异，为何当今大盛的皇子对前朝宫中的这些奴才会如此感兴趣？
难道只是想了解十公主的事情？
那他亲自问她不就好了？
秦卓坐在方才的位置，继续开口问道：“还有一个人。”
“谁？”
“大梁二十三年二月份，大盛的北地可有派使者到大梁，你可知晓？”
苏信生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那一年，他刚十二岁，听说大盛派了使者过来，苏信生还有些好奇，这大盛的使者是什么样？
遂偷偷的在紫宸殿外蹲着，想一睹尊容。
“那你可有见到？”秦卓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苏信生点点头：“见过。”
秦卓手中的茶碗，猝然落地，引来了苏信生的目光。
意识到了秦卓突然紧张的情绪，他才发现那日所见的使者与面前的秦卓竟有几分相像。
“那人当时被关在哪里？”
苏信生不答反问：“那人是你的兄长？”
秦卓点点头。
如此说来，大梁被攻，果然如叔叔所说，是秦家长子无故亡于大梁宫城？大盛讨伐至此。
“那日，我并未见到你兄长被安置何处，不过，后来偶然有一次机会，我倒是见过他。”
“在哪里？”
“宫城西北角一处废弃的院子当中。”
说到这里，苏信生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了，那处院子距离梨花院不远。西北角多所废弃院落，不被重视，也未被修缮，除了十公主，居住于此的大部分是一些低等的杂役。”
“不过，那里也是小皇子最爱去的地方，他说那里适合玩捉迷藏。”
“我见到你长兄，便是在那里。”
对于秦卓来说，这个消息无异于喜出望外，毕竟他曾偷偷潜进大梁宫城寻找，都未发现兄长秦封的身影。
“细细说来。”秦卓正了正身子沉声说道。
苏信生中终究是忍不住好奇，问出了心中疑惑：“大盛攻打大梁，可否是为了你长兄？”
秦卓沉吟了片刻后，认真回答：“是导火索，提前了统（和谐）一计划。”
秦仁知晓大梁王纵情声色身子极差，常年不理朝政，而其嫡子又年幼，想等着大梁王宾天之时，以和谈为先来解决，若不答应，再动用武力。
可谁知，大梁王不知听了何人挑唆，竟将秦封囚禁起来。
后来，秦封病逝的消息便传入了金云城的宫中，自此，大盛大梁彻底决裂。
为此，秦仁才制定了一举进攻大梁的计划。
苏信生点点头，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叔叔曾说，大盛统治者秦家冰冷无情，若是他们打进宫城来，将所有人杀的片甲不留，遂趁机偷了城防图，将其献上，以保住了他们叔侄的性命。
起初，苏信生深信不疑。
可短短两年，他已看到了大盛百姓的生活变化，从最初的民不聊生到现在的安居乐业。
他开始觉得，当初发生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如今得到答案，苏信生也算心中石头落地。
此刻，她仔细回忆起了那日发生的事情。
那日，小皇子逃课跑去宫城西北角玩儿，要他陪着捉迷藏。
甬道里两口废弃的铜缸合并在一起，苏信生趁机躲了进去。
可将至午时得时候，他忽然看到那白发嬷嬷小心翼翼的拐入甬道中来，因着满头白发，小孩子还是有些怕她的。
于是，苏信生屏气凝神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只见那白发嬷嬷行至一旁荒废院落的门前，左右观察之后，才小心的蹲了下来，将布包里的一些吃食拿了出来，而后从门缝中塞了进去，之后便匆匆离开。
以当时的直觉，苏信生感觉这所废弃的院落当中，应当是有人在。
他当即从铜缸中钻了出来，溜至大门门前，恰好与门里的人四目相对。
苏信生透过大开的门缝看到里面的人，虽然面色有些憔悴，可姿态依旧挺直，丝毫没有因病变的颓废。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下，站在了甬道上，许是年幼，心中恐惧，他不敢开口说话。
倒是门里的人，缓缓的蹲了下来，刚轻笑了一下，便重重咳了两声，之后才勉强开口：“小鬼，你怎么在这里？”
“在这里玩儿。”
“快回去吧，这里可不安全。”说完，他拿起了面前的吃食，转身往屋里走去。
“是何时候？”秦卓眸中的凝上了水雾，声色沉沉的问道。
“应当是五月，大梁王的生辰刚过没多久。”
所以，那时候兄长还活着？只是他进宫时，并未搜到。
“宫中没有人给他送吃食吗？”秦卓沉声问道。
“有的。”苏信生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日之后，后来我找机会又悄悄的去那里看过，见陛下身旁的太监亲自过去送膳食。”
“不过，第二次时被那太监不小心撞见，呵斥了一顿，还说若我再来此处，便让陛下要了我和叔叔的脑袋。”
秦卓手上的玉扳指转的更快了一些。
如此说来，这白发嬷嬷与兄长相识，不然兄长又怎会用她的吃食，而不食大梁王的。
所以，她到底是谁？秦卓对白发嬷嬷的身份越发好奇。
找到与白发嬷嬷有关联的人，或许能知晓兄长去世的真相。
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白发嬷嬷……
而眼下，唯一与白发嬷嬷有过接触的那哑子，冯公公就成了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