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神摇曳
除了楚辞馆那日，这还是秦卓第二次见她抚琴。
今日，她身着松柏绿圆领对襟衫，下搭石榴红间色裙，一条杏色薄纱披帛搭在手臂上。
这颜色与周围的景致倒是相得益彰。
妆容依旧浅淡，高高的发髻上还是之前的那支金色簪子。
一双白皙纤嫩的玉手在琴弦上来回拨弄，神情投入淡定。
那琴声时而婉转悠扬，如山间小溪潺潺流淌；时而激昂澎湃，似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秦卓听着这琴音，微微皱眉，这已是第二次听他抚琴，如上次一般，不是料想的婉转情思，而是高远空阔。
想来，与她相处的这些日子，她应不是看起来那般柔弱女子，内心也是如这琴声一般不拘小节。
一曲罢，她轻轻抬起头，目光恰好与秦卓相遇，眸色当中确实有一丝意外。
是意外，不是惊喜！
随即，轻轻一笑，宛如春花绽放。
“殿下。”梁嫣行至秦卓的面前，微微福身行礼。
秦卓本来背在身后的手，连忙伸出来，将她扶了起来。
梁嫣看了看身后的婢女们，小心翼翼的垂首模样，轻轻开口：“殿下，是奴婢让她们休息的。”
“可……”秦卓本想拒绝，可抬眸间与她盈盈亮亮的眸子对上。
那眸子中满是真诚，若他不答应，倒是显得他小气了一些。
“先退下吧！”秦卓抬手示意。
“今日日头有些晒，弹了这么久，进去喝点茶水吧？”
秦卓看着她晒得有些泛红的小脸，有些心疼。
梁嫣点点头：“好。”
说着，便随着秦卓步入烟雨楼内。
待秦卓坐定后，梁嫣将茶水倒上。
秦卓自是欣喜，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自己倒茶水，端起饮了一口，夸赞：“好茶！”
梁嫣解释：“这是白亳银针，王嬷嬷泡的。”
秦卓有些意外，今日的她倒是话多了一些，平日里听她说上三句话都难。
想来，应该是这几日过得确实舒心。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这几日，功课学的如何？”
“还好。”梁嫣听他这么问，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秦卓将茶杯递了过去，梁嫣见状，顺势给他倒上。
看他这般娇羞模样，秦卓也知道她不是个擅长自荐的人，抿了一口茶，说道：“听上官先生说，你态度诚恳，又用功，字也写的精进了不少。”
被这么直白的夸奖，梁嫣有些无措，绯红蔓延到了耳廓。
小声答道：“不会辜负上官先生的夸赞，嫣儿会继续努力的。”
看她这般娇羞模样，秦卓不自觉的喉结滚动。
那泛红的耳廓，于他来说，最清楚不过。
轻轻一碰，她便紧张的浑身颤抖。
他放下茶碗，站了起来，走到书案前：“嫣儿，过来。”
梁嫣起身，行至他身旁，以为他又要教自己习字，心中自是欢喜。
“研墨。”
梁嫣依言而行。
待墨研好后，桌上的宣纸已被铺平。
“过来，今日考考你。”
听他这么说，梁嫣愣了一下，而后无措的小步挪了过去，将他手中的狼毫接了过来。
她无措的站在书案前，等着他‘出题’。
秦卓看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的笑了一下：“嫣儿，莫慌。”
梁嫣下意识的抿抿唇。
“先写你的名字和生辰，工楷书写即可。”
梁嫣将狼毫去砚台里轻轻蘸了蘸，而后小心书写。
梁嫣，冬月二十。
秦卓满意的点点头，而后继续开口：“写本王的名和字。”
梁嫣刚想落笔，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殿下的字是？”
“淮序。”秦卓答道。
梁嫣点点头，而后开始落笔。
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如何，手竟然有些颤抖。
秦卓在身后轻笑了一下，而后附身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嫣儿若写的不好，要有惩罚的哦~”
两人靠的如此近，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面上，梁嫣下意识的往旁边侧了侧，而后谨慎的继续写到。
秦卓，淮序。
“生辰。”秦卓的声音在身后继续说道。
“八月初一。”
在‘初’字即将写完之时，秦卓在身后满意的点点头，心中认可。
虽然习字没多久，能写到这般结构严谨，字行端庄，疏密得当，已实属不易。
可他就是想逗逗她。
梁嫣写完后，扭头看向秦卓，似乎是在等他的评价。
“不错，写的很好。”秦卓肯定。
梁嫣面上露出了欣喜。
“还有。”秦卓继续说道。
比起方才的紧张，此刻的梁嫣好似放松了一些，她将笔伸到砚台前蘸了蘸，轻声说道：“殿下出题吧！”
秦卓看着她面上的小小得意，微微挑眉：“那就出今日嫣儿所学的吧！”
“方才，我看到书案上有你今日写过的诗句：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话落，便看到梁嫣秀眉微微皱了一下。
这是今日所学不假，可学完功课后，便来了烟雨楼，还未来得及复习。
可此刻，她也能硬着头皮上。
笔尖轻轻触在纸上，凭着记忆，将那诗句写了出来。
可‘篁’字有些想不起来，她便写了个‘皇’字，她记忆中是这样。
在她写到诗句的下半句时，秦卓面上已经一副得意的表情。
待她停笔之后，秦卓问道：“写好了？”
“嗯！”梁嫣迟疑了一下回答。
秦卓将纸张拿起来，装模作样的点评：“嗯，不错，这张写的也不错。”
梁嫣刚要笑，却听他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梁嫣茫然的看向他。
秦卓将纸张放下，指了指上面的‘皇’字，说道：“这个字，应是另一个‘篁’字。”
说着，他从笔架上拿了另一只狼毫，蘸了蘸墨汁写下‘篁’。
梁嫣恍然大悟，有些后知后觉：“今日上官先生强调过。”
她喃喃着说：“上官先生说，这里的‘篁’是指竹林，所以‘皇’字上要加一个‘竹’字。”
秦卓看她这般认真模样，就像掉入狼舍里的小绵羊，还是一副单纯模样。
“嫣儿写错了，自是要受罚的。”秦卓淡淡开口。
梁嫣茫然的抬头，问道：“什么惩罚？”
“嫣儿说呢？”
“将这‘篁’字抄写百遍。”
秦卓摇摇头：“不可。”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