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涌泉相报
余晖不多，小镇一处不起眼药铺的后院内，坐着两人，
一位头发花白下颌处留着花白山羊辫子胡须的老人，尽显苍老，那双眼眸却极其有神，如同锐利的鹰隼，注视着自身范围内的一切事物，事无巨细，尽收眼底。
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只是汉子背上的巨阙还在打铁铺子内。
魁梧中年汉子，问道：“师兄整日里躲在药铺内，就不下点注？”
魁梧汉子与老者竟然是师兄弟。
老者拿起两人中间桌上的紫砂壶喝了一口，“姜爽师弟还是老样子，要是现在才跑去下注，谁搭理你，未雨绸缪须从头布局，师兄我早就下过注了，押了不少，就是不要赔的底朝天就好咯！”
回答完姜爽的问题后，老者伸了伸头道：“姜师弟这次来，就为了你那把破剑，不想收个徒弟，或者谋求个机缘。”
姜爽面无表情道：“弟子收了个，没带他进小镇，没钱。”
老者一惊，眨了眨眼，“收弟子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师兄说一声，再怎么说，作为师伯也要给他准备一份大礼呀，你呀你，太不像话了。”
姜爽转头望着老者，“宗门的事，师兄不是早就不管了。”
老者气不打一处来，“孙子哎，宗门的事不管，你的事师兄还能不管啊，不然你以为兵家铸剑城城主能给你重新开炉锻造你那把破剑，早让你扔了，你就是不肯，榆木脑袋。”
姜爽面色平静道：“铸剑城城主跟我说了，我知道是师兄用东西跟她做了交换，所以她才会为我铸剑，谢师兄。”
听见致谢，老者气才消了一点，“哼，从小到大，哪次你做了坏事不是我替你擦屁股，收徒弟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一声，真是气煞……”
老者没有说完，姜爽就站起身来，要离开院子，老者怔了怔，“你去哪？”
姜爽回头看了老者一眼，“我去买壶酒，今晚陪你喝点。”
此话一出，老者嘴角勉强微微上扬，“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你呀你，性子要改改，除了剑道天赋，你说你还有啥，直来直去，也不看人脸色，也不听人把话说完……”
姜爽点了点头，出了院子，山羊胡的老者顿时黑脸，“教了这么多年教不会，唉……”
之后，老者不再看姜爽的背影，拿起紫砂壶喝了一口水，旋即拧着眉头开始喃喃自语，“这几桩买卖，到底哪个赚的多呢？”
……
日落之时，桃李巷冯家宅院一处大堂内，冯景煜坐在主位之上，怒火中烧，台下一位黑衣碧眼的老人跪在少年正前方低头不语，另一位小镇碧眼的疯子倒是逍遥自在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冯景煜斥责道：“青爷爷，等回了魔族，你自己去领罚吧，以后也不用跟在我身边了。”
被称为青爷爷的黑衣碧眼老者，抬起头，“公子，至少让我护送你至广林城再让老奴离开，若是路上公子出了差错，老奴万死难赎啊！”
此时小镇的碧眼疯子懒散道：“公子，消消气，青罗至少又跟栖霞山做了一桩交易，换来了一块龙行玉，所以才能带我出去，不然被困在小镇的我，还真出不去，也算大功一件，我看功过相抵好了。”
冯景煜瞥了懒散的碧眼疯子一眼，在思忖什么，没有说话。
碧眼疯子笑着看了老人一眼，碧眼能说话，在跟老人说，“青罗，你做的没错。”不过这话冯景煜听不见，等他在广林城镇压心鬼，也有了碧眼，才能听见二人通过碧眼说话的内容，这也是魔族最为独特之处。
黑衣碧眼的老人没有回话，冯景煜长舒出一口气后，道：“青爷爷，他说的在理，甚至说你仅仅是违背了我的意愿，而且还立了大功一件，也许是……”
碧眼疯子严词打断了冯景煜的话，“公子，人族的很多东西你都可以学，唯独性情不能学，作为主子不用跟奴才道歉，做错了也不用，更不能仁慈，人族有句俗话叫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你作为魔族公子更应该摒弃仁慈。”
冯景煜怎么会不知晓这个浅显的道理，望着前方的碧眼疯子，有话却说不出。
碧眼疯子继续道：“我魔族人，知恩图报，但泥土巷子那个孤苦伶仃的小子是你在广林城镇压心鬼的关键，难不成你要为了一个落魄小子放弃魔族的励精图治，让魔族送你来小镇的谋划全部落空？”
冯景煜内心挣扎，还是说了句，“我知道了。”
碧眼疯子点了点头，继续说教，“人常说吃什么补什么，不过他们不会跟你说人吃人才能变成人上人，而非吃苦，这便是魔族跟人族最大的区别。”
冯景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件事上，碧眼疯子最有发言权，因为他就是凭借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得到魔君的赏识，被魔君收作了弟子，这样的事不可能发生在人族中，发生的事也是虚假杜撰出来为了迷惑群众的惑众妖言。
一时之间屋内的气氛凝重，并非剑拔弩张，而是二人皆希望这位魔族公子在小镇获得得天独厚的天时地利时，学习人族的长处，摒弃那些阻碍前进的愚钝情感。
这样的希冀正是源自魔族知恩图报，魔君对二人的知遇之恩，二人涌泉相报。
此刻冯景煜心中有了决断，下定决心道：“我在广林城必定能镇住心鬼，你们也不要再对王梁起杀心了。”
二人震惊地抬头望了一眼冯景煜后，竟然都重重点头，因为少年的双眸之中已有碧芒迸发，这就代表着少年是魔族的天之骄子，也代表着少年一定能镇压心鬼，成为他们希望看到的魔族公子，并且是魔族史上唯一一位不一样的魔族公子。
……
夜月高高挂起，王梁从说梦中醒了过来，苏清也睁开了眼。
将青白幼蛇安放一旁之后，王梁平静道：“苏姑娘，谢谢你，我一会离开，你就可以睡在床上了，明日我就跟钱大汉子说，让他把我背至杨慕家的屋子，这样就不会打搅到你了。”
苏清将重点放在了前半段，“离开？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王梁起身下床，“去山桃林里摘些山桃，你看看地上的山桃，怕是不够它们吃了。”王梁指了指两条幼蛇。
苏清起身道：“一起去吧，这些天都在屋内养伤，正好出去走走，权当散散心。”
王梁将信将疑道：“这么晚了出去散心？”
苏清白了一眼少年，“要你管，你去还是不去，要去快点。”
王梁点了点头，拆卸完身上的白布，从家中翻出麻布袋子，跟苏清一起往山桃林缓缓走去。
二人出门时，泥土巷子靠着言镇街的尽头，此时有个身影一闪而逝。
待二人走到山桃林后，苏清才想起看门汉子告诉她的事，于是原封不动地将汉子的言语复述了一遍。
王梁若有所思，大致猜到了汉子话的用意，苏清却急不可耐地摇了摇头，“笨啊，让你留着山桃种干嘛，当然是自己种了。”
听得此番话语，少年小鸡啄米般点头。
王梁笑着道：“还是苏姑娘聪慧过人，”说完之后就爬上了桃树，之前由于夜色的原因没有看清山桃林内的状况，此刻清晰的发现山桃的个头像抽了条的孩子，猛长一倍不止。
王梁顿时大喜，“苏姑娘，山桃长大了不少，”随后一边摘桃，一边嫌弃自己带的麻布袋子太小，装不了多少，明晚来时，一定要带两个袋子。
苏清大声朝着少年喊道：“那你多摘一点。”
“嗯，我都想把衣服脱了装桃了。”
“无赖啊你，”
“我就这么一说，”
“赶紧摘桃，摘了桃赶紧回去休息。”
“好。”
……
月色如水，佳人作陪，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