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陈年旧事
少年少女同中年人再次路过廊桥之时，廊桥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不远处的青牛石背上，依旧人满为患，比他们先前路过时，人又多了不少。
路过烂柯寺时，少年让他们等自己一会，快速地奔入了寺庙之内，不出数息的时间，少年就跑了出来，没有打搅处于睡梦中的老和尚，给老和尚的山桃就放在了老和尚睡觉的茅草堆旁。
被问及进入寺庙做什么时，王梁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给寺庙中的老和尚送点山桃。”旋即望了少女一眼，见对方没有要同自己一道进去的意思，少年只好作罢。
听闻此话的盖聂顿时就不乐意了，“你这小子真不厚道，怎么说大叔我救你于水火之中，你不给我两个就算了，还给这破庙中的老和尚专程送了些过去，我现在就要讨要你欠我的五十斤五年酿的桃花酒，现在就得还。”
先前还是二十斤，现在就涨成了五十斤，合着盖聂就是随心而言，不是成倍增长，少年这会看的明明白白。
此时，伸出手的中年人，仰头看天，眼高于顶，摆放出一副不容讨价还价的态势来。
这中年人的确是了不得的山上人，但是这性子，怎么跟个无赖似的，王梁有些急了，“大叔你能出手，我很感激，但是大叔是看在徒弟的面子上才会出手的，要郑重感谢的人，应该是他，如果不是这样，大叔肯定不会出手吧！”
“再说了，大叔也算人中翘楚，一言九鼎，说好的一诺十桃，现在又赖上我，说我欠你桃花酒，实在非君子所为。”
中年人盖聂给了少年一个大白眼，虽然知晓少年所言乃是板上钉钉的部分事实，但是依旧中气十足，眯着眼往少年面前走了一大步，“你懂个屁，你怎么就知道没有那混小子瞎咧咧我就不会出手，大叔我可是侠肝义胆、义薄云天，路见不平必定怒喝一声，旋即拔刀相助，”
然后中年人笑了笑道：“人中翘楚这个词，还算凑合，马马虎虎能配得上形容大叔我，一言九鼎那是必然，只是，大叔我先前还讲话了，你小子没认真听，多讲出来的内容就是桃花酒，你可是点头答应了哟，小子你可不许耍赖。”
正当王梁欲再次辩驳时，苏清拉着少年就往前走，淡淡道：“王梁我饿了。”
少年这才放下了争辩的心思，随同少女一起往泥土巷子走去，不过心中依旧没有认同中年人的说法。
“啧啧……”轻声感慨一下，中年人盖聂大声道：“我也饿了。”
王梁没有回头，不再理会盖聂。
不过盖聂如同狗皮膏药一般，跟着二人进入了王梁家的院子。
进门后，王梁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开口道：“你吃饭，要给钱。”
中年人一脸无奈，之后好似握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指着苏清道：“那她为什么不用给钱？”
王梁一脸认真道：“她不一样。”
脸上写满疑惑的中年人，问道：“她为什么不一样？”
少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若是说少女救过他的命，中年汉子肯定喋喋不休方才发生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再次强调了苏清跟汉子不一样后，就开了门。
开门之时，一青一白两条小蛇咻咻一声，爬上了王梁的左右臂膀，苏清见怪不怪，不过中年人盖聂看着两条幼蛇倒是兴致勃勃地走上前来。
不曾想，中年人一靠近，两条小蛇朝着他就张开了“血盆大口”，忠心护主地模样十足。
盖聂丝毫不惧，跟在忙前忙后的少年身后，笑着道：“小子，你把这两条蛇给我，你欠我的桃花酒就一笔勾销成不成？”
王梁立刻拒绝，方才在桃花林中，少年没有发现蛇爬行的踪迹，所以打算将两条小蛇养的再大一些就放生。
盖聂仍旧不愿放弃，“你可知晓，若是用它俩来泡酒，可是能酿出大补的酒水，喝了之后……”说到最后，中年人嘿嘿一笑。
王梁即刻白了中年人一眼，斩钉截铁道：“不行，不行。”
见少年如此，中年人心里闷着气，大步朝天地往院子外走去，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原本王梁以为中年人已经走了，谁知，等少年的饭做好了，中年人如同闻着味道过来的馋猫，立刻出现在了院门口，然后大大咧咧地推门而入，“正巧赶上饭点了。”说完之后，拿下放在腰间的紫色葫芦，灌了一大口酒，当作开胃小菜。
将两条幼蛇放在了新鲜的桃堆后，少年盛了三大碗饭，苏清一碗，盖聂一碗，自己一碗，菜只有咸菜，不过三人吃的很香。
不是王梁有意问汉子要吃饭钱，再怎么说他方才救了自己，但是不让中年人的那位徒弟觉得欠了汉子更多，少年并不想多跟中年人有所瓜葛，牵扯更多。
此时盖聂扒了一大口饭，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子，你咋不跟大叔要钱了。”
少年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三人吃完饭后，苏清进了屋子就关了门，盖聂则是以眼神示意王梁到一边，自己有些话说，神色严肃，不似作假。
二人走到一边之后，盖聂平静道：“小子，你这强出头的性子，像你爹？”
王梁摇了摇头，少年对他爹的印象停留在那个大雪飞扬的冬日，幼童望着那个松直而绝绝的背影，笑的很开心，因为他爹临走前跟他说，等他再回来时，一定给他买糕点铺子最甜的桂花糕，还说一家搬离到更大的房子，于是泥土巷子从那一日就多了一位幼童，没事就站在自家院子门口，远远眺望着巷口，有时候一看就是半天。
但是他爹再也没回来。
风萧萧兮大雪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不久之后就传出了幼童他爹死在了小镇之外，他的娘亲秉承落叶归根的思想，将家中值钱的物件都典当了才换到了坐渡船的费用，年轻漂亮的妇人走之前，给幼童做了好多天的饭，算了算日子，差不多到她回来的时候，幼童很是懂事，没有哭闹，说一定会等娘亲回来，等年轻妇人走出一大截后，幼童就不争气的留下了眼泪，但是他狠狠的擦了一番眼角，朝着他娘亲挥了挥手，妇人咬了咬牙，眼眶内噙满泪水，往前走去没有回头。
令幼童没想到的是，这一挥手成了永别，妇人再也没有回来，被传也死在了小镇之外。
幼童听闻这个消息之后，顾不得自己有没有穿鞋，赤着脚就往小镇东门跑去，不过汉子没有让他出门，因为出了东门也需要坐渡船才能真真的出去，价格昂贵，一锭金子。
幼童以为汉子骗自己，在汉子的门外待了三天三夜，最后晕倒在了积雪中，看门汉子终是看不下去，最后将幼童接回家内救治了一番，才让幼童从鬼门关走了回来。
幼童也知道自己给看门汉子添麻烦了，于是没事就蹲在一旁的柳树边，望向小镇东门的更远处。
随后幼童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走出小镇，找到爹娘的葬地，开始艰苦的活着。
王梁低着头道：“我有些不记得了，这是不是不孝？”旋即王梁抬起头，“我爹在我四岁那年出了小镇就再也没有回来，死在了外面，我娘为了将我爹地尸首带回来，给我做了好多饭后出了小镇，不过也没有回来。”
说到最后，王梁眼睛里面泛起了浪花，但是没有流泪，抬头望着天道：“我都有点不记得爹娘地样子了。”
此时一只宽厚地大手搭在了少年地肩膀上，看着少年一脸认真道：“所以你要好好地活着，去到小镇之外寻你爹娘地葬地，以后再遇到像今日这样地事情，你一定想着自己绝对不能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今天做的很好，站在了女子地身前，因为你了解事情地脉络，不过若是出了小镇，你为人出头之前，一定不要仗着一腔热血，最好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有的时候看见的对的东西却是错的。”
王梁知晓中年人说话的大半意思，只是最后一句话还不怎么明白，“看见的对的东西是错的？”
中年人没有丝毫的犹豫，点了点头，“等你以后遇见了，就知道了。
然后中年人盖聂接着语重心长的说道：“好好修行。”
王梁笑了笑，“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盖聂严肃道：“相信既看见。”
王梁似懂非懂，将两句话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此时盖聂迈着步伐朝院子外走去，回头道：“道理算作饭钱。”
少年怔住了，随后，盖聂嘿嘿一笑，“所以你还欠我六十斤五年酿的桃花酒，给你小子便宜了不少咯！”说完拔腿就跑，丝毫不听少年的反驳，嘴里咿咿呀呀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王梁望着盖聂的背影，没一会少年就出了院子。
……
泥土巷子距离杂货铺子不算太远，没过多久，按照王梁现在的脚程，没过一会就到了杂货铺子门口。
由于杂货铺子的伙计对王梁很熟悉，而且周潜走后，少年就是自己的掌柜的，于是伙计一看到少年，就将他带入了杂货铺子的后堂，王梁在开门的一瞬，就望见周潜在擦拭着一柄出鞘的锈剑。
“你来了，坐。”周潜看见王梁来了后，立马将锈剑收归剑鞘。
王梁走到了周潜的邻座坐了下来，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王梁还是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要跟那个手拿紫色葫芦的中年人出小镇。”
周潜重重地点头,王梁接着问道：“你拜他为师了？”
周潜笑了笑，点了点头。
王梁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能将徒弟的要求视作自己之事的师傅，王梁觉得很好，但是王梁还是提醒了一句，“出了小镇外一切小心，我知道你师傅被人称为俊剑仙，很厉害，但是你也要好好修行，你师傅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更要好好的保护自己。”
周潜一脸认真道：“我会的。”
二人又说了点别的事后，王梁就出了门，只是出门不久之后，再次遇到了手抱幼虎姿容绝美的女子，这一次年纪稍长于王梁的女子朝他走了过来。
手抱幼虎的女子走近少年之后，道：“我叫张冶。”
王梁看着这位素未蒙面的张冶，一脸疑惑道：“张冶姑娘，我不认识你吧！”
张冶没料到少年会这么说话，平日里簇拥在自己身旁的天之骄子太多了，她的一句话就会引来一大片的轰动，而尽管素未平生的陌路人，她说话时，别人也都会说上一句，问她有什么事，自己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眼前少年大不相同。
此时张冶手中的幼虎啸了一声，只是白虎年幼，虎啸声显得有些惹人怜爱，张冶摸了摸有些兴奋的白虎让它消停了下来，然后看着王梁道：“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王梁摇了摇头，“张姑娘，你应该认错人了。”说完后，少年朝着泥土巷子的方向跑去，没有为婀娜多姿的美女多逗留片刻。
张冶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呢喃道：“原来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
小镇的一隐秘处，黑衣碧眼的老人与魁梧老人迎面而立。
魁梧老人袁啸天不甘道：“这次他们有鬼谷派的剑仙出手相助，下次他们就没那么好运了，等下次他们再次出门之时，找个机会将他们打杀了，就不信盖聂天天跟着他们两个。”
黑衣老者却是在思忖着什么没有说话。
此时正巧有一位僧人从此处经过，并非同玄，念着佛经，一路向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阿弥陀佛……”
两人不知此人是无意还是有意经过这里，但是二人不敢贸然向这位僧人出手。
在僧人走后，魁梧老人袁啸天望着僧人的方向，呢喃道：“这僧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好人，长的丑，还一脸的猥琐，头一回见这样的僧人。”
黑衣老人没有说话，以眼神示意，二人换个地方说话，袁啸天点了点头跟在了黑衣老者的后方，离开了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