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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事不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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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阳初升,小镇的西边的山桃林内,白色锦衣少年手提竹笼在桃林内四处奔走,好似在寻找什么。

    原本有所谓的袁爷爷在一旁保驾护航,少年也算没什么顾虑,如今自己的那位袁爷爷已成为魔族的“阶下囚”,只有等离开小镇之时,才能再次为少年护道,因此少年在小镇行事,警惕了许多。

    就连来山桃林这般小事,少年也步步为营,一连穿街绕巷,在小镇上故意转悠了许久,才往小镇的西边去了,去的路途之上,为了掩人耳目,少年拂花弄草,搬砖弄石,看似漫无目的行走,实则他的目的地一直都是山桃林。

    大宗大派遣两人来小镇的目的,道理很简单,若是在他们谋划的途中出了岔子,身旁的护道者便是这排除路障之人,排清一切障碍,护住自家主子的安危,若是在小镇犯了圣人携手拟定的小镇规矩,这些人就成了替罪羔羊,为他所在的山门扛下一切罪责。

    如同野狗门这般只派一人前往的,实乃山门拮据,比不上那些坐吃山空的大宗大派的大手笔,一出手就是挥金如土的,野狗门虽然在小镇外可以,但是在进入小镇的名额上,这可是搬空百十来座金山也填补不上一个名额的存在,搬空了大半个野狗门也仅仅是兑换了一个宝贵名额而已。

    故而,少年这般谨慎行事无可厚非,为的就是不空手而归,可以在小镇上谋取大造化。

    白色锦衣少年,循着春草上被碾压过的痕迹,细细旁查着,发现碧草之上有浅浅绿汁时,愈发的兴奋起来,冁然而笑,不过笑却无声。

    燕过留痕,蛇过也留痕。

    少年脚步更加的轻快起来,双目死死盯着青草上的痕迹,一直往前,身体几乎要触及地面,贴着地面行走,最终少年来到了一个由枯草搭建的蛇窝前停下了脚步。

    而在蛇窝之上,盘踞着一条头顶隆起双角高丈余的白蛇。

    白蛇吐信,少年全然不惧。

    少年盯着白蛇,轻轻将将竹笼放在前方,然后少年将腰带处悬挂的锦囊取下,从中取出一颗碧草。

    碧草成色极好,周身通透,日光之下也能隐隐迸发碧芒,上等碧色美玉与少年手中的碧草的成色相比,犹如萤火比之皓月,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白色锦衣少年口中大声念道:“以语为困,以声为索,以念为缚,索蛇身,牵蛇形,引蛇出洞,请君入瓮。”

    少年念咒语时,白蛇先是被禁锢在了一处无形的囚笼之中,任凭白蛇游走,都逃不出以草窝为中心的三尺之距,之后白蛇又好似身体被无数锁链缠绕,身体扭曲也无法挣脱枷锁,最终身体被彻底禁锢在了原地,等少年念完最后一句咒语之时,白蛇犹如认眼前之人为主人一般,身躯瞬间化作一尺左右的长度,疾速匍匐进了笼子。

    在白蛇进入竹笼之后,白色锦衣的少年迅速脱下身上锦袍,盖在了竹笼之上,锦袍盖上竹笼的那一瞬,竹笼顷刻化作了一枚拇指大小的白色方形吊坠,被白衣少年大笑着挂在了腰间。

    白衣少年志得意满,尽管在这个过程中,有些曲折,但少年终究不负所托,为自己、为听风城谋划到了这份大机缘。

    此刻少年步伐轻佻,比进小镇之时还要多上三分。

    只是在少年走后,蛇窝内的枯草被风吹过,露出了两点不易察觉的皓白。

    山有灵兮,白蛇有情。

    ……

    小镇的乡塾之内,蒙童中有位少年,有些鹤立鸡群的显眼,尽管坐在最后的位置,前边的蒙童们也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

    一袭青衫的儒士如往常一样,进了课堂,简单的介绍了后方的少年后,开始教授《小学》、《仪礼》两书。

    授业至午时,冉先生离开了课堂。

    但少年依旧翻看着手中的《仪礼》一书,孜孜不倦。

    此时林魁向少年走了过去,走近少年后,一脸黑炭似地林魁冲着少年道:“你是走后门进来的吧!”随后手拍胸脯道:“在这里我是老大,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了!”

    杨慕只是笑了笑,并未点头,也未摇头。

    小小幼童,竟敢扬言收一个少年做小弟,勇气可嘉。

    林魁见对方不做回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稚童们,又将头快速的转了回来,生怕因为自己吃了闭门羹被他们耻笑,于是林魁壮了壮胆子,鼻尖朝着少年道:“话都不会说,你不会是哑巴吧!”

    杨慕依旧笑而不语。

    如今的他怎么会跟小镇上的顽童计较,更何况此时的他不再是以前那个看着手中书籍就犯困了杨慕了,现在的他心中只有书籍,要阅尽世间书籍。

    林魁见状,一手拍在桌上,颇有几分泼皮无赖的气势,“喂,《仪礼》你是不是白学了,别人跟你说话你都不回。”

    杨慕仍旧没有理睬对方,只是站起身来,但林魁却被吓得够呛,往后退了好几步,手捂着脸,等杨慕往前走时,林魁立刻侧过身子,让开了道路。

    等少年走后,林魁有些难以为情地往自己的大本营走去,但是下一刻他就编好了话,信心满满,趾高气昂地迈着坚定赴死的步伐。

    走近几人后,林魁对着几人道:“那人是个哑巴,话都不会说。”

    文韵闻言立刻白了林魁一眼,道:“背后说人坏话,小心你嘴巴生脓疮。”

    林魁倒是没把这句话往心里去,脓疮大爷又不是没生过,再多生几回,也不能在本大爷的黑嘴旁边留下印子。

    随后机智的林魁绕开这个话题,神秘兮兮地对着众人道:“你们有没有听说,最近镇上闹鬼了。”

    一个孩童紧张的将脸凑了上来,“怎么可能。”

    文韵听林魁胡言乱语吓唬众人,就一拳砸在了林魁的黑脸上,一团黑的表情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挨了揍的林魁露出两排大白牙,“我瞎说的,但泥土巷子死人了,可惨了呢!”之后林魁说的有板有眼,仿佛当时他就在现场,亲眼见过死者的惨状一般,将除了文韵外的几位蒙童吓的可不轻,等他说完,还露出阴邪表情,龇牙咧嘴,张牙舞爪。

    不过这样吓人的下场就是被文韵揍上一顿。

    刚刚走出课堂的杨慕听到了此话,没有询问林魁地话是真是假,径直的往乡塾外奔去,只是不巧遇见了站在门口的青衫儒士,儒士的手中还攥着两枚印章。

    杨慕朝着冉先生行了一礼,“冉先生……”

    冉先生怎么会不知晓他会去哪,没等杨慕说完,冉先生就开口,道:“去吧!”

    杨慕点了点头,狂奔向泥土巷子。

    冉先生抬手,看着手中的两枚印章若有所思。

    那一日,有位青衫儒士在小溪边行走,时不时会弯下身子,去捡溪流边的鹅卵石,青衫儒士怎么都寻不到称心的鹅卵石,只能拿起后又放回了原处,正巧遇见泥土巷子的那位孤苦伶仃的男孩在前方捕鱼,于是青衫儒士就从一旁绕了开,往别处去寻称心如意的鹅卵石,男孩看似在捕鱼,实则他看了青衫儒士许久,

    于是男孩就跑去青牛石边,扎猛子进入了溪流底部,那里有两枚鹅卵石,一黑一白,是男孩下水洗澡时偶然发现的,成色极好,原本男孩打算带回家放在院子里,但是拿回家也只能放着并无他用,因此男孩就打消了这个想法,而小镇教书先生此刻正在寻鹅卵石,至于他要鹅卵石何用,男孩怎么知晓,但他知道,肯定不是拿回家放在院子里晒太阳,

    将两颗圆润饱满并无任何杂质参杂其中的两枚鹅卵石摸上岸后,男孩就马不停蹄的朝青衫儒士跑了过去,在对方正欲弯腰去捡溪边的鹅卵石时,一双稚嫩却有老茧的双手伸到了青衫儒士眼前,上面放着一黑一白两枚鹅卵石,青衫儒士看着眼前的鹅卵石怔怔出神,在男孩唤了他许久后才回过神来。

    青衫儒士至今还记男孩清澈的眸子和纯真质朴的笑容,“这两个鹅卵石给你。”

    青衫儒士没有接,说是要用东西跟男孩换,男孩却笑着道:“这东西放在我家里,也就是放着,但是你花这么多心思寻找,一定有用,我拿着无用,你拿着有用,直接给你就行,不用拿东西跟我换,”说完之后,男孩将两颗鹅卵石塞入了青衫儒士的手中,随后头也不回的笑着跑开了,很是开心的样子。

    自此小镇便多了一位修出两个本名字的圣人,一个是刻于黑色印章上的白色正字,一个是刻于黑色印章上的白色正字,两个皆为正字,却又是不一样的正字。

    ……

    王梁来到小镇东门时,看门的邋遢汉子竟然没在,少年也是个遵守诺言的人,就一直靠在东门旁的柳树上,等待着。

    一直等到烈日当头,汉子才从言镇街远处走来。

    二人见面的一刻,少年没有什么怨言,问道:“今日要送的物件有哪些?”

    看门汉子笑着拍了拍手,然后摊开道:“今日没有要送的东西。”

    少年点了点头,“知道了。”

    这事情本就是二人约定好的,所以信守承诺的少年当然会在东门等候,若是汉子此刻还没有来,少年怕是会一直等到天黑才会离开。

    看门汉子笑了笑道:“小兔崽子,你不怨我?”

    王梁笑着回道:“邋遢汉子,我怨你干嘛?”

    看门汉子听到邋遢二字,顿时就恼了,“你才邋遢,你全家都邋遢,这叫闻香识男人,我这身上的味道可是小镇上的独一份,你懂个屁。”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叫人小兔崽子,还不许人叫你邋遢汉子,可没这个理。

    不过,王梁今日却没有打趣汉子的闲情雅致,因为少年还有人要寻,寻那握住他手腕的汉子。

    王梁笑了笑,道:“你说的对,”说完就跑着离开了。

    少年的这个举动倒是让邋遢汉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汉子皱了皱眉头,“这二愣子今日吃错药了?”

    说完,汉子从泛黄的袖中掏出一把瓜子,蹲在凳子上嗑瓜子。

    ……

    拂晓时分,杂货铺子门口躺着一位手握紫色葫芦的中年汉子,汉子满脸通红,鼾声如惊雷,一看就是酗酒的中年人,还好中年汉子躺在路边,若是躺在路中央,有马车从街道上驶过,中年汉子定然被压个七荤八素,不是镶在马车轮上,就是嵌入青石板内,不得好死。

    此刻有个碧眼汉子朝中年人走了过来,看见躺在地上的中年人昏昏沉沉,碧眼汉子本打算从中年人身上迈过去,但是看到对方手中的紫色葫芦里飘出酒味,碧眼汉子立刻蹲在中年人身旁,伸手就要抢酒喝,怎料鼾声瞬息间就止住了。

    中年人坐起身来,将碧眼汉子吓了个激灵。

    手持紫色葫芦的中年汉子坐对对方道:“想喝酒,得拿钱换。”

    碧眼汉子依旧疯疯癫癫道:“酒酒酒,我要喝酒。”

    怎料这番疯癫举止非但没有引来中年人的同情,反倒是引来了中年人的一脚,不过这一脚踹了个空。

    手持紫色葫芦的汉子笑着道:“装什么装,在老子面前还装疯,信不信给你腿打折。”

    碧眼汉子看着对方大笑,自己也大笑起来,道:“你几斤几两,老子还不知道,凭你的修为就想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怕闪了舌头。”

    手持紫色葫芦的汉子冷笑道:“堂堂魔君座下大弟子,在小镇装疯卖傻多年,为的应当不会是让小镇人接受世间存在碧眼之人,好让那位魔族仆从进入小镇之后不会引发小镇上人的揣测这般简单吧!”

    碧眼汉子笑了笑,道:“你猜,”说完之后,又朝着前方疯疯癫癫地去了。

    手持紫色葫芦的汉子不以为意的躺了回去,一躺就躺到了杂货铺子开门,只是汉子这次没有进入杂货铺子,而是朝杂货铺子开门的伙计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事不过三,”然后就离开了。

    杂货铺子的伙计指着手持紫色葫芦的汉子背,大骂道:“酒蒙子,大清早就在这耍酒疯,喝喝喝,迟早有天喝死你。”

    声音虽大,被骂的汉子却未回头,将手抬起很高,自顾自地往口中又灌了口酒,仿佛再说,“老子喝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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