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病
谢贵和张昺死后，围在王府四周的军队得不到指示，又不敢轻易进入王府，等了一天之后便不了了之了。王府的危机总算暂时解除了。
由于朝廷的突然出手，马和前往蒙古收编北元军队的计划推迟到了燕王夺取北平控制权之后。谢贵和张昺惨死的画面一直烙印在马和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每天晚上马和总是会梦到两具无头的尸体在悲惨地嚎叫。
马和这两天都没睡好，养出了一副国宝眼，翠菊拿早点给马和时被他严重的黑眼圈吓了一跳。“大人，您还好吗？”翠菊略显担忧地问道。
“嗯，还好。”马和有气无力地说道。“大人最近是失眠了吗？奴婢知道有一种香草有助于睡眠，或许可以帮助大人摆脱失眠的困扰。”
“香草？不行，我有慢性鼻炎，闻到香味会流鼻涕。”马和摆了摆手道。“大人所说的慢性鼻炎是何顽疾？怎么从来没有听大人讲起？难道大人的失眠也是这顽疾引起的？”翠菊道。
马和想了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鼻炎应该老早就有了，但明朝鼻炎的学名叫什么就不清楚了。“我睡不好不是因为这个。我这个慢性鼻炎也不打紧，只要不闻到刺激的气味就没事。”马和解释道。
“大人有所不知，我的这个香草虽是名字中带有一个香字，但气味却很淡，凑到鼻子边才能勉强闻到一点香味。大人饱受失眠之苦，奴婢看着着实心疼，希望这个香草能帮助大人缓解症状。”翠菊说道。
“奇怪，今天翠菊怎么那么热情给我推荐助睡眠的香草？平日里她看到我都害怕得要死，恨不得躲我躲得远远的。事出反常必有妖。”马和暗道。
“翠菊，你今天有点奇怪。你平时不是很怕我的吗，怎么今天那么关心我？”马和盯着翠菊问道。
“奴婢斗胆，有一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翠菊缩着身子低着头说道。“有话你就说呗，有什么不能说的。”
“奴婢觉得大人自从上次骑马出了意外后整个人都变了，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翠菊说道。马和记得道衍说过上一任马和就是摔下马死的。
“哦，是吗？你觉得哪里不一样了？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马和当然不可能告诉她真相，不过这倒是个改变自身形象的好机会。
“嗯……奴婢觉得，大人比以前温柔了许多，对奴婢也比以前好了许多。”翠菊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红晕。翠菊站着，马和坐着，这一幕刚好被马和看到。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待你很刻薄咯？”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嘴笨不会说话，请大人原谅。”翠菊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马和只是想跟翠菊开个玩笑，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你快起来吧，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没有怪你。”马和忙将翠菊扶起来。
翠菊刚才似乎吓得不轻，起来后低着头躲在墙角不敢再说话了。“你刚刚说的香草还有吗？给我拿一点我今晚试一下。”马和觉得接受翠菊的好意无疑是打破尬局的最好方法。
翠菊听到马和愿意用她的香草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真的吗大人，您真的愿意尝试我的香草吗？”翠菊激动地问道。“嗯，真的。我想试一下。”马和道。不过马和心里也疑惑，不就是答应尝试一下香草吗，翠菊至于那么激动吗？
马和想起来这种情况以前在初中也见过几次。初一的时候，隔壁桌的女同学说放学后想请自己吃雪糕，自己答应她后，她也是像翠菊现在这个样子，满脸兴奋。
翠菊将香草和一些辅料搅拌后放进锦囊袋里做成香料包挂在马和的床头边上。起初确实如翠菊所说香味很淡，马和几乎闻不到有香味。但随着夜色渐深，香料包散发出的香味越来越浓郁。奇怪的是马和闻到这些香味时鼻子并没有感到不适。
马和深深吸了几下，这香味很特别，浓郁之中带着清雅，不知不觉间马和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在马和睡着后，翠菊悄悄溜进了马和的房间。翠菊蹑手蹑脚地走到马和的床边看着熟睡中的马和，她确认马和确实睡过去了之后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纸上密密麻麻画着很多复杂的图案，这是一张符纸。翠菊拿起符纸在嘴边轻声念叨了几句，然后将符纸轻轻贴在马和的额头上。
翠菊在手掌心上比划了几下，又轻声念叨了几句，随后她将掌心轻压在符纸上盖住马和的额头。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符纸上的图案发出了微弱的亮光，待得亮光消失后，符纸上的图案也跟着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张空白的符纸。翠菊望着符纸上消失的图案舒了一口气，随后她拿下马和额头上的符纸便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醒来，马和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昨晚睡得真舒服。马和醒来时翠菊已经准备好洗漱用的温水和毛巾，马和走到一旁的铜镜前照了一下，惊奇地发现自己的黑眼圈竟然好了。马和心想：没想到翠菊的香料包还挺管用的，昨晚真的没有再梦见那些恐怖的画面，一觉睡到大天亮，连我的黑眼圈都治好了。
吃早餐时马和对翠菊说道：“翠菊，你的香料包很好用。我昨晚睡得很好，谢谢你。”翠菊受宠若惊地说道：“能为大人缓解失眠的苦恼便是奴婢最大的荣幸，大人莫要说谢谢，奴婢怎受得起。”
马和心想着不知道日后去了蒙古还会不会再犯，“翠菊，你这香料包里都有些什么草药？还有多的吗，再给我几个我出任务时也好带上。”翠菊愣了一下，道：“香料包的药草都是奴婢在王府后山偶然寻得，奴婢见识浅短也不知道具体的名谓，只知这些药草混合到一起后有安睡宁神之效。而且这香料包不可经常使用，否则会使人精神出现混乱，使用一次效果便能维持很久。”
马和觉得翠菊的话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这香料包居然那么神奇？“大人昨夜已经用过这香料包，其药性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大人不必担忧。这香料包奴婢这就为大人收去，免得闻太多反倒无益于大人，到时候便是要了奴婢的命也无济于事。”说着翠菊便走到床边将挂着的香料包收走了。
今日燕王召见府内重要的家臣，商议今晚的行动。
“朝廷已经开始向我动手了，本王不能坐以待毙。但我毕竟乃当朝藩王，奉先皇之令坐镇边疆。尽管万事俱备，但若要真正出兵，尚且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天下人信服的理由。”燕王向众家臣说道。
“王爷乃皇亲，若要出兵只能从大明律法上找凭据。臣经过连日研读发现，大明律法上有如此一条规定。‘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建文帝听从黄子澄、齐泰等奸恶之臣的谗言，屡次三番对藩王下狠手，破坏了国家的安稳，至边疆的安危于不顾，实乃当朝奸恶罪臣。望王爷顾全国家安危，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出兵南下讨伐奸臣。”道衍振振有词地说道，其声音慷慨激昂，言语中透露着一腔热血。
“好，好，好。”燕王连说三个好字，显然对道衍的话很是满意。“如今奸臣当道，本王身为朝廷藩王负责镇守北平边疆，有职责清君侧，靖国难，为君分忧。”燕王站在首座慷慨激昂地说道。
“张玉、朱能、丘福听令。”燕王喊道。“臣在。”三个精悍的男子单膝跪地喊道。“今夜午时，你们率领军队趁着夜色攻下北平九门，夺取九门控制权。”
“臣领旨。”三人齐声喊道。
起兵的大事商议完后众家臣分别领到命令回去做好起兵前的准备。大厅里只剩下马和、燕王、道衍和大将张玉。
“马和。”
“臣在。”马和连忙说道。
“你今夜混在张玉的军队中，待得张玉夺下西北方的德胜门、阜成门、西直门三门的控制权后独自骑马从西直门出关，出了关自然会有人与你会合。那人会负责带你前往蒙古，寻找北元军队的驻扎点。”燕王说道。
“臣领旨。”
“此事事关重大，切记不可张扬。你是我最后的王牌，本王希望你能成功收编军队，带领大军凯旋归来。”燕王说道。
“臣定当竭力以赴，不负王爷重托。”马和庆幸自己平时也看古装剧，不然不知规矩地回燕王一句，我知道了，你放心。没准刚说完，脑袋便掉了。
亥时，军队准备出发。马和最后检查一遍要带的装备，铁布衫，暗器，匕首，金疮药，毒药都带了。干粮水囊也都备好了。
呼，马和呼了一口气。倒不是因为紧张，只是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马和穿戴成士兵的模样，骑上战马混在军队里朝西北三门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