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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再赴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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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事勘察车到达洪塘乡坡前江堤边时,大根警察分局局长贺守官已经立在江边的石堤上等候,见祝迎春下了车,忙从石墩上跳下,一溜小跑着迎了上来,那神情不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倒像是见到了一个久别重逢的故友。

    “哎呀呀呀呀,祝长官亲临,再难的案子也指日可破。”贺守官笑容可掬,待走至近前,便从身上掏出一个精致的镀铜烟盒,“啪!”地一声打开,说,“来一根。”

    祝迎春朝贺守官摆了摆手:“贺局座自便。”

    贺守官知趣地收起烟盒,说:“我忘了,忘了。祝长官是无此恶癖的。”

    祝迎春调侃道:“每逢大案,贺局座必不辞辛劳,亲临现场,是为我辈楷模呀。”

    贺守官一脸谦逊:“些小衙吏,倾听倾听民间疾苦之声,应该的。”

    这话乍听上去就是一句自谦之词,实则是在为自己脸上贴金,祝迎春心中暗自感慨:民间疾苦,民间疾苦,世事纷攘,当权者要么诓言愚民,要么杀伐武备,谁还把民间疾苦挂在心里?祝迎春没让自己的心思表露在脸上,目光只在沉车周围的方位、地势、地形上环顾。他在现场四周察看了片刻,便往江边上走。此刻,黑色福特牌轿车已被打捞上岸,几名技术警察模样的人,正在汽车里外检视、勘验。祝迎春问:“什么情况?”贺守官抢到了祝迎春的前侧方,引着路,说:“行船的船工发现的,我们着人已经将沉车打捞了上岸,发现了一具男尸,枪击致死。”

    祝迎春说:“这个我已经知道了。车是哪的?”

    贺守官朝汽车旁伫立的一个挎短枪的黑衣警士招了招手。那个人一溜小跑到两人跟前,给两位长官都分别敬了礼,把一摞现场记录材料递给了贺守官。贺守官翻了翻材料,说:“这部福特牌黑色轿车,记在闽盛贸易公司名下,死者叫黄福贵,今年56岁,侯官县人,是这家公司聘用的专职驾驶员。”

    祝迎春念叼着:“闽盛贸易公司?!”

    贺守官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是啊,闽盛贸易公司,这家公司,大有来头。”

    祝迎春看了贺守官一眼,问:“查了吗?”

    贺守官摊了摊手,说:“查了。很遗憾,吃了个闭门羹。”

    祝迎春“哦”了一声,目光停留在贺守官脸上。

    贺守官压低了声音:“有军方背景。警备司令部的人,守着门呢。”

    祝迎春淡淡苦笑:“这么说,这是军方在清理自家门户啰?!”

    贺守官附和道:“有此可能。”

    祝迎春有些愤愤然:“如若系军方所为,何不如诉诸军法,明正典刑?何至于用如此卑劣手段?这又与恶匪、狂徒何异?”

    贺守官冷笑:“值此乱世,军法如何?国法又如何?委员长本人,不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嘛?!”

    两人正聊着,挎短枪的黑衣警士又一溜小跑的来到跟前,报告说:“检获两枚弹壳。”

    贺守官顺手把手中的文件夹递还给黑衣警士,再从他手中接过两枚弹壳,看了看,就递给了祝迎春。祝迎春看了看弹壳,说:“这是九毫米的巴拉贝雷姆手枪弹。”又端详了一番弹壳底部,说,“嚯,这还是fn公司的原装弹,1938年产。”贺守官伸过头去,看了看祝迎春向他展示的弹底标识,却一头雾水,不由赞叹道:“这么冷门的知识,祝老弟也能了如指掌,不愧是警界翘楚,佩服佩服。”祝迎春谦逊道:“老哥过誉、过誉。贺局长有所不知,我在浙江上警校时,我那枪械教员是个军械迷,尤对德国军工产品赞誉有加……什么鲁格p38手枪、施迈瑟mp40冲锋枪、毛瑟98k步枪、毛瑟c96手枪、mg42通用机枪等等……如数家珍,我呢,正好感兴趣,学了点皮毛,略知一二而已。”贺守官说:“这也足以让我们汗颜啊。” 祝迎春说:“客气,客气。”

    两人聊了会闲篇。祝迎春问:“二林几那边尸检情况如何?”祝迎春知道,法医官林凡的法医勘查专用车比自己先行一步,这会应该正展开作业。

    贺守官指了指不远处新搭建的一座“凉棚”,说:“应该有些眉目了。”

    祝迎春先迈出腿,说:“走,看看去!”

    说是“凉棚”,其实就是几根粗木棍撑起几片帆布,围起旧门板叠起的“手术台”而已。法医官林凡正拿着手术刀,在尸体上切割,闻嗅、辨识,见两位官长立在了门口,便停下了血淋淋的手术刀。

    祝迎春问:“我哥,怎么样?”

    林凡示意助手将死尸翻了个,呈俯卧状,说:“死者的面部已很难辨认,死者后脑勺处中了两枪,一枪打烂了前额,一枪打烂了左眼下方颧骨。”林凡拿手术刀点了点死者后脑勺上的一丛乱发,又说,“这里有明显的灼伤痕迹,显然,是近距离射杀所致。根据目前提取的死者胃内容情况看,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10时到12之间……具体情况,还要等到全面解剖、化验之后。”

    祝迎春退出“凉棚”,却见贺守官正背对“凉棚”,拿了一块手帕掩着口鼻,便说:“还有什么发现吗?”

    “有,有。”贺守官加快步履,引导着祝迎春走上岸堤马路,说,“除了撞倒的这一排栏杆外,我们还在马路斜对面50米处,发现了车胎痕迹。”两人走到距倒伏栏杆50多米的斜对面马路上,贺守官指着一处清晰可见的车胎压痕说:“昨夜里大雨倾盆,好在这一块地面上土质较硬,痕迹还是留了下来。”

    祝迎春蹲下身子,从身上的背包里拿出卷尺,丈量了一番,说:“这是有人接应啊。”

    贺守官说:“两人以上,这是肯定的。”

    祝迎春说:“拍照、倒模。”

    贺守官说:“做了做了,你手下的人,敬业、专业。”

    祝迎春长舒了一口气,说:“我还要赶现场,这里就交给你了。贺局座,你辛苦。”

    祝迎春朝跟在身后的郑良挥了挥手,贺守官也朝不远处挎短枪的黑衣警士招了招手。片刻,黑衣警士便提着三个竹篓,跑上前来。贺守官把三个竹篓递给郑良,说:“一点时令河鲜,不成敬意。”

    祝迎春一再推辞。贺守官执意把竹篓往祝迎春手上塞,说:“刚上岸的,尝尝鲜,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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